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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幕间密会 ...

  •   毕竟是夜,天草打算先一步去关东地区与珠世等人汇合,便趁着夜色先走一步前往东京附近了;而望月还有其他事要办,暂时不能与他同行。
      难得遇到这样配合默契的同伴,只是这一别,下次又能什么时候见面,就十分难说了。尽管惋惜,但天下从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终归是要走的。

      初没有什么挽留的意思,或者说,她并不觉得在这里、这个时候强留着天草有什么意义。自己的盟友四处奔波、更多的盟友,何止不阻拦,她可能还会巴不得天草赶紧出发。

      *

      毕竟朋友一场,送行还是要送的。

      天草四郎现在一路上脑袋就没正常工作过。他脑子里如今正反复回放前两天至今自己与望月的种种行为,再一联想自己所以为的“他”实际上是“她”,登时有点天旋地转了起来。整个人扭扭捏捏的,之前所有的坦坦荡荡全部化作此时此刻的羞羞答答,比一旁的望月初看着还像个小姑娘。看他如今一副站在姑娘旁边、连个路都不会走的德行,望月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带这个极大可能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心理年龄永远停留在十七岁小子的家伙逛游廓的。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是女的这件事,真的这么刺激……咳咳,打击人的吗?
      一边看着天草臊得连话都快讲不清的样子,初都产生了那么一丝小小的怀疑。

      望月把天草送到火车站台,他的行李不多,他几乎不需要进食、也不用有太多钱财去购买食物;从这里到东京,天草只有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非常轻,望月一只手就能轻松的拎着走。他的行李何止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实际上,有时候行李多也可以被理解是一种甜蜜的苦恼,意味着行李的主人对世间还存留着许多的留恋,花费钱财购置舒适的家具、购买美味的食物和华美合身的衣服,是对享受生活、热爱生活的一种体现。

      但可悲的是,天草不能。这就是事实,他确实不需要、也逼迫着自己不去渴求这些东西。

      天草的主食理论上应该是人类,为了克制这种食欲,他对自己使用了精神暗示;因此他对食物没有追求。拜优秀的身体素质所赐,气温对鬼没有太大的影响,因此对于服装的需求与自我满足感大大降低;同时,家具的舒适与否,也因上述原因的变化而显得不再重要。

      综上所述,天草对人世间的眷恋、或者说对自我的爱护程度,都低到了相当非人的境界。他到底是怎样撑到今天的?
      望月默默思考着,她不会这个疑问说出来,因为这不是能讲得出口的东西。

      *

      “阿江,把这个交给主公。天草四郎的情况特殊,需要尽快报告。”
      待天草走远后,望月初交给鎹鸦阿江一沓信纸。那一沓纸,实际上就是关于天草四郎行事与能力的详尽报告。

      虽然她和天草算朋友,但规章制度、拿钱办事,和是朋友这件事并不冲突。该上报的,一样还是要上报的。
      或许一个正直的人会因此稍稍感到抱歉,但谁叫自己是个连家族成员都能毫不留情处决的坏女人呢?

      避开天草、向产屋敷汇报关于他的情报是真;独自留下调查其他事,也是真。望月初真的很好奇,森塚忌讳莫深、将他逼到暴露的人是谁。

      望月记得他看到自己使用月之呼吸时惊愕的反应,毫无疑问,森塚之前就在同样的呼吸法上吃到过苦头。据她所知,月之呼吸在宗胜之后就彻底断绝了,除了严胜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使用它的人存在了。既然天草和森塚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而自己与严胜作为人类而生活的时代距离这两人有近两百年之差……因此,能让森塚对月之呼吸留下深刻到恐惧的印象的人……只可能是严胜了。
      不过,为什么他要攻击同属于一个阵营的森塚?
      党争吗?还是私人恩怨?

      *

      从心智而言,鬼与人基本无异,毕竟终究是从人类之中脱胎而出的产物罢了。如果能得足够充分的研究与讨论,或许在某些学派眼中,鬼只是得了怪异的疾病、身体发生了形态学上的改变并突变出特别能力的特殊人群罢了。
      啊啊,扯远了。既然存在私斗现象,也就是说鬼的内部远不如她想得那么团结,那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尝试着分裂鬼的内部势力呢?

      为了确认造成伤害的的确是严胜本人、而非透过无惨的血液所看到的幻象,她特地去了一趟自己的友人——大迫的居所。
      大迫友助,与其说是望月初的友人,倒不如说是她的协力者。望月通过他所提供的关系,获得可以大摇大摆带着刀、从街上走过的身份;同等的,大迫友助也通过望月来了解鬼,并用继续资助望月的方式来铲除鬼。他不打算信任摆在台面上的“世界上没有鬼”的说法,也不打算完完全全的相信民间口耳相传的“游走在夜间的猎鬼人”的传言。
      大迫友助无法亲自去调研“出现于日本诸多传说的鬼是否真的存在”这一课题,但利用他的资源和人脉去寻找合适且值得信任的委托人,还是十分可以的。

      望月初,他最理想的委托人和协作者。望月和大迫,谁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先注意到了谁,只能说——是命运将他们推到彼此的面前。听着恶鬼被砍杀时的哀鸣,看着血肉碎屑飞溅,闻着斑驳林间污血的腥臭,踩踏着恶鬼的尸骸;在一片血污中,需要更多情报资源的望月与急切想要触及真相的大迫相遇。

