《穿越红楼之贾环》开元通宝

18、十八章 两小无猜

　　因天冷，贾环便打发人去王夫人那边说不回去了，今儿就在赵姨娘处歇息。恰巧贾政今日也往王夫人处歇息，因此王夫人便也打发人过来说让贾环就在赵姨娘处歇着，不用回来了。
　　当晚，母子俩个说了许多话，方歇下。

　　过了几日，果然有冯紫英打发人来请宝玉贾环两个喝酒。两人忙换了衣裳，命人备马，只带着茗烟、锄药、挑云、伴鹤、引泉、埽花、扫红、墨雨八个小厮去了。
　　路上贾环还问为何不带其他人，宝玉但笑不语，也没让人领路，一径到了冯紫英门口，看来这路程是惯常走的，因此记得很熟。到了冯府，早有人报予冯紫英出来迎接进去。只见薛蟠早已在那里久候了，还有许多唱曲儿的小厮，并锦香院的妓女云儿。薛蟠见他们来，喜得忙迎上来，拉了宝玉的手就坐。
　　这边因冯紫英久闻宝玉有一个庶出的兄弟，但因日常没来往，也就不大认得，此时少不得大家介绍一番，冯紫英见贾环除了开始见礼的时候说几句话，其他时候都只是微笑不语而已，以为也就是个腼腆的庶出子弟，倒也没太在意。
　　大家都见过了，然后吃茶。
　　薛蟠因问：“不知前日世兄急急离去是为何事？”
　　冯紫英这事却有些不方便说，因道：“是我的一些私事，不方便说与大家伙儿听。”一面命人拿大杯来，道，“这原是我的不是，我领两杯给大家赔罪。”这边早有伺候的把酒满满地斟上。那冯紫英站着，一气而尽。
　　这边喝完，那边一阵叫好，气氛一时热络起来。

　　这边贾环却只拿眼瞅那云儿。薛蟠见他看的入神，一把拉了云儿到自己怀里，指着贾环对她道：“你倒是本事大，连我家小表弟都拿眼瞟你。你把那体己新样儿的曲子唱个我听，我吃一坛，如何。”云儿听说，只得拿起琵琶来，唱了一首曲子。
　　这边贾环见薛蟠拿自己打趣，也不恼，只冲薛蟠和云儿微微笑了一笑，自顾自转头拿了茶慢慢喝。
　　宝玉也凑过来问贾环：“那个姐姐很好看吗？”
　　贾环摇头，道：“不是，二哥哥，你且仔细瞧瞧，这位姑娘很像一个人。”
　　宝玉闻言也细细打量了那云儿一番，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像。”
　　说完相□□点头，不再言语。
　　那边冯紫英瞅见这边兄弟俩个说悄悄话，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瞄云儿，心里有些明白，却也不揭破，只和大家喝酒听曲而已。
　　席间有人相互敬酒，宝玉和贾环年岁小些，却也架不住这席间气氛，两人都喝了不少。冯紫英见贾环虽然话不多，但给他敬酒，他也是毫不推辞，一饮而尽，对他的印象增色几分，因此这一顿，宾主尽欢，至晚方散。

　　回至贾府，宝玉贾环薛蟠因都喝了酒，脸色酡红，醉态可掬。冯紫英亲自送出门去，还叫了自家的好几个大汉跟着他们兄弟几个，及至送回家了才罢。
　　这边薛蟠自从东南角回梨香院，宝玉和贾环两个也从梨香院进来，先到的王夫人处。因见两人醉得实在厉害，王夫人就让人往贾母那边回一声，说宝玉就在王夫人处歇了。这边彩云又过来服侍贾环回自己房里，给他准备了醒酒汤之类，喝了才让睡下，不提。

