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贾环》开元通宝

16、十六章 未有之情

　　话说周瑞家的送了刘姥姥去后，便上来回王夫人话，谁知王夫人不在上房，问丫鬟们，方知往薛姨妈那边闲话去了。周瑞家的听说，便巴巴儿地寻到梨香院来。
　　这个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不仅王夫人待她不同，就是王熙凤，也是对她极和善的。她专管太太奶奶们出行事宜，她丈夫周瑞名义上只管春秋两季地租，闲时带少爷们出门，暗地里却还帮王熙凤放账收银，因此两个人在府里还是比较说得上话的。刘姥姥进府，她顾念当日之情，再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因此很热心地给这位老人家帮忙。及至刘姥姥回家，她方过来王夫人这边回话。

　　刚至院门前，只见王夫人的丫鬟金钏儿和那一个才留了头的小女孩儿站在台矶几上玩。见周瑞家的来了，便知有话来回，因向内努嘴儿。
　　周瑞家还未至门口，就听里面阵阵笑声，听声音各位小主子爷和姑娘们都在里边。她轻轻掀帘子进去，只见王夫人薛姨妈坐在炕上，地下一溜儿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贾环都坐在那里，薛姨妈怀里搂着黛玉，王夫人搂着宝玉，宝钗在旁边含笑坐着，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正笑成一团呢。
　　因见她进来，王夫人止了笑，问刘姥姥那边可妥帖了，有什么要回的。周瑞家的忙回了王熙凤是怎么处理的，又代刘姥姥表达了谢意，方罢。

　　这边贾环听见周瑞家的说到刘姥姥，不由感叹剧情居然已经到了这里了，真是快啊。因问道：“这刘姥姥是哪一位？”
　　王夫人见问，笑着问薛姨妈道：“你知道吗？”
　　薛姨妈想了一想，摇头道：“我可不知。”
　　王夫人笑道：“也难怪凤丫头不知，连你都不甚清楚。”因见一众小辈都仰头看着自己，听得甚是认真，心里很满足，便接着说道：“这是我们娘家的亲戚了。原也不是一家，是当年他们的祖上与我们父亲在一处做官，因连了宗的。这几年不大走动。当时他们来了，却也从没空过的；今来瞧我们，也是人家一片好意。”
　　说着又讲到王家当年，因和薛姨妈姊妹暮年相见，很有一番回忆可谈，叙了一番契阔，孩子们听着无趣，薛姨妈便命宝钗带着他们还去里间玩耍，不提。

　　这边孩子们聊地正开心，只见一个刚留了头的小女孩儿进来，捧着一个小锦闸儿给宝钗，耳语了几句，方退下了。
　　宝钗接了锦闸儿，便又笑着打开，里头是八枝花儿样子，给了三春及林黛玉各两枝。
　　迎春见到这个，笑问是什么，宝钗便解释：“这是宫里头做的新鲜花样儿堆纱花，因新巧儿，给姐妹们戴的。”
　　贾环见是女孩子的玩意儿，便有些不感兴趣，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宝玉把给黛玉的那两只接了，道：“什么花，拿来我看看。”黛玉只就宝玉手中看了一看，也不大感兴趣，把宝玉的手一推，道：“你收着吧，回去给我。”宝玉笑着答应，小心帮她收着了。
　　这边迎春和探春正下棋，贾环和黛玉凑在探春后面出主意。迎春在贾府中存在感稍稍有些弱，不过她棋下的很好，擅棋者，不骄不躁，厚积薄发，一招既下，尚有九分余地，心胸宽阔，不拘于一时之得失，迎春颇得其中三昧。而探春下棋得失心太强，反而落了下风。因见宝钗赠花，姐妹俩忙停了棋欠身道谢，被宝钗按住了。
　　惜春坐在迎春后面看她们下棋，接宝钗的花是也起身道谢，笑道：“我正想着明儿剃了头做姑子去，可巧得了宝姐姐这花儿，若剃了头，却把这花戴在哪里？”说着大家取笑一回。

