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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许阿星时隔很久很久回到了江城,凌晨3点落地到这个以为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地方。
      天气很冷,冻得她直打哆嗦,她却抬起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混着凌冽和汽车尾气的空气,然后一脸满足。
      故乡,就是那个脏乱差到何种程度都会给你归属感的地方。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满目皆是怀念。
      背着包意气风发的她没有注意到和她擦肩而过的一对男子,步履轻快的朝马路对面走去。
      那对男子其中一个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
      “怎么了?”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温柔的问,身形较为矮小的男子摇头,“大概是看错了…”
      高大的男子抚慰般的搂着他的肩,两人丝毫不在意路过的人们的目光。
      没有错,他们是同性恋,但他们没有错,他们也明白自己没有错,错的是该死的世俗。
      那个曾被许阿星的话深深刺伤的男孩,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不同,并遇上了值得爱的人。
      那些曾经像被刀子捅在心脏的伤害,已经被暖暖的时光治愈。
      他们,每个人,都值得被爱,特殊一点没有关系。

      许阿星在阴影里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高中月休,看到了那个个头很高,犹如鹤立鸡群的小男孩。
      似乎过得很好,比以前还胖了一点,背着书包的样子安静帅气,吸引身后的女孩目光追随。
      她只看了一会,压低帽檐,微笑着离开。
      许阿星坐着公交车到了墓地,三个墓碑并排,是三张很久没见,但深到刻在脑海里的三张慈眉善目的脸。
      许阿星呆呆看了一会,倏而落泪,太多难过和委屈憋在心口,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跪在墓碑前去摸她爸爸的脸,“爸,我好想你呀,阿星好想你呀…”
      随即嚎啕大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看得人心疼。
      那些愧疚曾几何时将她压死,她又努力站起来活着,因为她知道所有人可能都会怪她,但有一个人一定一定不会怪她,还会要她好好活着。
      有那么一个人的,有那么一个人无理由无条件爱她。

      林诸是在许阿星送东西时看到她的,就一个背影,他一愣,拼了命去拽住她。
      “许阿星,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他在那里怒喊,嗓子哑到破音,难听的很。
      许阿星背对着他,缓缓转过身来。
      林诸死死抱住她,“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声音都有些哽咽。
      许阿星缓缓抬手抱抱他,“林诸,我回来了。”
      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年圆月送个捕梦网,当年答应过的,然后食言了,她一直记着。
      林诸把她拉进出租屋里,兴许是太兴奋了,想去房间里给她拿当年她丢的那个银镯子,拿完东西兴高采烈地出来,人已经不见了,捕梦网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林诸满眼失望的看着空荡的客厅,觉得空气里好像有东西缠住他,越缠越紧,让他窒息。
      年圆月买菜回来等电梯时,许阿星从楼梯下来,一个从楼梯里出来,一个等到电梯上去,电梯门缓慢关上,年圆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没有理由回头的女孩回头,是熟悉的眼睛,手中的菜倒在地上,电梯上升,她在同乘电梯里人们惊讶的目光里半弯着腰用力的拍打电梯门,震得电梯晃动,“开门,开门,那是许阿星,那是许阿星啊。”
      声嘶力竭的嘶喊到虚弱,直到林诸拿着捕梦网出来,她像落进水里得骆驼一样抓住那棵救命稻草,“阿星回来了对不对,阿星她回来了对不对?”她泪水糊了一脸却满目希望,亮闪闪又有些失去理智的看着林诸。
      林诸死死抱住要下去的她,“圆月,圆月,…”他企图让她冷静下来,“阿星有自己的理由不回来,咱们别为难她好不好?”
      年圆月像是没听到一般,妄图挣脱怀抱,“不,咱们能追上的,我们得赶紧去追。”
      林诸抱紧她,“圆月,这是告别,这是告别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不是久别重逢的欣喜,是完全失去的绝望。
      年圆月颤抖双手缓慢的捧着他的脸,双方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人,“你说她,她是不是气我,气我当时责怪她的那些话?”