　　次日醒来，贾环见彩云进房门的时候脸上笑意温柔，忙问是为了何事。
　　原来是昨日史湘云来了。这些年因史湘云和贾环处得比原来和宝玉处得还要好，所以史湘云和服侍贾环的彩云也渐渐熟识了。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比和袭人还是更亲了一些。因此昨日史湘云过来，彩云很高兴，今天早上脸上就显现了出来了。
　　贾环点点头，心道原来是史湘云来了，难怪彩云这样高兴。想到史湘云，他自己也笑了，昨日才遇到一个和史湘云长的很像的“云儿”，今儿就得知史湘云本人来了。云儿啊，看来那个冯紫英也不简单。
　　这边彩云见他听到说史湘云来了就开始发呆，叹息一声，指挥着众小丫头在不惊动贾环的情况下服侍他穿衣洗漱，少不得又费了一番功夫。
　　及至穿戴完毕，去给王夫人请安，又跟着去贾母处，给贾母请安。

　　那边林黛玉正和史湘云两个说话，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聊的很开心。黛玉为人有些清高，虽然她确实有清高的资本。她美貌多才，博览群书，有自己的一番见识，在诗词歌赋上更是强过贾府的一众姐妹许多。这样的黛玉也许看不上宝钗在诗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求全之意，但是唯有一个人，她却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这便是湘云。
　　史湘云头脑灵活，反应敏捷。在海棠诗社那一截儿，史湘云来晚了，众人都以为诗作得差不多了，结果史湘云一气儿做了两首，而且清新自然，得到众人一致赞赏。
　　史湘云的才华林黛玉最清楚，有了湘云的“寒塘渡鹤影”，才有了黛玉的“冷月葬诗魂”。当时湘云评黛玉的这句“诗固新奇，只是太颓废了些。你现病着，不该做此过于凄清奇谲之语。”黛玉笑道：“不如此，如何压倒你。只为用功在这一句了。”可见她心里也是一直有着想压过湘云一头的念头，这正是因为对湘云的才华十分在意，才能在和湘云对诗的时候谨慎用功了。

　　此时贾环给贾母见礼完毕，又众兄妹见礼。
　　湘云见贾环过来，那边也不和林黛玉说话了，巴巴地跑到贾环面前，叫一声“三哥哥”，冲贾环直笑，脸上两个圆圆的酒窝。
　　贾环点头道：“都见过其他姐妹了？”
　　湘云点点头，道：“都见过了。”说着眼巴巴的瞅着贾环，等他示下。
　　贾环见她张着大眼睛望着，不由笑了，道：“站着干什么，坐下吧，不累么。”说着往旁边让出一点儿位置。
　　湘云冲贾环一笑，挨着贾环挤在一处坐下，笑嘻嘻地看着那边宝玉过去逗黛玉说话。
　　黛玉一扭头看见他们兄妹两个只坐着不说话，打趣道：“你们看云丫头，这时候倒不似平时那般多话了。”
　　宝玉笑道：“这你还不知道，他们两个打小就粘的紧，云妹妹往环儿身边一坐，可乖巧了。这是我们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一件奇事，哈哈，只要云妹妹闹起来，你把环儿往那儿一送，保管不闹了。”
　　这边三春也笑着附和，打趣湘云跟贾环两个。
　　黛玉闻言也笑了。史湘云也不辩驳，学贾环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其实史湘云这个孩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心底里，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够绝对的相信和可以依靠。
　　她没有父母，很小就应该学会了如何和人相处。而她又极聪颖，知道如果确实有很多东西不容易得到，不如洒脱一点，放开了去。所以她看事情能看得很开，因此大家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这样的小孩子是很了不起的，因为她本来相对于别人来说应该更加的不快乐，但她却恰恰努力的让身边的人很快乐。或者说她不会因为自己不开心去埋怨身边的人，自己怨气冲天，搞的周围人都跟着难受，反而尽量欢笑，带给大家一个开心的氛围。
　　她的情景和黛玉有些像，可以说比黛玉更惨，但是读红楼梦的时候估计都没有人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什么不幸啊，可怜啊之类的情绪。红楼梦里，黛玉可怜，宝钗可叹，湘云可爱。
　　生活，是各人生存的一种姿态。
　　湘云大约自己靠着自己就能很快乐，很相信自己，很喜欢自己，觉得自己是最棒的，世间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开心嘛。
　　但是越是这种人，对于可以依靠的那个人，会要求越高。
　　小时候的一些印象，会很深的印刻到人的潜意识中。湘云估计也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但在她的潜意识里，贾环对于她来说，就被划分到了“可以全然信任”的那一类人里面。因此此时在贾府众多的兄弟姊妹中，湘云见到贾环过来，才可以很安心的卸下重担，不再去扮演那个“嘻嘻哈哈活泼可爱的湘云”了。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能让你觉得可以全然的放心依靠。