　　说起这宫花，在原著里，原本今天这帮孩子们是没有到宝钗这边来的，而王夫人还是到薛姨妈这边来闲话家常了。及至周瑞家的过来回王夫人话，薛姨妈就让周瑞家的把这宫花给各位姑娘及林姑娘带过去，而且是每位姑娘两枝，凤姐四枝。周瑞家的就给各位姑娘送过去，送到林黛玉那边的时候，因为是最后两枝了，林黛玉问：“还是单送我一人，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的？”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林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周瑞家的就没吭声。
　　后世红学家们分析，说这是因为王夫人不喜欢林黛玉，而周瑞家的因是王夫人的陪房，很懂王夫人的意思，因此怠慢林黛玉，最后给她送花。而林黛玉也知道王夫人不喜欢她，这边周瑞家的一送花，她这边就知道王夫人的意思了，因此也就冷冷回了过去，而周瑞家的果然也没搭理林黛玉，对于林黛玉的话并没有回答。

　　但是周瑞家的是从薛姨妈那边过来，她顺着路线走，必然是先到三春处，因为三春住在王夫人处，然后到凤姐处，最后到贾母处，这样一来，必然是住在贾母处的林黛玉最后拿到花。人家也不可能说我先走到最远的贾母处给林黛玉把花挑完了，再倒回来一一给凤姐和三春送过去。所以这给林黛玉最后送花到底是不是王夫人的意思，就很难说了。
　　因为王夫人此时还没有考虑宝玉的婚事，宝玉还不到年龄，她就算不喜欢黛玉，也没必要搞的众人皆知。黛玉是住在贾母处，王夫人有什么怠慢林黛玉的小手脚，完全没必要在贾母的地盘上表现的这么明显，要做什么，也应该避着贾母。所以送宫花这一截儿，全是天意，天意啊。

　　话说这边及至天晚，王夫人便过来要带孩子们回府吃饭，薛姨妈要留饭，王夫人说不用了，怕贾母那边想孙子孙女，因又带着回了贾母那边。

　　第二日，贾母因昨天休息了一天，精神头很足，早上醒的早，拉着宝玉黛玉正说话呢，凤姐过来回话，道是宁府那边贾珍之妻尤氏及贾蓉之妻秦氏邀她过去逛逛，问贾母这边有事没有。
　　贾母自然没事，让凤姐好好逛逛，不可辜负了那边一片心意。
　　宝玉原也想去，但因贾环还没过来，怕自己去了贾环没人陪着去上学，很是犹豫了一番，黛玉见他犹豫，一问缘由，原来是他想跟着凤姐过去宁府那边一起逛逛，问了贾母，贾母说既如此就放一天假，不用去学里了，让宝玉跟着凤姐好好去逛逛，这边环儿来了就陪贾母说话。
　　宝玉方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凤姐少不得又等宝玉换好了衣裳，姐弟两个坐了车，一时进入宁府。

　　这边尤氏秦氏婆媳两个带了一众丫鬟媳妇接出仪门，凤姐和她们闲话一番，因秦氏说她兄弟来了，上回宝玉在这边休息的时候听说秦氏有个兄弟，便要见见，这边秦氏果然领了来见。
　　这秦氏的兄弟，就是秦钟。
　　秦钟，字鲸卿，秦邦业五十多岁的时候得的儿子，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羞羞怯怯有女儿之态，腼腆含糊地向凤姐请作揖好，凤姐喜的先推宝玉笑道：“比下去了！”
　　宝玉在梦游太虚幻境时，秦可卿是宝玉梦中的性启蒙老师，而秦可卿的弟弟秦鲸卿，则是宝玉同性恋的启蒙者。秦鲸卿谐音“情经情”，“情经情”同志到底在宝玉的心中种下了一粒情种。
　　在原著第十五回《王凤姐弄权铁槛寺，秦鲸卿得趣馒头庵》里写宝玉和秦钟的有这样一段：宝玉在黑暗抓住了和智能偷情云雨的秦钟，智能羞跑了，“宝玉拉着秦钟出来道：‘你可还和我强？’秦钟笑道：‘好人，（脂砚斋批：前以二字称智能，今又称玉兄，看官细思。）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账。’一时宽衣要安歇的时节，凤姐在里间，秦钟宝玉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家下婆子，打铺坐更。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便等宝玉睡下，命人拿来塞在自己枕边。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账目，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疑案，不敢篡改。（脂砚斋批：忽又作如此评断，似自相矛盾，却是最妙之文。若不如此隐去，则又有何妙文可写哉？这方是世人意料不到之大奇笔。若通部中万万件细微之事俱备，《石头记》真亦太觉死板矣。故特因此二三件隐事，指石之未见真切，淡淡隐去，越觉得云烟渺茫之中，无限丘壑在焉。）”
　　就是说，宝玉和秦钟在床 上算账的时候，因为通灵宝玉被凤姐拿来放到自己枕头底下了，因此这个通灵宝玉就没有看到宝玉和秦钟做了什么，也就没有办法在《石头记》里面把它记录下来。而脂砚斋说这宝玉和秦钟的恩怨，是作者故意不披露出来，留给世人无限想象。埋下一个伏笔。

