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贾环》开元通宝

17、十七章 走亲访友

　　话说宝玉贾环凤姐三人回家，见过众人，宝玉禀明贾母秦钟要上家塾之事，又赞秦钟人品行事，最使人怜爱。凤姐又在一旁帮着说：“改日秦钟还来拜老祖宗哩。”说得贾母喜悦起来。凤姐又趁势请贾母后日过去宁府那边看戏，贾母虽年高，却极有兴头。至后日，尤氏来请，遂携了宝玉黛玉贾环等过去看戏。至晌午，贾母回来歇了。王夫人本是好清静的，见贾母回来，她也就回来了。然后凤姐坐了首席，尽欢至晚而罢。
　　这边宝玉看完戏，见贾母黛玉都回去了，他又想接着看戏，却又恐给秦氏等人造成不便，便说要携贾环去看宝钗。
　　贾环觉得无趣，便不去，说要出去转转。宝玉听见有趣，也不去看宝钗了，要跟他一起出门去。
　　又不想带着一大帮子跟从的人，因此两人商议还是先说去看宝钗，等到了他那边，再去寻薛蟠一起带出去耍。

　　当下打发一众丫鬟婆子全不要跟随，两人就要出门。袭人见他们要单独出去，忙一把扯住了，叫好歹带个小子去。这边彩云听见贾环要出去，又见不要丫鬟婆子跟着，心中有数，知道又要出去玩了，怕他们兄弟两个不安全，也赞同袭人说的带上个小子。
　　一时又命茗烟锄药过来跟着，几人出了穿堂，便向东北绕厅后而去。及至遇到门下相公詹光，单聘仁二人走来，一见他们兄弟两个，都赶上来笑着，一个抱宝玉，一个抱贾环，一时请安问好，唠叨了半日，才走开。锄药有眼色，悄声问：“您二位爷是从老爷跟前来的不是？”他二人点头道：“老爷在梦坡斋小书房里歇中觉呢，不妨事的。”一面说，一面走了。
　　说的兄弟两个高兴坏了，相视一眼，笑着转弯向北往梨香院去了。

　　及至到了院里，薛姨妈见他们兄弟俩个来了，忙命看茶，一时宝玉贾环请安，薛姨妈拉住宝玉到怀里，笑道：“这么冷天，我的儿！难为你们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吧。”命人倒滚滚的茶来。
　　宝玉争不过，被薛姨妈拉在怀里坐了，贾环乖乖在旁边坐好，捧着小丫头捧上来的茶，一面轻轻吹吹，一面笑着看薛姨妈逗宝玉说话。
　　宝玉因问：“哥哥不在家？”
　　薛姨妈叹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逛不了，哪里肯在家一日？”
　　这边贾环接口道：“那姨妈知道大哥哥去哪儿啦？”
　　薛姨妈笑道：“你大哥哥可不像你宝哥哥，什么事都跟做娘的报备一声的。”因是觉得贾环说的有趣，一时又逗他道，“环哥儿可是想找大哥哥玩的？姨妈跟你大哥哥说一声，改日定让你大哥哥带着你们去耍一把。”
　　这边贾环宝玉听说薛蟠不在，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薛姨妈又命他们去宝钗那屋，那屋子里暖和。
　　两人无法，只得来至里间，只见门口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宝玉掀帘一步进去，宝钗正在做针线，因见他们来，让到炕上坐，又命莺儿看茶。