　　这边湘云过来，贾环和宝玉处的时间就少了。贾府众人都知道，云姑娘是打小就跟着环少爷的，两个人从五岁起，就跟红糖粘红豆一样，走哪儿都黏在一起，比起宝二爷跟林姑娘，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贾环跟湘云相处的很愉快，因为湘云很大气洒脱，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是很开心的；而湘云又不比宝玉执着，宝玉有时候呆性上来，就显得有些拧，而湘云只要事情能解决，或者大家都能接受，她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和她相处很自在。

　　因近年关，义学里放了假，宝玉贾环兄弟俩个便不用每日温习功课，倒是悠闲自在的很。
　　贾环这天又起得早，一个人溜达到后花园子角门那儿，因天冷，门房的正缩在房里取暖，也不大出来查看。
　　这边他进了焦大的屋子，自有锄药在里边等着，及至几个人准备完毕，焦大出去打探了一下，带着贾环和锄药两个溜出了贾府。

　　到了一处客栈的房里，早有一人在那里等候，正是冯渊之舅，姓吴名慈仁的吴掌柜。原来因近年关，冯渊手里的庄子今年的收成也整理出来了，这吴掌柜便亲自带着庄里的伙计并一些方便携带的年货送往京城。
　　因当初贾环交代过这庄子的事情不要声张，因此吴掌柜也不敢往贾府里送信什么的，只悄悄托一个贾环没见过的面生的伙计，往贾府的门房里塞了点儿银两，说是锄药的朋友，请门房往里面带个信儿，好容易把锄药找出来了，跟他细说了一下情况，锄药又进去告诉贾环，这才有贾环这一次悄然出府之行。

　　却说这吴掌柜居然是个极忠心的，贾环当初给他银两原也不过是为了找个托辞让他收下些钱养老而已，原也没指望他如何打理庄子，没曾想这位老人很感激贾环，一心一意为他打点庄子，还用贾环给的钱另置了一些周边的地产，把原来冯渊的庄子很扩大了一番，现在贾环手里的这个小庄子一年的收成，抵得上贾府一个大庄子一年一半的收成了。
　　这边几个人叙话，贾环因见这吴掌柜年纪有些大，因此嘱咐日后不用亲自过来，不然京城离金陵远，两地奔波，恐老人的身体受不了，只打发个老实可靠的小庄头过来即可。又细细问了这一年过的如何，有什么事情发生；又问有什么需要没有，京城地大物博，人脉又广，有什么要办的或者想见的想玩的只管说，结果人家吴掌柜当了几十年商人，见识比他大多了，因此说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贾环又打听了一下南边的情况，这吴掌柜原不知贾家和林如海家的关系，因此说有一件大新闻，却是七月里有人说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病了，据说还病的很严重，但八月里又有人说其实林如海没病，这些都是以讹传讹，一时闹的整个扬州城风言风语。
　　贾环却有些奇怪，林如海要是病了，如何贾府这边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就算是因为扬州和京城隔得远，这掌柜的都已经到京城了，林如海那边有个什么消息，也该送到了吧？
　　不过随即又想到，林黛玉来贾府已经很长时间了，不管林如海病重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也该找个机会让林黛玉回扬州一趟了。

