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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危险会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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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初在天草四郎出发的一天后离开九州肥前地区,踏上了回到东京的旅途。该调查的都调查完了,是时候回去了。
一个是手里的刀急需修复,她着急回去的另一个理由则是她在天草离开之后的那个早晨收到的鎹鸦的传讯——甲级会议。
与其说是“甲级十三人会议”,不如说是“问题成员会议”,或者“特殊会议”比较合适。甲级队士并不止十三人,而那十三人,则属于甲级、乃至于整个鬼杀队中的异类。
之所以这些人的等级是甲级,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达到了甲级”那么简单的道理。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是柱级的水平,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处事逻辑和性格,都是决定了他们“绝对不能够成为柱”的因素。
换句话说,这批人超过半数都是“由于木已成舟、只能进行收容监管的大龄问题儿童”。不,如果说是“问题儿童”,那就将他们的危险程度讲得太低了。疯人、怪人、狂人,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怪异、危险分子占据了这十三人的绝大多数;几乎可以这么说,这十三人里,没有任何一个足以被称为是“好人”或者“正常人”。
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带着疯狂、异常的色彩。
而望月初,他们的一员,自然也一样。
各种意义上而言,他们都是游离在厮杀、战斗与死亡之间的剪影,徘徊在旷野上的孤魂。哪里都没有他们的归处,哪里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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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甲级会议依旧是由主公-产屋敷耀哉主持,但考虑到产屋敷本人目前的健康状况,本次会议由主公夫人——产屋敷天音代理主持。
虽然是需要全体到场、参加的会议没错,但至于人到底有几个能到从来都是个问题。不过根据这群人的不可控性和疯狂程度,他们中能有几位缺席,虽然不得体,但未必是件坏事。
不过看样子,恐怕这次不会有人缺席了。
望月初自认为来得早,但在她走进会场的时候却发现早就有人恭候多时了。这次人们都来得挺早,望月初入场的时候,位子上已经歪歪扭扭的坐了五六个人了。
“喔,七号。”说话的是葛饰权六郎。这大概是他鲜有的几次亲至会场,绝大部分时候他都缺席,而借口永远是迷路。今天估计是难得中的难得,他第一个到了会场,所以逢人就依照他们的到场顺序来数对方的番号。
葛饰是个疯子,但疯得在他们这群人倒也不算厉害。就那样,不上不下的。他本质不过是个纯纯粹粹的、只热爱着抗争和搏斗的人。虽说葛饰纯粹,但他绝不老实安分。他是想要战斗上成为最强的男人,是绝对的人类为中心思想。在他意识中,“人一定是站在最高位的动物”,绝不会接受“鬼比人更高等”这种事,更不会允许鬼这样某种程度上“高于”人类的存在。杀死鬼,对他来说,是非常正常的事。那是证明人是更加高贵、优越的造物,也是为走向人中顶点的阶梯。
他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东西,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谋划都是无用的,所有的策略都软弱无力。所有的防守在绝对的攻势下崩溃,一切在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前被碾碎;葛饰享受这样摧枯拉朽、碾碎一切的感觉。
“望月,你别理他。”一旁站起来让望月别去搭理葛饰的,被后者喊作三号的是飞鸟佐一,出生于青森,是难得的常识人。
“啊啦,来了这么多人,真是意外。”一个看着便温柔大方的女人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这一头长而浓密的青丝被服服帖帖的梳在脑后,绑成一条漂亮的长辫。
这个让人看到便不禁想起大和抚子四字的女人名唤四方天静,和她那张充满恬静和顺服的静默之美的外表不同,她是这十三位特殊甲级队士中头号危险的人物。是静谧的疯狂,也是狂乱绽放的疯狂,天赋予她这副温柔的好容颜,又铸造她比鬼神更凶险的心性。她生性就热爱施暴,享受用刀切开人体的快感、喜欢对手负痛时发出的悲鸣声、砍杀与争斗是她的最爱。
曾经的静在第一次见识了队士斩鬼之后,便决定进入鬼杀队,为了能理所当然的对“人”(鬼)施加暴力、为了更强的对手厮杀。她是为了猎杀猎物而蛰伏许久的野兽,她是埋伏在丛林中的虎豹。为了和更多、更强的对手厮杀,她努力休息医术;为了杀死更强的猎物,她也不断磨砺剑技。