　　兄弟俩屁股还没坐热，外面有人说：“林姑娘来了。”话犹未完，林黛玉已摇摇摆摆的进来了，一见宝玉贾环都在，笑道：“被我抓住了，我说你们俩个不陪老祖宗回去，又悄悄去哪里耍了，原来在宝姐姐这里。”
　　宝玉因见他外面罩着大红羽缎对襟褂子，因问：“下雪了么？”地下婆子们说：“下了这半日了。”宝玉道：“取了我的斗篷来。”黛玉笑道：“怎么，这就要走？这里有老虎，能吃了你？我可不是来寻你们的，我来找宝姐姐说话，你不必这么着急走，不然赶走了你们，宝姐姐怪罪下来，岂不是我的罪过？”
　　宝玉因道：“我何曾说我要走？不过拿来预备着”
　　宝钗道：“他哪里就有要走的意思了？就算他走了，也是他的事，我如何怪罪你？偏你又多心。”
　　贾环笑道：“宝姐姐，林姐姐这话可不是说给你听的，她就爱跟二哥哥打趣，别人她才不这样说呢，今儿把你捎上，可见不拿你当外人了。”
　　宝钗闻言笑一把，拧了拧贾环的小脸：“看这护得紧，林丫头给环儿吃了什么药，这般向着。”
　　宝玉笑：“他就喜欢他林姐姐，有时候我和林妹妹辩起来，他无不向着她的，我这也寻思呢。”
　　黛玉把贾环护在怀里，道：“环儿别理他们，他们两个大的欺负我们两个小的，咱们找老祖宗评理去。”
　　贾环点点头，道：“嗯，咱们这就走。”
　　说着两人假意要走，又被宝钗宝玉拉回来，几个人笑成一团。

　　这里薛姨妈已摆了几样细巧茶果，留他们吃茶。宝玉因夸前日在那边府里珍大嫂子的好鹅掌鸭信。薛姨妈连忙把自己糟的取来与他尝。
　　兄妹几个吃吃喝喝，还喝了几口酒，方度了半日。及至几人酒饱饭足，黛玉拉着贾环问宝玉：“我们走了，你走不走？”
　　宝玉因喝了几杯酒，眼神迷蒙，道：“我自然和你们一起走。”
　　因此几人又起身告辞。先把贾环送到王夫人处，王夫人得知他们从薛姨妈处回来，很是欢喜，拉着宝黛二人说了一阵话，又命丫鬟婆子好生跟着，送到贾母那边去了。又嘱咐彩云把贾环守在房里不许出去，免得吃完酒招了风头疼。
　　宝黛回至贾母房中，贾母尚未用晚饭，知是薛姨妈处来，更加喜欢。得知他们吃了酒，也命各自回房中歇着，不许再出来了。

　　因下了雪，次日醒来贾环便觉得有些冷，早有彩云给他准备的大毛衣裳并暖手的手炉，穿得暖融融地往贾母这边来。
　　还未进门，就听里面贾母和人说话，听声音好像是贾蓉。及至进门，贾环先给贾母请安，贾蓉又问环叔好，礼毕。贾环往旁一打量，宝玉正拉着一个人说话，不是秦钟是谁？
　　原来今日一早贾蓉带秦钟过来拜见贾母，贾母见秦钟形容举止温柔，堪陪宝玉读书，心中十分欢喜，便留茶留饭，又命人带去见王夫人等。众人因爱秦氏，见了秦钟是这样人品，也都欢喜，临去时，都有表礼。
　　这边秦钟自有贾蓉带去见王夫人等，贾母还是打发宝玉贾环先去学里，等秦钟入了私塾，再一起读书。

　　话说薛姨妈自从上回宝玉贾环两个问到薛蟠，便向薛蟠提起这两位表弟有结交之意。
　　这薛蟠是家中独子，父亲早亡，自由散漫惯了，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个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景而已。在未进京时本就愁进京后有母舅管辖，不能任意挥霍，得知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暗喜实为天意。
　　但薛姨妈自然知道薛蟠为人，执意要住贾家，好叫贾政这个姨夫管辖管辖。薛蟠实不愿在贾府中居住，生恐姨夫管辖不得自由；无奈母亲执意在此，且贾宅中又十分殷勤苦留，只得暂且住下，一面使人打扫出自家的房屋，再移居过去。
　　谁知自此间住了不上一月，贾宅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认熟了一半，都是那些纨绔习气，莫不喜与他来往，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甚至聚赌嫖娼，无所不至，引诱的薛蟠比当日更坏了十倍。而贾政全然书呆，偏自诩清高，不以俗事为要，哪里会来管他。且梨香院和贾府隔得近，方便各子弟来找薛蟠，又有街门别开，任意可以出入，这些子弟们，可以放意畅怀的。因此遂将移居之念，渐渐打灭了。
　　但薛蟠虽然结交的纨绔子弟多，和宝玉贾环两个，接触却少。一来贾政虽然不管别人的儿子，自己的儿子，他还是要管一管的，虽然所谓的管教，也不过是把兄弟俩拎过来批一顿，这样一来，薛蟠肯定不会主动去惹这两个受姨夫高度关注的定时炸弹；二来宝玉贾环每天倒是按时上学读书，在班上属于“好学生”那一拨儿的，而薛蟠虽然也在贾府的义学里混着，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因偶动了“龙 阳之兴”，为了多结交些契弟而来。自然是和宝玉贾环这两个好学生能躲多远躲多远。结果这三个正经姨表兄弟，居然还没有其他贾府子弟和薛蟠来得相熟。
　　这回听见他母亲说宝玉和贾环念叨起自己，薛蟠这个人，还是很洒脱的，虽然平时没有和宝玉贾环结交，此时也是一口答应，第二日就在学里唤住了宝玉贾环两个。