　　及至贾环回到贾府，天已经黑了，到焦大的角门那儿，却见门口蹲着一个人，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几个人都唬了一跳，焦大喝道：“谁？”
　　那边那人站起来，道：“是我，三哥哥，你跑到哪里去啦？”不是湘云是谁？
　　贾环急道：“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跟着你的人呢？看我不教训他们！”
　　湘云嘻嘻一笑，道：“她们不知道我在这里，我悄悄过来的，三哥哥，你去哪里玩啦？”
　　贾环一把拉了她的手，果然冰凉的很，想是在这里待了半天了，只好用自己的手捂着，也不搭理她的问话，只带着她跌跌撞撞地往自己住处走。
　　那边焦大锄药很识趣，没有再跟上。
　　贾环带着湘云到了自己房里，早有彩云迎上来，见他们两个一起进来，倒唬了一跳。因她知道今天贾环出去是有事的，这边也替他瞒着，没曾想却带了湘云进来，反倒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贾环见彩云愣着，道：“云儿冻着了，有热热的汤没有？”
　　彩云才回过神来，见湘云果然冻的小脸红彤彤的，还只管笑着冲彩云打招呼，忙唤来个小丫头去端了温着的桂圆汤来。

　　这边贾环拉着湘云到炕上坐下，自己把被子展开了圆圆的一团把湘云裹住，问：“可暖和些了？”
　　湘云点点头，道：“暖和多了。”
　　贾环笑笑，道：“那我去给你端热汤去，一碗下肚，发一发汗，去一去寒气。”
　　湘云又点头：“那你快去。”
　　说着贾环又爬下炕去，彩云正端着个小托盆进来，上面放着两碗桂圆汤。见贾环下来，彩云道：“怎么下来了？地下冷，赶紧上去，我给你们端汤来。”
　　湘云笑道：“彩云姐姐真好，三哥哥说要喝热汤发发汗。”
　　彩云把托盘放下，端了一碗递给湘云，一面又赶贾环上炕，一面说：“正是呢，你们在外边这么天寒地冻的，怎么受得了？”说着又把贾环的那碗递给他。
　　湘云抱着碗咕噜咕噜一气喝下去，贾环笑道：“你喝汤跟喝酒一样，我上回认得一位世兄，喝起酒来就跟你一般豪气。”
　　湘云喝完，把碗递给彩云，道：“正是口渴得时候，哪管什么豪气不豪气。”又道，“哪位世兄？”
　　贾环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那碗汤，等一碗汤喝完了，拿帕子擦了嘴，才道：“说了你也不认识，是神武将军家的公子，冯紫英世兄。”
　　湘云瞪着眼睛看他把一碗汤喝完，自己先舒了一口气，道：“憋死我了，看着你喝汤，能把人急死。这冯世兄我也认得，他经常来我们家的，小时候还和我们一处玩过。大了嘛，倒是少见了。”
　　贾环若有所思，又发起了呆。湘云和彩云一样，对他这样说着说着话开始自顾自发呆已经见怪不怪，自己裹着被子挪到他身边，把被子打开一点儿把贾环也裹进去。
　　贾环身上一暖，回过神来见湘云裹着被子过来，冲她笑了一下，配合地钻进被子里，歪在湘云身上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那边彩云见贾环又开始发呆，忙命一众小丫头们都收敛了脚步，等收拾完毕，留了两个小丫头在这边伺候，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

　　湘云也努嘴示意彩云把桌上放着的一本书拿过来，自己从被子缝里伸出手把书摊开了，自己一页一页慢慢地看。
　　一时房间里气氛甚好，安宁柔和，偶尔能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

　　这边贾环想着想着，却忽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湘云见他神游回来，笑道：“想完啦？怎么样？”
　　贾环道：“不怎么样，没想明白。”
　　湘云点点头，道：“想不明白就算啦，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眼珠子转了一转，问，“晚上吃什么？”
　　贾环道：“我如何知道，等会儿去老祖宗那边自然就晓得了。”
　　湘云道：“是啊，我饿了，可是我不想动。”说着动了动，似乎是蹭一蹭表示自己很饿之意。
　　贾环点头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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