      他们所谓协力者、盟友,即为了共同的利益和目标而达成合作交易的人们。执着于研究的医师,想要探求传说、神话背后掩盖着的真相的小说家,调查失踪人口的私家侦探……阅读家族精神异常的长辈所遗留的怪异日记、决定寻找其背后故事的年轻人,目睹怪奇事件却无人相信的幸存者等等,以及——
      杀死鬼的迷之女性。

      *

      “所以,游廓的那把火就是你放的?”
      不出所料的,在稍一寒暄之后,她就被大迫揪住一顿唠叨。

      “我的姑奶奶哟,你是真的能干。”大迫友助瘫倒在矮桌上,痛苦的捂住脸,“你们鬼杀队终于从违背禁刀令、雇佣未成年人进行潜在的违法犯罪行为的迷之组织,升级到了直接公然在人群密集场所纵火的危险分子集群了吗?”

      “去!乱说什么呢,我的确是去游廓露了个脸,但晚上那把火可不干我的事。”望月甩了大迫一对白眼,“我稍微查了一下,起火点是在四町屋深处的一个房间内。”

      “跟之前元吉原的那场大火一样,游女为了和情人私奔而点火,结果引发了事故?”大迫撤掉捂住脸的双手,继续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老掉牙的事了,发生在这节骨眼上可不得了。我听说还烧出不少死了许久的尸骨来着。”
      “啊,那个啊……大概是那家伙的剩菜吧……嘛,不提这个了,”望月敲了一下桌子,“说起来,关于游廓失踪事件发生之前,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事?”

      “怪异的事啊……”大迫摩挲着下巴,稍微想了一会儿,“如果是指目击到似人的怪东西或者什么离奇的现象的话,没有喔。桦岛事件应该是我们这里头一遭,这连续一个月来,已经把我们这儿上上下下搞得有点风吹草动就鸡飞狗跳的了。说起来,还有好事者猜测会不会是岛原的怨灵作祟、眼红现在人灯红酒绿的生活呢。作为杀死那位恶鬼的大英雄,你对这个猜测有什么看法呀?”

      “……”
      “……”
      “……所……所以说,你这个意思,是默认了吗??”大迫露出了被深深震撼的表情,“真的有那个时代的老古董?!”

      “……是的。”望月想了想森塚,又想了想天草,深深的点了点头。

      “啊!要是我能采访一下、取个材,该多好!!”

      “不好意思,人家尘归尘、土归土了。大迫啊,我的好兄弟,你真是晚了一步啊!”望月故作沉痛,“但话说回来,近一个月有没有发生什么砍人魔之类的事?我记得你们这儿以前查得没这么严啊。”

      “诶,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大迫一下坐直了身子,“这事儿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这儿差不多一个月前吧,有居民说夜里什么武士的怨灵在大街上晃悠,而第二天的确发现了不少建筑物破损的痕迹,尤其是在桦岛游廓一带;另一个就是东京火车脱轨事件的影响了,我记得那会儿乘客录口供的时候说有什么穿着类似巡查制服、提着武 士刀的男人在列车上制造了恐怖……什么的,”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别告诉我,东京火车脱轨事件也有你一份功劳吧?”大迫友助再度痛苦的捂住了脸,而望月初沉默的回应则证实了他的猜想。

      望月看着对方堪称梅开二度的凄惨样子,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那句“你不要害怕,过几个月咱们还要在东京搞一票大的呢。”咽了回去。

      “有没有人具体目击过那个武士怨灵的大体样貌?”

      “目击者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似乎是个留着长发、手持刀具、个子还挺高的男人。怎么,那个状似武士怨灵的家伙不是你们的人?”大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接到关于桦岛鬼的情报,是在游廓发生失踪案之前。本来,按照当地整理事件与疑似案例的隐的情报来说,只有几个零星的人消失了,其失踪事件的前后间隔也相当长。但在我原本应该出发的一周后,失踪案例急剧上升。最后,就连之前调查、整理事件的隐本人也失踪在了桦岛游廓中。”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盘踞在桦岛游廓的鬼实际上已经悄无声息的驻扎在这里超过百年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利用游廓出入人数众多这一点,让自己的进食可以不被发现的进行,如果不是在之前的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怪异的事……或者该说是——让他受到极大重创、以至于必须食用大量的人类以滋补身体的事的话,他是不可能这样大张旗鼓的捕食人类的。同时,鬼杀队里没有你们目击的那位怨灵武士一样的家伙,换句话说——”

      “就是,有什么连你们都没能察觉到的大怪物,半夜游走在我们的街道上,把你砍死的那家伙打个半死,然后潇潇洒洒的走了?”一时间,大迫的冷汗就下来了,“关于怨灵武士目击地的具体现场我没有去看,但听说……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不似人力之所及的事多了去了,游廓之鬼的尊容看着还叫人觉得非人力所能及呢。”武士、持刀、能重伤森塚且全身而退,一个熟悉的身影浮上望月的心头。她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

      “如果遇到了,你有把握赢吗?”临走前,大迫突然问道。

      “不是有没有把握去赢,而是必须要赢。”望月初头也不回的离开友人的住处,她的目的地是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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