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正青春》青衣水袖886

37、相聚

　　苏杭和秦海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平时都是发短信或打电话。一来两个城市有些远，不是说去就能去的；二来都在实习阶段，需要更用心。苏杭有点不敢说是去见秦海，只跟姑姑说学校有点儿事让回去一趟。苏杭带了本书，打发漫长的旅程，可是看了十几页就有些头疼，干脆收了起来，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聆听着火车撞击轨道时规律却也单调的声音，心思似乎也飘的有些远了。她想起秦海骑着单车，带着她穿过整个校园；想起合欢树下一起听歌、一起看书，合欢花停在彼此肩头；还想起月色下，他们手牵着手走过一条条甬路、、、、、、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但每一件又似乎格外美好，原来日日相见的人，如今却已经有好几个月见不到了，有些思念，更有些怅惘。
　　接着苏杭还想起自己问过他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开了，你还会记得我吗？”他当时回答的很认真：“如果真的分开了，我想我会回老家吧。然后，结婚生子，不再想你！”苏杭当时很不高兴，说什么爱与不爱，最后也不过如此。可是他却接着说：“人总要结婚吧，我是，你也是。既然已经结婚了，不管爱与不爱，对对方都有一份责任，总不能和人家过着日子，心里头还惦记着曾经的那个人吧。既然选择结了，就应该对对方好。”苏杭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得认同。后来很多次，她都会想到这次对话，想到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分了，他就会牵着另一个女孩儿的手，或许有一天，大家就不期而遇了，也许彼此身边都有了旁人，也许自己就那么看着他们牵着手、说笑着从身边走过。一想到这个画面，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可是这种难过到底是占有欲，还是爱情，苏杭真的不能确定。在她的心里，她一直以为爱就是要像遇到顾俊熙那样，刹那间天晴了、风住了，花开了，然后心如擂鼓，手足无措，从此他的一颦一笑、一悲一喜，都时时刻刻牵动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遇到了又怎样呢？等了那么久对方不但没有回应还有了女友，终是一场没有缘分的暗恋。苏杭不由扶额，为自己的没出息深感无奈。
　　心里继续想，这样的傻，再犯这一次也就够了。还记得小时候也对父亲犯过不只一次的傻。为了考个好成绩，得到父亲的表扬，写完作业也不出去玩，而是自己给自己找题做。一个四年级的孩子，自制力并没有那么强，看着她们玩的畅快，心里也极想，为了克制自己，她就使劲拧自己的胳膊，整整一个学期，她就是这样坚持过来的。可是当她欣喜的拿着那张三好学生的奖状跑到父亲面前时，父亲也不过淡淡的扫了一眼，就让她放起来了。她学了新歌，跑到父亲面前唱，结果父亲嫌吵，还说她唱的都跑调了。继母诬陷她偷了家里的钱，说包里少了十块，训了她一个下午，她一直忍耐着，觉得父亲回来会相信她的，可是结果却等来了父亲狠狠的巴掌，还骂她不仅偷钱还撒谎、、、、、、苏杭轻轻的摇了摇头，怎么又会想到他们呢？爷爷去世之前，他们虽在同一座城，一年也见不了三两回，爷爷去世之后，就更是没有联系了，这会儿胡思乱想到他们，大概是苏杭觉得父亲也好，男朋友也罢，都是男人，男人的情感或许就是这样极端吧。爱一个人，可以把所有都给她，不爱一个人，就可以冷漠到不问生死。亲情、爱情虽然不尽相同，但或许殊途同归。所以，顾俊熙就是个意外，竟然让苏杭像只刺猬一样，心甘情愿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而忘记了自己的刺。这样的意外，不应该再有了，即使再爱，也应该时刻保持警惕，至少不能丢掉自己的心，否则，当对方有一天腻了，不再爱的时候，自己岂不是又要受伤？对于一个被伤害过的人来说，保护自己是本能，无可厚非吧。
　　就这样一会儿胡思乱想，一会儿闭目养神，长长的旅途也就混了过去。一出站，就看到秦海在冲她摆手，她赶紧走了过去，秦海接过包，狠狠的拥抱了她，在耳边问：“想我了没？”苏杭点点头，见到他还是很开心的。他们一起去了秦海的出租屋，房子不大，却收拾的很整洁，秦海一直是个有点儿轻微洁癖的男孩子，锅里有他提前做好的饭菜，下了车就已经过了饭点，苏杭这会儿还真是饿了。秦海看着苏杭大快朵颐的样子，很是高兴，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笑着说：“还是那个样子，受不住饿。”吃过饭秦海本来想带她出去转转，但是苏杭却有些累，于是他们便躺在床上聊天，聊彼此的生活，聊他们的将来，秦海说已经跟家里商量好了，等到毕业，他们可以先订婚，然后可以去看房子，家里答应给出首付，他们就可以有自己的家了，只是有些委屈苏杭要一起还贷，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担心，担心苏杭不愿意，担心苏杭的姑姑会反对。苏杭看着他一脸的忧虑，心有些软突然说：“你说我辞了工作好不好？”秦海一愣：“你那个工作不是挺好吗？”“是挺好，不过那是姑姑给找的。如果不辞工作，咱们即使结婚也得两地分居。可是辞了，所有人都会说我傻吧？