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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卯时初刻,季常望和章氏跟在提着个包袱的孙子身后来到了村口。

      “平安啊,在义学里记得听夫子的话,同窗要是欺负你,你就让让他们。咱是去读书的,不要和他们争吵,不然惹得夫子不高兴,要是赶你回来就不好了。”季常望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满脸不舍地叮嘱着。
      “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的。”

      章氏也红了眼圈,走过去摸了摸孙子的头发:“好好学,多认几个字回来。”
      “我会的。旬休就回来看爷爷奶奶。”
      “好好好。”

      目送孙子坐上牛车渐渐远去,两位老人倍感惆怅。
      这是孙子头一次离开家、离开他们,将来遇到事都得独自解决。
      换做是从前,他们想都不敢想平安会有病好的一日。

      如今他确实病好了。

      “老婆子,我们再去儿子儿媳的坟前一趟吧。告诉他们平安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两位老人离开了村口,躲在暗处的孙三花眉头紧皱。

      昨日平安去过一趟镇上了,怎么今日又去?
      莫不是在镇上找着营生了?

      孙三花返回家里,将还在睡梦中的两个儿子喊了起来。

      “你这么早喊他们做啥?让他们再睡一会吧。”季大牛在一旁看着,不知她要做什么。
      “你懂啥?”孙三花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朝着儿子们吼,“大虎二虎,你俩快起来!不然让你们爹揍你们!”

      “啥事啊?这么早喊我们起来……”大虎和二虎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快,穿好衣裳,洗把脸清醒下。”
      “到底啥事,至于这么急吗?”季大牛皱眉。
      “山根叔送平安去镇上了,等他回来,大虎二虎你俩也去镇上。去打听打听,平安在镇上找着啥营生了。”
      “你打听这个做啥?”季大牛不满。

      他媳妇啥都好,就是爱瞎打听,打听完又爱瞎传。
      讲难听点,就一长舌妇。

      孙三花闻言又瞪了他一眼:“平安那傻子都能找着营生,咱们儿子可不能被比下去!”
      “你再说平安是傻子我和你急了啊!人平安病早好了,就你一天到晚还傻子、傻子地喊人家。”

      “就你老好人!二虎不过和他打了一架,你就把二虎打成那样!我看平安才是你儿子!”
      “你可别瞎说!你没见二虎把平安打成啥样了?我不打他,我不打他人家能消气?这事本来就是咱们的不对。你就惯着他吧!早晚出事!”
      “不过是个傻子,平日里也没见他计较。他这次好了可有咱二虎的一份功劳在里头!”
      “你!你真是!行了行了,不和你讲了。你这心都偏到天边去了,真是蛮不讲理!”季大牛扔下这句话就扛着锄头往地里去了,独留孙三花站在原地跳脚。

      “我蛮不讲理?季大牛你给我回来!我让你看看啥叫真的蛮不讲理!”

      她的怒吼让左邻右舍都探头出来瞧热闹,一边笑一边啧啧两声:“大牛家的又在和大牛吵架了。”

      大虎和二虎洗完脸就瞧见邻居们都在看热闹,霎时拉下脸来朝他们吼:“看啥看!”
      众人一见他俩凶神恶煞的模样,俱都缩回头去,一边摇着头,一边继续做自己的活去了。

      京城镇国公府。

      一众人等坐在正厅当中面面相觑。

      “世侄女……对狼王巢穴一事可有何线索?”
      秋禾凑近平安的耳边复述了一遍,众人只见“蔺和安”的神情茫然又无措。

      “那……世侄女对那群杀手可有何印象?”
      见那丫鬟再次附在对方的耳边说着什么,吴中益皱眉道:“你在与世侄女说何事?非要在此时说?”
      “回尚书的话,奴婢在与姑娘复述您先前问的话。”
      “怎的还用复述的?”吴中益皱眉不解。

      “……”蔺峰不想解释。

      很快,他们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平安一只手轻扯秋禾的衣袖,另一只手大拇指与小指点了又点,小声问道:“我能再吃一块桂花糕吗?就小小的一块。”

      尽管他压低了音量,却还是被众人听见了。
      听着像是方言,却是不知是何地的方言。

      “不行,快要吃中饭了,桂花糕吃多了会腻。”秋禾同样以方言回话。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吴中益看向蔺峰,见他习以为常的样子,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几人这才算是真的相信世侄女变傻了的事实。

      正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理寺卿的下属走了进来。
      只见他朝众人行了一礼,而后快步走到上司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讲了一番话。

      与此同时,刑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的下属们也快步走了进来。

      “蔺兄,我们还有急事,就先走了。”众人起身告辞。
      他们匆匆走到门口,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吴中益回头道:“蔺兄,我们人手撤走一些,你没意见吧?”