　　宝玉和贾环正温书呢，今日代儒因家里有事，只随便拟了一个题目，叫每人做一篇文章明日交来，便早早下了学。这边兄弟俩个正翻书查经典呢，见薛蟠唤他们，忙起身道表哥好。
　　薛蟠忙扶了，道：“前日听我母亲说你们俩个问起我，却是为了何事？”
　　宝玉道：“原是那日想出去，因听大哥哥是个会玩的，想让带着出去玩一玩。后得知大哥哥不在家，也就罢了。”
　　薛蟠拍掌笑道：“既如此，今日正好下学早，不如咱们兄弟几个出去转转。我前日结交了一人，乃是神武将军家的世兄，却最是个爽利的人，正好带你们去会会他。”
　　宝玉因问：“是冯紫英世兄吗？”
　　还未等薛蟠回答，贾环也问：“冯紫英是谁？”
　　宝玉笑道：“如果是他，呵呵，你见了就知道了。”
　　薛蟠见宝玉这般答话，笑着扶了扶贾环的头，道：“环哥儿，本来是要告诉你的，既然你自家哥哥不说，我也就一起卖个关子。”
　　贾环无语，心里却也有些好奇。
　　这边薛蟠兴冲冲地招呼他们兄弟两个上马，几人往东而去。

　　还未至将军府，就见迎面一队人马，当先一人仪表不俗，神清气爽，见到他们，策马迎了上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问好，笑声爽朗，举止洒脱，正是冯紫英。
　　贾环见了心想，难怪宝玉薛蟠都不愿先介绍这人，这冯紫英一股豪迈气，短短接触片刻，就让人无不欢喜，这般投缘之人，确是言语不能形容的。
　　冯紫英，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在红楼梦为数不多的几位男性人物中，他算是极出彩的一个，他在《红楼梦》前八十回中有三次主要出场：第一次，是在第十回推荐自己的幼年师傅张友士替患不明之症的秦可卿断病，一语中的，出语稳重不凡。第二次，是在第二十六回，突然闯入薛蟠宝玉的宴席，其英气逼人，大碗吃酒，豪爽非凡。有关“大不幸之中又大幸”一段，更是接入他的第三次出场，第二十八回中著名的女儿宴。宴席间，其所云“鸡声茅店月”，出自温庭筠著名的《商山早行》：“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充满侠客的气概。①虽然作者着墨不多，但这人物的侠气跃然纸上。

　　此时两队人马相会，薛蟠问冯紫英是否要出门，本准备今天来拜会，现下看来是来得不巧了。
　　冯紫英一挥手，道：“今日我有要紧事，改日专门请几位世兄吃酒赔罪，这就去了。”一面说，一面策马走了。
　　薛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摸摸脑袋，道：“说去便去了，比我还性急。”一面冲宝玉贾环抱歉道：“这却是哥哥的不是了，原想去他府上喝酒呢。”
　　宝玉笑道：“大哥哥如何不知道他，他原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有要紧事，自然不会和你多寒暄，不过他改日定会请我们去喝酒，大哥哥且等着。”
　　薛蟠也笑了，道：“那也罢了，有酒吃，我再没有不高兴的。那今日我们哥儿几个去找点儿乐子？”
　　贾环知道薛蟠玩的那些“乐子”对宝玉来说还是太“早熟”了些，道：“二哥哥，我看咱们出来却有这半日了，不如早些回去，老太太太太那边该等急了。”
　　其实他们出来也没多久，要不是今日代儒放学早，平日他们也不能这么早就回去了。
　　但宝玉见他这么说，以为他是骑马久了累了，想回家歇息，便道：“可是累了？咱们也这就回去吧。”一面又向薛蟠道，“大哥哥，改日冯世兄请吃酒时叫上我们。环儿身体弱些，怕他在外边久了不舒服，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薛蟠苦了脸道：“我跟你们一路走吧，原想今日出去吃酒，一个人也没有，无趣的很。”
　　宝玉贾环好笑，安慰了薛蟠一番，兄弟几个一起走了。