我现在的确烦透了没完没了的相亲，也特别特别想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苏杭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不如，我们、、、、、、”她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觉得太草率了。倒是秦海明白了：“不如，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吧，我先看着楼盘，等看的差不多了，再让你和家里人给把把关，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选装修好的房子了，价格贵一点，倒是又快又省事。”苏杭看着他一脸认真，买房子这样的大事也说的像砍瓜切菜般简单，不由笑了，自己真的有那个勇气去跟姑姑说要嫁给秦海吗？或者自己真的敢辞职吗？以前还真没想过辞职，今天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脱口而出了，是压抑的太久了？还是刚刚说了不能再犯傻就又开始犯傻了？
　　后来聊得有些累了，秦海用手机放着音乐，苏杭竟睡着了，秦海拿过毯子给她盖上，自己却没什么困意，索性就盯着她看。饱满光洁的额头，墨色的弯眉，那一双雾蒙蒙的水眸，此刻是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卷翘的长睫毛偶尔轻轻颤动，她蜷着身子，像只有些瘦弱的小猫，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可就是看上去这样弱小的她，却可以在舞台上光彩夺目，却可以为了一场考试，一次比赛拼尽全力，背负着曾经那样的伤痛却依然可以在旁人跟前笑面如花、、、、、、他真的很爱她，从第一次看到她就关注她、喜欢她，只是那时她的目光从不肯为他停留，后来她终于成了他的女朋友，虽然她也会感动、也会关心、照顾甚至想念他，但是他明白，她看他的眼神从没有像看顾俊熙那般既热烈又躲闪。可是又有什么呢？他爱她，她还愿意和他继续，就足够了。能够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固然是这世间最璀璨的爱情，可是能够一直陪伴对方，从青丝到白发，耗尽所有时光，才是这世间最恒长圆满的爱吧？只要她不是真的厌弃了他，有多少犹豫彷徨，他都能理解，受过伤的人总会变的小心敏感、多疑多思，凡事都会往坏里想，仿佛这样想了，心里就有了准备，什么结果就都能接受了，什么痛也就不会那么痛了。秦海叹了口气，将她耳边滑下的碎发重新放到后面，移了移身子，轻轻拥住她继续想着，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他不想把她交给任何人，自己的条件不够好，可是自己绝对会一直守着她，让着她，不会欺负她，让她伤心难过。他也想过让她等自己几年，等自己强大一些了，再来找她，可是他不敢，他明白她是没法子等他的，他更怕自己一迟疑、一松手，两个人就真的分道扬镳、再无交集了。苏杭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秦海的怀里，还睡得那样安稳，不禁涨红了脸。秦海见她如此，忙用出去玩之类岔开了话题。
　　晚上的时候，苏杭本来是想回宿舍的，但是他们真的很久没见了，而且明天苏杭又得回去，秦海便央着她留了下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晚上在一起。洗完澡，看着头发湿漉漉，又换了睡衣的苏杭，秦海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于是他将电视的声音放的大了一些，两个人开始一起专心看电视，可是看了多久、看的是什么，秦海却根本不知道。苏杭其实也没看进去，开始是一时心软，而且觉得执意回宿舍显得太矫情，才答应凑合一宿，真住下来了，才发现自己也很紧张、很尴尬。如果，他真的、、、、、、她该怎么办呢？拒绝，一定得拒绝，她也听过长辈们念叨这样的事，语气都很是不屑，她不想做他们口中的坏女孩儿。可是毕竟选择留了下来，自己是不是已经不是好女孩儿了呢？“在想什么，要不要喝点水？”苏杭想的太入神，听到他的声音蓦然回神，还是将水杯碰洒了，她开始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擦，而秦海却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做让你不开心或者害怕的事，很晚了，你去那边睡吧，我把这里垫一下。”苏杭点了点头，乖乖的过去了。
　　灯光熄了之后，苏杭却没有困意，没有了光线，其它感官反倒更灵活了，比如她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丝丝缕缕的，仿佛就拂在耳畔。双方这样僵持了一段，都没有翻身，然后苏杭感觉自己一下子被秦海捞到怀里，她本能的挣扎，却听见秦海喑哑的声音：“别动，我就抱着你，不做别的。那么多天没见，真的很想你、、、、、、”苏杭仿佛一瞬间被蛊惑了，就真的没再动。秦海后来也没再动，就这样从背后抱了她整个晚上，早晨醒来的时候，他手臂都彻底麻了，缓了好一阵儿。
　　喜欢会去占有，而爱就是能占有的时候，却偏偏选择了克制吧。心心念念的女孩儿，就像心里的一道白月光，是神圣而不能亵渎的，总担心自己的一点儿越界，一点儿逾矩会委屈伤害了她，会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