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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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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傅不是说一直在北戎那边活动吗?怎么回来了?”
卫蕴之仔细回想了一下,心中感慨不已,不愧是柳开然,难怪那般关心他。
只是他还活着这件事,这个做师傅的竟然也没有告知林渊,该说是心宽呢,还是说是缺心眼呢?
林渊微微眯起了眼,显然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他叹了一下,说道:“皇姐已逝,他自然不会再留。”
“其实我很好奇。”卫蕴之退后些许距离,看着林渊的眼睛,笑问:“你们当初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当时大军压境,情况紧急,也没预料两国会和亲,所以没想那么多。那时大楚兵力不足以抗衡北戎,师傅便打算仗着功力,直接杀上北戎,将北戎王一家斩杀。但是北戎王死了,北戎的军力依旧还在,治标不治本,他便改了主意,准备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斩杀北戎王,直接乱他们军心,好让舅舅能奇兵突击,破了这个困局。但是世事难料,因为和亲,两国一直没有打起来,师傅干脆就在那边扎根,伺机而动,顺带照看皇姐。”
往事随风而去,再追究也是枉然。林渊并不是一个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的人,说起往事的时候,他心中已无悲愤,只余唏嘘:“师傅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虽然他也恨过北戎灭了他的村庄,但是却并不想因此而被仇恨支配,他活得通透潇洒,值得我一生去学习。”
“难怪,难怪他会劝导林柔。”卫蕴之喃喃道。
“对了,他们现在在哪?”林渊问道。
“安顿好门生后,他俩好像去北戎了。”卫蕴之嘿嘿一笑,说道:“我听他们说,趁他病,要他命,准备去找北戎王的麻烦了。”
“也该尘埃落定了。”
“这是要真正交战了吗?”过去一年,两国交战数次,大楚占据了上风。但是这都是小打小闹,彼此的精锐部队可还没出动呢。
“这一战,避无可避。”察觉卫蕴之又退后了一点,林渊长臂一揽,将他拥入怀中,感受温热满怀,他长舒了一口气,惬意道:“分离一年多了,别拒绝我好吗?”
“可是——”卫蕴之头抵在他肩膀上,眼睛却看着帐篷外,小声说道:“有人看着呢。”
林渊扭头望去,便见六月寒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见他俩望过来,她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走进来说道:“呵,我以为你俩都瞎了呢,看不见我。”
“怎么会呢,瞧你说的,我们就是忽略谁也不能忽略你啊。”卫蕴之笑嘻嘻的,伸出手给她把脉。林渊知道她医术比自己厉害,便退到一边,将位置让给她。
六月寒探了好一会儿,点头,说道:“恢复得不错,跟前几个月半死不活相比,现在算是好多。”
闻言,林渊脸色舒缓了一些,问她:“那他内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六月寒白了他一眼,嗤笑:“经脉受损,养养就好了,你别说这你都探不出?”
“需要多久?”
“三五年吧。不过他功法奇特,若能破而后立,恐怕痊愈的时候功力大增,你都打不过他。”
听她夹枪带棒,非要在话头上损一下,林渊也不和她计较,施了一礼权当感谢。卫蕴之就更加无从劝慰了,他早已猜测六月寒对林渊有意,才会如此恼羞成怒,他与林渊的关系注定没立场劝导,末了,也只能一拱手道谢。
六月寒白了他俩一眼,说了几个方子后,斜眼看林渊:“都记住了?”
“嗯。”
“每天熬给他喝。”
“好。”
六月寒扭过头不去看他,气氛陡然沉寂下来。卫蕴之微微抬起头,与林渊视线对上,立马露出一个笑容,随即问六月寒:“你怎么会在军中?不是说要赚钱买酒喝吗?”
六月寒当他是朋友,便不再扳着一张脸,和缓了神色,说道:“没钱喝酒了,军中包酒,所以就来了。”
“可是,军中都是烧刀子和高粱酒,你受得了吗?”卫蕴之话音刚落,六月寒已抽出一把小刀,阴森森看着他:“你可以怀疑我的医术,但是不能小看我的酒量。”
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乍一眼还以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林渊上前几步,横在卫蕴之身前,将其整个护在身后,淡淡说道:“军中不许对自己人亮剑。”
六月寒死死盯着他,许久,她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丢下就跑。林渊检查了一下,见是顶好的伤药,便拉下帐门,替卫蕴之上药。
“你与她医术的同一脉的吧?她开药的时候,可是把林柔身边的医师给吓死了,但是你就很习惯,一点都不吃惊。”
林渊点头,说道:“以前在五月谷解毒的时候,学过一点。他们一脉的医术有别于正统医术,一般医师可能不太接受。”
“能治病就是好医术,管他什么手法和体统的。”卫蕴之趴在床上,任由林渊给他后背上药,道:“哎,我现在浑身都是伤疤,好丑啊,你会不会嫌弃?”