      “我已经后悔了呀,我每一天都在道歉,我每一天都要道歉很多遍,我上课的时候在道歉,我做饭的时候在道歉,我在梦里的时候都在道歉,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原谅我呢?我们不是要同生共死的亲人吗?她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林诸生硬的撑起一个微笑,“她本来就不会生你的气,她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的,你看,她还特地来送捕梦网,说想让你好好睡觉,说让你好好生活。”
      年圆月接过捕梦网,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上面,自言自语道:“你陪陪我就好了呀…”
      眼泪和微笑都是表达情绪的好办法,这边用哭泣,许阿星则用微笑,她微微笑,潇洒的离开这里。
      在江城的最后一站是监狱。
      “4728号,有人来看。”
      付岩这几年只有年圆月偶尔来看,而她前两天已经来过了,他心存疑惑的来到见面的地方。
      远远地,远远地好像就看到一束光落在那里,他甚至都不用看清,他就像有预感般的知道站在那里的是谁,就算有多么不可能。
      付岩笑了起来。
      在监狱有体力劳动,伙食也并不好,他瘦骨嶙峋,监狱服里空空荡荡,可是见到许阿星的那刻,他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世事的孩子一样,眼神干净纯洁,露出两个小酒窝,快乐甜蜜的样子,连看管的狱警都看愣了。
      许阿星从没有对付岩好好笑过,最多是冷笑,笑他不知所谓,笑他又蠢又麻烦,笑他的爱意廉价不值钱。
      可这次,她专注的看着他,笑意明朗,带着轻易就可察觉的歉意。
      在被殷景落爱和爱殷景落的这些日子里,她学会尊重了那些在世人看起来另类,偏执,疯狂的爱意。将这些经过修饰,用不同方式表达出来的爱意抽丝剥茧开来,最原本的其实就是一份干干净净,蕴藏着无限美好的感情,谁都有,谁也值得。
      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很晚,一路伤害了很多人,她在道歉。
      两个人面对面拿起话筒。
      “你是来看我的吗?”
      许阿星点头。
      “你是来责怪我的吗?”
      许阿星摇摇头。
      “阿星,我知道错了。我很疯狂很变态,我在慢慢改。”
      许阿星说:“先犯错的是我,是我先伤害了你。”
      付岩笑着摇头,浅琉璃色的瞳孔里温柔的流光婉转,尽含暖意。
      “你没有错,你永远都不会有错。”
      他语气坚定执着,没有一丝疑问。
      许阿星想,这真的是她见过最偏执的一个人。
      许阿星起身给他90°鞠躬,正式的表达歉意。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监狱里采光并不好,可偏偏就有光落在弯腰的她身上,许阿星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让付岩有种错觉,这里不是监狱,是高中的校园,银杏叶和梧桐树都翠绿,阳光稀稀落落的撒下来,他偷偷在不远处看她,一直一直看着她。
      付岩丝毫不在意的点头,只专注的看着她,像是知道是在见最后一面似的,死命的要将面前这个女孩的模样刻在骨血里。
      离别的时候,付岩像是突然想起般的问她:“这辈子恐怕不行了,我能预约下辈子陪你吗?小三小四都可以。”
      许阿星笑了笑,她将回去的那个世界里没有付岩的,她没法答应他。
      “好好珍惜这辈子,毫不客气的说这辈子你是为我而生的。”
      付岩听不懂,却坚定而又慎重的点头。一直站着目送她,直到背影完全消失。
      许阿星走出监狱的时候,有自己刚从监狱放出来的错觉,卸下了一身包袱,有解脱的快感。
      白袍子出现在半空中,“准备好了吗?”
      许阿星点头,白袍子抬起得手又放下,似乎很犹豫。
      “不要再回去看一眼殷景落吗?”
      许阿星苦笑着摇头。然后抬眉目光冰冷的看着他,“难道你不觉得抱歉吗?”
      白袍子死抿着唇,倔强的盯着许阿星,许阿星也没有等他的回答,不耐的摆摆手,“快点送我走吧。”
      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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