一转眼,静已经二十八岁、露出狰狞爪牙许多年了。她在鬼杀队呆了近14年,她的一切都没有改善,在队内恶名远扬、人尽皆知。
由于她的危险和不稳定性,在四方天静执行任务时通常需要至少1-2名甲级队士同行以防其作出十分出格的行为。
“真是难得迟了一些,四方天前辈。”一个有着漂亮柔顺金发的男人歪歪扭扭的坐起来,还算端正的打了个招呼,先前此人都四仰八叉的躺在一旁睡觉。
“是平间啊,毕竟蝶屋里有事要帮忙。”静向平间真一颌首示意。优秀的医术会带来良好的体魄,良好的体魄能让自己以最好的姿态进行杀戮、挑战、虐杀更强的对手。
“嘁,在这里装什么菩萨。”有着锋利灰蓝色眼睛的男人轻嗤一声。
葛饰与四方天算得上是半个同类,不同于人类的抱团群居,他们更像是无法相容的独行野兽、无法共处于一山的两头猛虎。他们知道彼此最原本的姿态、性情,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互为喋血的同类。他们本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应以命相搏的展开厮杀,但因为种种规矩的束缚而不能行,故只能更加针锋相对。静期待着葛饰成长、蜕变成为可以与自己一战的强者;而在葛饰不断前进的道路上,四方天静是必须跨越的障碍,只有击败、杀死她,自己才能距离“最强”更进一步。因此,他更加乐于激怒静,他的血液汩汩的在血管中流淌,嘶吼着要他与四方天挥刀。
“那是慈悲。”静低眉顺目的,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哪里像嗜血的疯人。
“啊哟,和气一点嘛,葛饰君。话讲这么难听做什么呢?”说话的人有着卷曲的浅褐色头发,胡茬在有些苍白的皮肤衬托下非常显眼,他的眼底还有点黑眼圈。
“你劝什么架啊,夜久。让这两头怪物咬死彼此不好么?”旁边漂亮到几乎可以说是精致的黑发姑娘,她眨眨自己那双璀璨而锐利的金色眼睛,吐出伤人的话来。
“闭嘴吧,人妖。这么啰嗦,是因为现在没东西堵着你的嘴了,是吗?”葛饰对金眼睛年轻人的话嗤之以鼻,他恶意的裂开嘴,讲出对那人而言最刺伤的话来。
“你想被剁成小块喂狗可以直说。”她、或许该说是他……被激怒了,但出于种种原因而强行抑制住了拔刀将葛饰斩杀的冲动,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勉强算是杀人预告的话来。
“哎呀……葛饰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哦。”夜久的语气顷刻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那个,能稍微……平……平和……一点吗……?”暖褐色头发的漂亮姑娘在战战兢兢地插了一句话进来。
“嚯,如果你肯和我好好打一次,我也不是不能收回刚刚对丹羽的话。”不出望月所料的,刚刚少女的话完完全全被无视掉了,而陆陆续续到达会议室的其他人也完全没去在意夜久、丹羽与葛饰之间火/药/味弥散的对话。
“讲够了吗?”四方天静将目光垂向葛饰,她的眼神温顺,几乎看不出杀意。可葛饰明白,那所谓的温顺不过是如同看柔弱的猫狗一般毫无威胁、让人无法燃起战意的死寂罢了,其根本意思是——如今的葛饰权六郎还入不了她的法眼。
啊啊,这样的轻蔑、这样的傲慢,高高在上到众生不过虫豸的目光。
是多么的,
令人愤恨。
“啊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阿静啊。”就在葛饰安静下来、死死地盯着四方天静的时候,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了。
“喔呀,真没想到你还健在呢。”她笑靥如花,但嘴巴里却意外的喷洒出了毒液,“这么多次会议都缺席,实在让我很是担忧。”
“哇,这话说得也太叫我伤心了吧,阿静前辈……啊啦啦啦,吓我一跳。阿静前辈、工月亲亲、葛饰、丹羽和夜久、平间、小望月、小柚香、飞鸟和千代妹妹……哦对,火宫也在……看来是这次所有人都到齐了吗?”这个留着半长不短的卷发、胡子拉碴的吊儿郎当男人名为京直哉,自称二十四岁,实际年龄不详。呼吸流派为雷之呼吸衍生流派——影之呼吸。
“……喂喂,不是吧,真彦没来吗?”他有些惊异,但又如料到了一般叹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属实有些遗憾啊。”
“是的。”工月真纯,真彦的妹妹,风之呼吸的使用者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兄长大人他——遭遇了未知的上弦,死战到了最后,没有逃走。”
是他啊。
望月初在一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她已经知晓了,杀死工月真彦的上弦是谁。
战斗分为两种,战斗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生命而战斗,还有一种是为尊严而战。真彦为生命向他挥刀,为尊严而死于他刀下。
刀,一旦生锈了,就无法使用。
这与生命、尊严是多么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