“不会。”林渊涂抹好药膏,手指却依旧摩挲着伤疤。新长出来的肌肉泛着白,密密麻麻分布在后背上,每一个都是一道箭伤。
那带着茧子的指腹在肌肤上打转,带起了一阵阵的痒意。卫蕴之咬着唇,猛地翻个身,他抓住林渊的手,按着抚上胸膛,慢慢滑到腹部,手指所经之处全是愈合后凹凸不平的伤疤,破坏了本该完美无瑕的身躯。
“这样的,你也不介意吗?”他含着泪,盯着林渊的眼睛,低声问他。
“不会。”林渊俯下身,在他额头轻点,一路往下吻,顺着鼻梁亲到唇畔,两人交换了一个亲吻。
许久,他依依不舍分开,说道:“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林渊……”
“嘘——”林渊含住他的唇畔,轻轻啃咬了一下,柔声说道:“这一年多,我好想你,小蕴,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从未见他如此脆弱的模样,卫蕴之只觉得心都快被他融化了,哪里还想得到其他。他狠狠抱着他,与他亲到了一起。
“不会了,以后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与你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说不分开就不分开,林渊带着卫蕴之到了前线,只见傅宗原见了卫蕴之后,复杂地看了他半饷,竟郑重给他道歉。
“元帅,您这是……”见有其他人在场,卫蕴之那句“舅舅”险些脱口而出。他扶起了傅宗原,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若是我当时多注意几分,你也不用受这么多罪了。”傅宗原叹了口气:“你真的还活着啊!”
卫蕴之笑了一声:“元帅,难不成你还盼着我死了不成?”
“你小子怎么说话来着?”傅宗原瞪了他一眼,又道:“幸好你还在,不然我这傻外甥可要把自己给逼坏了。对了,城中百姓给你立了一神像,就在你哥庙宇里边,回去的时候你去把他砸了……哪有给活人祭拜的道理,晦气!”
“我觉得吧,也不算晦气,就当做是陪我哥哥了。”卫蕴之看了林渊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继续说道:“也许在冥冥之中,我哥在保佑我呢。”
“那看来我也得去祭拜一下,拜托你哥保佑你们平平安安,保佑大楚国泰民安了。”傅宗原也笑了,拉着两小辈坐下,道:“小渊带人袭击北戎驻地,灭了赫水一方兵力,等于是狠狠扇了他们一巴掌,眼下雨水已停,接下来就准备开战了。”
“想来,此时北戎也应该收到赫水的人头了。”卫蕴之想了一下,突然嘿嘿一笑,道:“赫水一死,北戎军心势必动摇,趁他病要他命。”
“不止,还有呼延卓儿呢。”傅宗原哈哈大笑,交代了几句后,便挥退他俩。
“林渊,你方才怎么不说话?”一路上,卫蕴之不断与相识的人点头打招呼,走了远远一段路后,他才发现林渊的脸色有些不对,便问。
“小蕴……”林渊看着他,为难说道:“你可否留守后方?”
卫蕴之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他抬头,盯着林渊的眼睛,两人沉默了许久。
突然,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在林渊怀里:“你以为我会强迫你带我上前线?想什么呢你?”
“小蕴!”
“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聋。”卫蕴之抱着他的腰,慢慢说道:“不管是前线厮杀,还是后方留守,都是为了大楚。我现在身体不便,自然不会自不量力上战场,去分你的心,你放心吧。”
“你本该弛聘沙场的,你原本就是最耀眼的……”
“我留守在后方也能实现我的价值啊,林渊哥哥。而且,这次换我等你,也不错呢。”
林渊紧紧抱着他,泪水滴落在两人相叠的衣裳上,他哽咽说道:“小蕴,等我回来。”
***
三天后,楚军往北出发,突击北戎阵地。北戎王听闻呼延卓儿丧命,好几天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此时乍听楚军打来,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他气势汹汹领兵对峙,隔得老远就听他怒骂不休:
“楚国贼子害死我爱儿,卑鄙无耻,大荣男儿,你们难道愿意被这样的人压在头顶吗?”
所有军士挥鼻高呼:“击退楚军,悍我尊严,天佑大荣!”
“花言巧语,无甚大用!”傅宗原冷哼一声,高呼:“大楚将士听令,为了这场战役,端和长公主自刎留节,难道我们还能沉默吗,我们的骨气,还比不上一个弱女子吗?”
这话一出,众人随即想起这几年被北戎欺辱的过往,不由地哀鸣不休,奋起高喊:“护我大楚河山,杀光北戎蛮子。”
双方士气全部被激到最高最盛,顷刻间便战到一起。林渊则带着左翼包抄,试图冲散北戎的阵营。
突然,后方一阵箭矢袭来,他回头一看,就见黄静好领着一队娘子箭手急速奔来,而她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片的江湖中人。
“你们——”
那群江湖人个个功力高深,一出手就倒了一大片,不多时便汇集在林渊身边,对他高呼:“少阁主,我们来助你。”
“对啊,不管你是不是那啥玩意的王爷,我们只认你是听雨阁的少阁主,是那个救了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还有我,少阁主还记得我吗?你对我们有恩,纵使卫少侠没有邀请,我们也不会知恩不报。”
黄静好扬着头,高傲说道:“我可是打了赌,我哥打右翼我打左翼,就看谁能征服这战场。”
“……”林渊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