      “……”说好的保护世侄女呢?

      倒也没有非要蔺峰同意的意思,四人让下属去撤人手,而后出了镇国公府。

      很快,吏部尚书贪污公款,其长子与次子收受贿赂,皆证据确凿的消息传遍了全京城。

      接二连三生出事端,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的皇帝勃然大怒,敕令将其满门抄斩,明日午时三刻行刑。
      其间吏部尚书的第三子顾邢风下落不明,刑部的通缉令一出,立时全城戒备森严、人心惶惶。

      得知此消息的蔺峰去了刑部尚书府上。

      “你我都知顾孝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此事……当真没有转圜之地了?”
      吴中益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恰逢圣上悲痛之时,又是证据确凿。就算他是无辜的,明日午时三刻前也是来不及查清的。”

      蔺峰无功而返,路过早已贴了封条的顾府,顿觉一阵唏嘘涌上心头。
      回府后再看见吃桂花糕吃得正欢的女儿,又觉一阵憋闷涌上心头!

      “唉——”

      京城所发生的事情蔺和安浑然不知。

      她下了牛车,递给山根叔一枚铜板:“多谢山根叔送平安来镇上,还要麻烦你今后在我旬休前一日的午时初刻来到此处等我。”
      “你爹当初来上义学也是我送的,这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咱村里又要出个读书人了。”山根叔感慨万千。
      他将铜板推了回去,并警告道:“叔心里高兴,就不收你钱了。你不许推回来,不然就是不给叔面子。”

      听他这么说,蔺和安只好将铜板揣进兜里。
      她浅浅地笑了一下,道:“那今后便麻烦山根叔了。”
      “诶好!”

      在去钱氏义学的路上,蔺和安顺道去了武馆一趟。

      “你真的来上义学了!”狗剩看着对方背着的包袱笑呵呵的,“那今后我有空了就过去找你闲聊。”
      “我来就是要说这件事的。”蔺和安道,“你平日里无要紧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我是去读书识字的,不是去玩的。”
      “也是!”狗剩挠头,“我要是经常去找你,估计要被夫子赶出去。”

      蔺和安又道:“还有,我在镇上除了你,没个认识的人。往后爷爷奶奶要是有什么事,还要麻烦你帮忙递话。”
      “这有什么难的?你只管交给我!和你剩哥客气啥!”狗剩说着,就要去勾对方的肩膀,却被巧妙地躲了过去。

      “你这小子是属泥鳅的吧?这是第几回了?”他可记得清楚,先前这小子也躲过他的手!
      他有些悲伤地看着对方道:“真是好了之后就忘了哥,忘了你剩哥以前怎么帮你的了?”
      蔺和安冷漠:“忘了。”
      “你怎么能忘了呢!”狗剩伤心欲绝地倒退了几步,那张黑脸上的晃眼大白牙暴露了他在偷笑的事实。

      这人跟顾邢风一个样,插科打诨最在行。

      “我走了。”
      “诶等等,等等!”见对方驻足回头,狗剩这才正色道,“好好学,最好能像你爹那样,考个秀才回来。”
      “我会的。”

      到了钱氏义学,先前见到的看门老者带着她前往斋舍。

      钱氏义学在蔺和安的眼中不算大,可在这整个稻花镇,乃至附近的镇上,都算得上是规模大的民办书院了。
      由此可见钱氏商贾有多富有。
      而此等富有的商贾能花钱办义学、培养人才,足以证明此人的良善之心。

      身旁的老者姓钱,名少目。
      原是钱家的家仆,后被钱老爷派来看门。

      “义学当中不少像你这样的,都是住在邻村,往返路程遥远,易耽搁时辰。这每间斋舍住十余人。你住的那间目前人还算少,后续还会进来人。”

      蔺和安听着,虽面上不显,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同那么多男人住一间屋,这换谁来都得不舒服。

      此时正是夫子授课的时辰,除了讲堂传来的琅琅读书声,四周静得只剩两人的脚步声以及钱少目的说话声。
      他指着东处的一个屋舍道:“食堂就在那里,到点就去,过时不候。”

      说话间正好到了斋舍。

      只见各个屋内都是大通铺,要是在军中,那是还能再躺下十余人的。
      想来规定一屋只住十余人,已经算是看在都是读书人的份上了。
      这么想着,蔺和安心情舒畅了。
      当初她爹要是送她去参军,那可要比现如今难受上百倍。

      “那里放着的是你的被褥——”钱少目指着离门近的铺上一角,上面放置着一床叠得齐整的被褥。
      他又道:“你选个无人的位置将东西放好,整好东西后便可去找夫子了。”

      “多谢钱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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