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不能寐》南寻无鹿

13、第四章 前有美人（4）

　　天蒙蒙亮时，唐璟言要起床去上早朝了。黎念一一夜未眠，在唐璟言醒来前她假装睡着的样子，在唐璟言起床时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
　　扶桑已经准备好了上朝的衣服，直接带着一帮丫鬟进她的屋给唐璟言更衣。
　　穿好了朝服后，扶桑正想给他系腰带，黎念一爬了起来，“我来吧。”
　　唐璟言转过身，“再睡会儿，这些事儿他们来就好了。”
　　黎念一起床，站在床边拉过了唐璟言。拿过扶桑盘里的腰带，为唐璟言系着。
　　她系了好大半天，还是歪歪扭扭的。和她系自己的腰带那样，难看的要死。
　　“我是不是上辈子和腰带结了仇啊，这辈子它变着法儿整我呢。”黎念一有些气馁。
　　唐璟言摸了摸她的脸，“好了，别和腰带较劲了。再啰嗦一会儿，我可要迟到了。”
　　黎念一瘪着嘴，“那你去吧。”
　　唐璟言吻了吻她的额头，“再睡会儿，等我回来带你去游湖。”
　　黎念一疯狂点头，“好。”
　　唐璟言没有再让扶桑系过腰带，就这样歪歪扭扭地上朝去了。
　　马车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腰带，想到第一次见到黎念一时，她流着鼻血，拿手帕堵住鼻子，腰带系得歪歪扭扭的样子。真的十分可爱。
　　也许那个时候不仅是黎念一，他唐璟言也是一见钟情了吧。

　　骊亲王妃请黎念一去吃早饭。
　　两人坐在一桌，吃着自己碗里的粥，气氛有点尴尬。
　　“念一呀。”骊亲王妃开口了。
　　黎念一立马坐直了腰杆，放下了勺子。
　　“你和言儿的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黎念一思考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件事。她并不知道骊亲王妃是否知道唐璟言去过罗城一事儿，所以不能从实招来。
　　“我和……王爷……”
　　“母上！”唐璟言正巧回来了。
　　“言儿回来了，快坐下吃早餐。”
　　黎念一送了一口气，唐璟言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旁边。桂麽麽拿出唐璟言的专用碗筷放在桌上，骊亲王妃直直的看着唐璟言。黎念一躲闪着骊亲王妃的目光，假装自己很饿的样子不停的在喝粥。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唐璟言夹了一点小菜放在黎念一的碗里，自己盛了一碗粥。
　　黎念一像个鸵鸟一样，如果碗够大的话，她就差把头埋进碗里了。
　　“说吧，怎么回事儿？”骊亲王妃放下碗筷，双手靠在桌角，正式地问。
　　唐璟言吃了一个包子，嚼了嚼，“就是母上大人想象的那样。”
　　“你们俩认识也不过俩月，平时吵吵闹闹的，谁都不让谁，怎么突然就……”
　　“打是亲骂是爱，”唐璟言笑着说，“你当年不也是经常和父亲吵架吗？也没见影响你们俩的感情。”
　　“那宋家公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黎念一紧张了，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纠缠着衣角。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传来了令她心安的温度。
　　“这事儿怪我，是我和她置气，才让那个宋遣逸有机可乘。不过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念一不喜欢他，只是宋遣逸的一厢情愿。”
　　黎念一想点头，但之前骊亲王妃看中宋遣逸的时候，她一心想用他来忘记唐璟言便默许了骊亲王妃的安排。现在如果赞同唐璟言的话，岂不是会打了骊亲王妃的脸？但如果摇头，她不就成了脚踏两只船的坏女人了吗？
　　“念一，你说说。”骊亲王妃想知道她的想法。
　　“王妃，我和宋……”
　　“母上，”唐璟言打断了她，“我喜欢念一。”
　　突如其来的告白，不仅骊亲王妃惊讶了，黎念一也吃了一惊。他们俩虽在罗城便你侬我侬，但是他从未真的表白过。现在突然当着骊亲王妃的告白，她有些吃不消。
　　端着汤走来的张青思，听到此话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地，汤碗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看向了张青思，她身边的丫鬟盈盈立马蹲下身收拾着渣滓。
　　“这……”骊亲王妃看到这个局面，有些不知所措。
　　黎念一拉了拉唐璟言的衣角，这不是让她陷入了一个两难之地吗？
　　“母上，我和念一……”
　　“王爷。”黎念一赶紧阻止，“别说了。”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的干女儿，你们都当着渝州城的百官公布过兄妹的身份，你瞧瞧你……”
　　“母上，事急从权，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解释。念一的事儿我自会处理妥当，不会委屈她，也不会糟蹋了骊亲王府的名声。只是现在时候未到，才一直瞒着您。”
　　“你……难道你当年，真的去过罗城？”
　　“母上，罗城一事，我之后再跟你解释。但是请母上相信我，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父亲的心血，保护整个骊亲王府的周全。”
　　“你的心思母上自是知道的，只是你和念一这事儿……张侧妃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黎念一站在骊亲王妃的房门前，窸窸窣窣地听着唐璟言和骊亲王妃的对话，正巧这时，张青思向她走了过来。
　　“黎姑娘。”张青思回房换了一身青衣，刚刚打翻的汤碗有些溅着了她的裙摆。
　　“我们可以聊聊吗？”
　　黎念一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决定。她脑海里有两个画面在不断重叠，一个是在郊外骑马那次她单独与她的谈话；一个是昨晚唐璟言跟他说的那些所谓的真相。
　　她内心深处是比较相信唐璟言的话，但是张青思的说法也未必都是假的。
　　正在她思考之际，唐璟言打开了房门。
　　“念一。”唐璟言走过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过了张青思。
　　“青思，过两日，我再去你那儿。”
　　张青思服了服身子，“是。”
　　她乖巧服从的模样让黎念一看着有点难过。明明自己是先过门的妻子，却要礼貌地顺从丈夫的一切安排。如若昨日唐璟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这五年来，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夫妻之间的情分吗？她清楚地记得，那日唐璟言下江南回府，她第一次见到两人从大门走进来，金童玉女般，犹如神仙眷侣。今时今日，他拉着她的手与她擦肩，毫不在意她眼中闪烁的泪光。曾经如此相爱的模样，当真都是逢场作戏吗？
　　而逢场作戏，唐璟言好似很擅长。