　　而此时，宝玉见了秦钟人品，要按原著来说，是要“心中便有所失，痴了半日。”而秦钟见了宝玉，也是一样的胡思乱想。就是说，在原著里，秦钟和宝玉之间有非常特殊的关系，而如果两人真的是恋人的话，几乎可以算是一见钟情。比冯渊见了香菱，那是要幸福多了。

　　此时宝玉见了秦钟，也呆了片刻，因向秦氏笑道：“天下竟有这等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识了。”
　　秦氏笑回：“宝叔快别夸他。我们小门小户的孩子，没见过大阵仗儿，哪经得起宝叔夸！”
　　这边凤姐早携了秦钟的手，命在身边坐了，一面细细问他年纪读书等事。
　　而宝玉这边，却是起了一个呆念，因唤来一个小丫头，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方罢了。

　　这边贾环和黛玉正陪贾母说话，一时有丫鬟进来回话，说宝玉在那边叫贾环过去。
　　贾母奇道：“这会儿叫环儿做什么，莫是在那边遇到什么好玩的，非要叫环儿不可？”
　　贾环回道：“谁知二哥哥又有什么新鲜儿事儿，巴巴儿地叫了人去。”
　　黛玉磕着瓜子儿，只管抿嘴笑。
　　贾母见黛玉笑地开心，搂了过来，道：“你笑的倒开心，有什么好笑的，讲出来我老婆子也乐一乐。”
　　黛玉道：“环儿快去，等他走了，我再讲给老祖宗听。”
　　贾母因道：“好好，宝玉和环儿有悄悄话好讲，咱们祖孙两个也讲个悄悄话，眼馋他们一下。”
　　黛玉道正是。
　　贾环见这一老一小合起来赶自己，故意瘪瘪嘴嘟囔道：“去就去，唉，女人啊。”一边说一遍摇头。
　　贾母和黛玉笑了，一齐来拧他嘴，吓得贾环赶紧跳下炕去，下边丫鬟婆子们怕摔了，几个人抢着过来接，一时乱成一团，众人笑了一把，方让贾环坐车去了宁府。

　　及至贾环到这边，尤氏，凤姐，秦氏等在外间抹骨牌，宝玉和秦钟在里间说话。
　　因见贾环进来，秦氏等站起来迎：“环叔来了，快进去吧，宝叔在里面和我兄弟说话呢。”
　　贾环见这阵势，估计是秦可卿上次说的那个和宝玉一般高的兄弟来了，因进到里间。
　　宝玉正问秦钟近日家务等事，见贾环进来，喜道：“环儿来了，来挨着我坐。”一时又携了贾环的手坐到自己身边，拉着他向秦钟介绍：“这是环儿，环儿你瞧，这个哥哥是秦钟秦鲸卿。这般人品，可是你我生平之未见。”
　　贾环忙点头见礼，因秦钟本是和宝玉贾环为叔侄辈，此时宝玉给贾环介绍的时候说这是“哥哥”，秦钟不敢当，忙推辞，宝玉原本也是个不拘世俗的，喜爱秦钟人品，因此非要兄弟相称，只叫他“兄弟”，或叫他的表字“鲸卿”，秦钟也只得含糊答应。
　　贾环见秦钟腼腆怯弱，宝玉这人大大咧咧，非要强别人跟着他的辈分叫，因道：“既然不拘世俗，叔侄和兄弟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二哥哥你这般强人所难，秦哥哥在外人面前岂不是为难，依我看，这兄弟什么的，只我们几个人的时候叫叫罢了。”
　　又向秦钟道：“你别见怪，我家二哥哥无法无天惯了的，你就当陪他玩笑吧。”
　　秦钟感激，忙点头称是。

