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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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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傻病好了的这件事,让狗剩高兴万分。
一听对方要来镇上找营生,便絮絮叨叨开始介绍了起来。
他介绍的是各种类的学徒。
大多学个三年,学徒期间包吃包住,却是没有工钱可拿,主要是学个手艺。
像木匠那等精细活,就要学上五到七年才好出师自立门户。
狗剩在武馆当学徒就要学上七年,如今已是第四年,再过个三年便可出师。
蔺和安闻言,挑眉道:“你学得如何了?”
“我学得晚,现在还挺马马虎虎的。不过再过些年,我到时和三、四个大汉对打,应是不成问题的。”狗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倒是不错。
出师后去镖局当个镖师,或是去富人家里当个护卫,总是能糊个口的。
但蔺和安对学徒并不感兴趣。
一来年限太长,二来当学徒要交的钱他们家目前也拿不出来。
“镇上可有义学?”
狗剩立刻懂了对方的意思:“你是想上义学?”
他的反应太过平淡,仿佛自己就该想着去义学一般。
很快,对方便给蔺和安解惑了。
“你爹是秀才,你如今病好了,也该识得几个字,否则对不起你爹的秀才之名。”
他又道:“当初你爹就是靠着钱老爷办的义学考中了秀才,你爹可是咱们季家村唯一出过的秀才呢!只是可惜……在你三岁那年,你爹娘都害病去了,而你五岁那年也烧坏了脑子。”
狗剩一脸唏嘘,随后又高兴道:“不过现在好了。你的病已经好了,我想你爹娘在天有灵也会很欣慰的。”
平安的爹是秀才。
蔺和安暗中记了下来,又问道:“你可知义学在何处?”
得知义学就在附近后,她起身告辞:“我先去义学看看,下回再聊。”
“好嘞!你要是真来镇上上义学了,那咱俩以后就能日日见面了。”
出了武馆,蔺和安先是往来时的地点去。
“平安来了。你先坐下等等,等人都到齐了,就要走了。”山根叔招手。
摇了摇头,蔺和安道:“山根叔,我来是想与你说一声,我申时那趟再回去。麻烦你回去时同我爷爷奶奶说一声。”
她知道爷爷奶奶必定会站在村口等着她。
“好,我晓得了。”山根叔点头。
看着牛车远去,蔺和安寻了一处角落坐下,将背上的小包袱解开,里头赫然装着两个番薯与一个水囊。
待番薯下肚,她又灌下去一半的水,方才觉得有五分饱。
她忍不住叹气,只盼着尽快赚上钱,把最起码的温饱问题给解决了。
此时日头正盛,街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蔺和安按着先前狗剩说的地址找了过去。
远离了闹市,四周逐渐归为宁静,迎面走来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书生。
顺着书生们走来的方向,蔺和安看到了门匾上书着笔力遒劲的四个大字《钱氏义学》。
书生们走得差不多了,在门口扫地的老者刚想关门,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神色坚定的小子站在门下望着门匾。
“小子,你来找谁?”
“晚辈想来义学就读,不知老丈可否为晚辈引荐主事人?”说着,蔺和安朝着老者作了一揖。
老者闻言细细瞧了一眼面前的小子,身穿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说话做事却是斯文有礼。
当真是稀奇。
“随老夫来吧。”
“多谢老丈。”
蔺和安道谢后随着老者往里走,一路上目不斜视,镇定自若,倒是引得老者侧目连连。
“年先生,有位小子前来求学。”
屋里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蔺和安走进去,就见一位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而后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
她对着男子作了一揖,依言而坐。
年易暗中点头,轻抚了下胡须,开口问道:“所叫何名?”
“姓季名承光。”
“家住何处?”
“季家村。”
“可识得字?”
“识得些许。”
她又道:“先父在晚辈三岁过世前曾为晚辈开蒙过,五岁晚辈得了病,痴痴傻傻十载,现今才恢复正常。”
年易闻言沉吟片刻,复又开口道:“此义学不收取任何费用,至于笔墨纸砚,每月按例发放。只你家住季家村,实有不便。往后吃住便都在义学当中,旬休方可回家。”
他问:“往后你需得勤勉致知,不可荒废学业。你,可愿?”
蔺和安起身,朝着年夫子行拜师礼:“学生定当勤勤恳恳,绝不负先生所望。”
如此,蔺和安便算是入了义学了。
与年夫子定了明日正式就学,她坐上了回村的牛车。
“平安你终于回来了!爷爷奶奶都快急死了,你怎么到了现在才回来?”
“我们回去再说。”
三人回了家,关上门。
“爷爷,奶奶,平安明日便要去钱氏义学就学了。”
“啥?你说啥?”
两位老人觉得自己的耳聋越发严重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孙子说……
“平安明日便要去钱氏义学就学了。吃住都在义学,费用全免,爷爷奶奶不必担心。”
费用全免他们是知道的,毕竟儿子当初就是上的钱氏义学。
只是孙子病才刚好,就自己说要去义学,着实令他们吃惊。
在他们的心中,孙子依旧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傻小子。
“好好好。”
章氏抹了把控制不住往下淌的泪,欣慰道:“平安去上义学,也算是继承你爹的遗愿了。识得几个字,将来我俩到了地府,对你爹也好有个交代。”
“莫说几个字,孙儿定当考取个功名与爷爷奶奶。”
“好好好,平安日后当大官,让爷爷奶奶跟着享福。”两位老人都没将这当一回事,只笑着哄他。
蔺和安也不解释,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几件换洗的衣物便算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此时爷爷奶奶站在屋门口朝她招手:“平安快来!”
她随着他们到了西厢,发现他们将那上锁的箱子打开了。
一瞧里头,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堆叠着几本书籍,以及几身洗得发白的衣物。
难怪爷爷奶奶如此爱惜这个箱子,原是装了这些东西。
蔺和安翻了下书籍,四书五经,已经被人翻阅到有些破烂的程度了。
再看那些笔墨纸砚,皆是最次等的那种。
“奶奶今日将这衣裳改改,明日你便穿着它去义学吧。”
“不用,”蔺和安摇头,“天色不早了,奶奶你会伤着眼睛的。”
她又点了点身上的粗布衣裳道:“我穿这身去就好。”
“可……你的同窗们会笑话你的。”
“不要紧的。他们笑他们的,我不往心里去,这不就好了?”
“说得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