　　两人到了唐璟言的书房，他吩咐扶桑送了些清茶过来，还有她在罗城爱吃的梅花烙。
　　“来，试试看。是否和罗城的味道一样。”
　　她拿过唐璟言递来的一块梅花烙，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
　　梅花烙，是她在罗城和唐璟言第一次喝酒时点的点心，当时两人就着白纱酿，吃吃喝喝好生痛快。而如今，这梅花烙，怎么就吃着这么干瘪无味？
　　唐璟言看着黎念一轻微皱起的眉头，拿过她手中剩下的半口放在桌上，“不合口便不吃了。”
　　扶桑十分有眼力劲，立马准备撤掉桌上的梅花烙。黎念一拦下了她。
　　“这梅花烙倒似罗城的味道，只是没了二两白纱酿，下口着实有些索然无味。”
　　唐璟言失笑，挥手让扶桑退下了。他握住黎念一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小一，你从小生活在罗城，自由自在惯了，来这渝州城的确有些委屈你了。但是小一，以后，我会允诺你所有的要求和条件，只要你说出口的，我能办到的，绝不会亏待你半分。”
　　唐璟言的意思，是害怕她因为这梅花烙，生了思乡的情绪，想要弃他回罗城了吗？
　　“那……”黎念一笑了笑，“你请我喝酒！说好的秋露白呢，我馋了好久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城东。”
　　唐璟言拉起黎念一便往屋外走去，刚走了两步，房门被李现推开了。
　　“王爷，皇上宣你进宫。”
　　“现在？”
　　李现肯定地点点头。
　　唐璟言转头看了看黎念一，黎念一懂事地抽出自己的手，“我等你回来请我喝秋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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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回来。”
　　“我等你回来陪我喝白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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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璟言露出满意的笑容，摸了摸黎念一的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