　　这边薛姨妈和宝钗见薛蟠今日回来的倒早，很是惊奇，得知是和宝玉贾环一起回来的，都很高兴薛蟠终于能和正经人物结交了。母女俩个今日对薛蟠就比往日温柔亲切许多，搞得薛蟠受宠若惊，莫名其妙。

　　这边宝玉贾环两个回府，一个至贾母处，一个至王夫人处。
　　王夫人因府里先现有王熙凤管事，清闲不少，因此打点照顾宝玉贾环两个，越发精细。见贾环下学回来，先问了为何下学早，又问了师傅布置了什么功课，听得是要写文章，又命人好生伺候着，这就即刻写了。
　　贾环便来王夫人炕上坐着，命人点了蜡烛，咬着笔杆子准备做文章。
　　王夫人在旁边坐着看着，一时看他凝神不动，便问：“如何又不写了？”
　　贾环仰头瞅着王夫人道：“写不出来，还没想好。二哥哥也要写的，母亲何不去看看他。”
　　王夫人脸一肃，道：“可是又犯懒了？赶紧写，你二哥哥那边自有老祖宗管着。”
　　母子俩个正说着，宝玉过来了，见了王夫人，也规规矩矩说了几句话，便命人除去了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爬上炕去，一头滚在王夫人怀里，搂着他母亲的脖子一面说悄悄话一面嘻嘻笑着看贾环写字。
　　王夫人见那边贾环眼巴巴地瞅着这边，只单咬着笔杆子不写字，也是有些可怜，一时心软，便道：“罢了，环儿去吧，今儿的份不用写了。”
　　一时又命彩云好生带着去赵姨娘那边。
　　贾环恍然大悟，反应过来这是王夫人见他看着王夫人和宝玉俩个亲热，以为他也想自己亲娘了，打发他去赵姨娘那边。他其实本意也就是想偷偷懒，晚点儿再写，因此指望用眼神打动王夫人来着，这下虽然也打动了，不过好像不是他要的效果，但无论如何因此躲过一劫，也是幸事。因此兴冲冲地向宝玉摆摆手，做了个“我去了”的口型，喜笑颜开地走了。
　　宝玉虽然舍不得贾环走，但也怕王夫人再强命他写文章，因此少不得拉着他母亲多说一些话，让那边贾环走的顺畅些。

　　一时贾环来到赵姨娘房里，赵姨娘正粘鞋呢，见贾环来了，一面搂上炕来坐，一面道：“我的儿，今儿怎么过来了？没去学里吗？”
　　天冷，有个人搂着挺暖和，贾环眯着眼，窝在赵姨娘怀里，道：“今儿下学早，先生让写文章。”一时又见炕上堆着些零星绸缎，因说：“这是给谁做的？给父亲的还是给我的？”
　　赵姨娘道：“自然是给你的，你父亲的自有人做呢。”
　　贾环道：“这堆布破破碎碎的，怎么做？”
　　赵姨娘一面抚摩他，一面道：“好东西如何到得了我这里，你不嫌不好，为娘的自然给你多做些东西。”
　　又道：“前日我打发人往马道婆那边送了五百钱去，给你在药王面前上个供。你现下身子可好些了？”
　　贾环道：“不用给那些泥土菩萨，我好着呢，你有钱都自己留着。”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碎银子，塞到他母亲手里，“你收着，我还有呢。”
　　赵姨娘哪能要贾环的银子，又忙给他塞回去，道：“哪里就缺钱到这个地步，等你日后得了一官半职，再来孝敬便是。”
　　贾环扭不过，只得又收了，一时母子两个说话，不提。

作者有话说

　　①摘自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