　　却说秦钟原见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俗，更兼金冠绣服，艳婢娇童，心中便恨不能早结交这人，后又见宝玉待他不同，亲热非常，原本心中窃喜。此时见宝玉携了一更小的孩子，这孩子却是斯文清秀更在自己之上，且举止大方，进退得宜，往宝玉身边一坐，真是一双佳人，心中羡慕，若有所失。

　　宝玉见贾环过来，果然拉着和秦钟一比较，还是觉得自家小弟好，秦钟虽娇弱，却娇弱太过，谈话不及贾环爽利，未免有些遗憾。这人一对某人某事有所期盼，则不免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而且如果拿另外一个人作比较，作标准，则肯定不能满意。因为这世上哪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特色，你心中认定了一个人，另一人做的再怎么好，你也觉得有所欠缺。
　　宝玉要是没有和现在的贾环熟悉亲密，此时见秦钟，必然觉得他绝妙非常，喜爱非常了。但此时以贾环的标准来要求秦钟，自然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这边兄弟三人正说话，凤姐打发人进来问宝玉：“要吃什么，外面有，只管要去。”
　　宝玉忙问贾环要吃什么，早上跟在贾母那边吃饭了没有，吃了什么，我不在这会子，林妹妹可好，有没有按时吃药之类。一时又问秦钟要吃什么，秦钟忙推辞说并不要什么。
　　贾环因把宝玉当自家孩子，怕孩子鲁莽冒犯了别人，因为秦钟到底是小户人家出来，怕他腼腆委屈了自己，一时又张罗着叫了一些水果之类进来吃。
　　秦钟见宝玉待贾环亲热，有些黯然，又见贾环一副主人姿态，待客热情，又不好推辞其意，憋得内伤，更加难过。

　　幸好宝玉见贾环要吃的，又喜自家小弟胃口甚好，见是给秦钟张罗的，醒悟过来又怕怠慢了秦钟，一时又拉着秦钟说话。
　　贾环见宝玉两头转，觉得好笑，因此自己也不张罗了，留给宝玉和秦钟寒暄。
　　秦钟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宝玉因是哄黛玉哄惯了的，秦钟这状态对他来说得心应手，忙拉着很说了一阵话，才渐渐地好转过来，一时又说道秦钟家里的老师辞去了，想央着贾珍给求了去贾府的义学里读书，此时和宝玉谈起来，少不得又央求宝玉，宝玉自是一口答应。
　　及至几人商议毕，看天气已是掌灯时分，出来看他们玩了一会儿牌，算账时，却又是尤氏秦氏二人输了戏酒的东道，言定后日吃这东道，一面又吃了晚饭。

　　吃完饭要送秦钟回去，原著里这时候应该是派焦大送的，因现下焦大去了荣府那边，一直跟着宝玉贾环两个，所以这边又另派了人送秦钟，不提。

　　话说宝玉贾环凤姐回家，因来时是宝玉和凤姐坐一个车，贾环来了坐的一个车，此时宝玉也不和凤姐坐了，要和贾环挤一处。因此兄弟两个又一起坐车回来。
　　到了贾母处，见过众人，宝玉便回明贾母要秦钟上家塾之事，又一面夸了秦钟一遍，但言毕又补了一句，说虽然秦钟这般好，但是也不如自家小弟好，喜得贾母又把贾环拉过来揉了一遍，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