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正青春》青衣水袖886

38、还来

　　房子的事，本来以为秦海只是说说，结果这段时间他却走了很多楼盘，还将很多户型和样本间发了过来，苏杭本来是连户型都看不懂的，结果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居然也懂了一点点，比如地段、学区房、期房、现房等等。而且他们还发现房价居然长的很快，刚开始看的时候均价800元一平，也就两个星期，居然就涨到1000元一平。秦海还说，等自己看的差不多了，就让父母过来一趟，房价涨的这么快，再不买，就真的要买不起了。另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父母见见苏杭，苏杭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们的这段关系，似乎一直是秦海在主动、在努力，苏杭不想什么都不做。
　　午睡起来下楼，却觉得客厅里很热闹，似乎来了客人。看到和姑姑、姑父相谈甚欢的那个人时，苏杭不由一愣，居然是陈冉，他怎么又来了？忽然觉得这样想似乎有点儿嫌弃，不太好，于是收敛心神。陈冉看到苏杭下来，忙站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正好没事，就想过来看看你，不会不欢迎吧？”“怎么会，小杭也是成天闷在家里，幸好你来了，带她散散心去。”苏杭看了姑姑一眼，心里也是纳闷，不过见了两次，怎么这两人就处的这么热乎了？得赶紧把他请出去，不然在姑姑眼皮子底下，实在是太尴尬了。“我的确没什么事，你想去哪儿？”“哪里都好，阿姨，那我们就先出去了，晚饭我带她外面吃吧，下次再跟您好好聊天。”姑姑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将苏杭推出了门。
　　苏杭想了想，不如带他去自己经常去的湖边吧。哪里未经人为开发，在旁人眼里或许不算景点，但在她眼里却是乐园，每次高兴、不高兴都会去哪里。记得有一回跟父亲要书费，父亲又习惯性哭穷，苏杭很难受，于是都快晚上九点了，她一个人跑到湖边，在湖边面对着无边暗夜奔跑、大喊，像个疯子一样发泄了很久，才回到爷爷那里。苏杭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胆子就那么大，那么黑，那么荒芜，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居然没有一丝害怕，寒冬腊月，朔风凛冽，她居然也不觉得冷，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灼着她，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所以有时候觉得上天也许是怜悯她的，虽然触手荆棘却没有让她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到底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
　　他们找了水边一片空地，席地而坐，苏杭眼睛眯起来望向远处天水相接的地方。 看着他，笑着问：“在想什么？”“想小时候吧，我经常自己或者带小伙伴来这里玩，钓鱼、划船、点火、捡贝壳、在苇丛里睡觉、、、、、、我都干过。”陈冉揉了揉苏杭的头，声音似乎也软了些：“疯丫头。”苏杭接着说：“上回你说过的什么第三条路，什么再等等，我真的认真想过了，也许你、姑姑都是对的，可是我不想等了，我想要跟他一起看房子，想要跟他、、、、、、结婚！”陈冉的手一顿，慢慢放了下来：“如果我说，我的婚房早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你的工作，父母也答应可以帮你找个差不多的，我就是你的第三条路，这两个星期我没有做别的，就一直在跟他们说我们的未来，你，会愿意嫁给我吗？”苏杭彻底愣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在火车上看到你，我就喜欢你，后来我做你的哥们、闺蜜，是因为我觉得你真的很喜欢那个顾俊熙，我想他或许也喜欢你，我不应该掺和。而且毕竟我们都在上学，我什么承诺都给不了你，我在等，等你，也等自己长大。可是没想到我们阴差阳错，有一段时间弄丢了彼此，他，那个秦海居然趁虚而入，我不是没有找过你，我只是找不到，我等了那么久，结果你跟我说你要和他结婚？凭什么，那我又算什么？”苏杭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温和幽默、举重若轻的，原来竟也有这种疾言厉色、不甘愠怒的时候？苏杭伸出手，想故作轻松的拍拍他的肩膀，但看到他认真的眸子，又将手撤了回来：“那个，别，别生气，你这转换的有点儿快，我一时，那个，这些年你不是都有女朋友的吗？怎么突然、、、、、、”“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有女朋友？还是你听到、看到我有女朋友？”苏杭认真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可是像他这种又帅气，又会玩，又温暖活泼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就算他不追旁人，旁人也会追他吧？“你从来都不关心我，所以你连我有没有和女生交往都不知道，而且你还一厢情愿的给我按女朋友，你是不是觉得我交往的还不只一个呀？！”苏杭一时有些窘迫，仿佛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本来想解释的，可是他还不肯放过她：“你不联系我的那段时间，我很害怕，很焦虑，我四处寻找，想尽我能想的一切方法，我甚至绝望的以为我们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你不知道，接到你电话的那个晚上，我一宿没睡，一直想着见到你我该穿什么，说什么，该拿你怎么办。你呢，你在和那个什么秦海谈恋爱，卿卿我我，你有一时一刻想过我吗？”“也不是，我，我也有想起过、、、、、、唔”她本来还想解释什么，却没想到他竟然抓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他的吻和秦海的不太一样，秦海的唇是凉凉的，有点儿薄荷的清甜，腻一会儿就会不太好意思的离开，而他的却很热烈绵长，是要吻到对方缺氧断气才会罢休的嚣张，而且他居然还咬了她，苏杭都能尝到浅浅的血腥，她在想什么？被强吻难道不该反抗却还要细细品味吗？脑海中窜出“品味”这个词的时候，苏杭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身体也在发颤，然后意识瞬间回笼，死命推开他，本来本能的想扇他一耳光，可是在看到他那双有些委屈，有些隐忍，还有些发红的眼睛时，苏杭还是将手握成拳放在了身侧，只是迅速起身，转身离开。可是他还是死命拽住了她，苏杭不想看他，沉声道：“放手！”“对不起，是我，是我太着急了。你，你打我吧，怎么打都行，就是先别走、、、、、、”“放开！”“苏杭！”他俩僵持着，谁也不肯认输，苏杭当时心里很躁，可是偏偏又挣不脱，最后她使劲踩了他的脚，用了十分的力，看着他隐忍着，蹙着眉，低下头去，也没吭声，手上的力道却固执的不肯减半分。僵持了好久，苏杭也累了，索性重新坐了回去，见他居然还没有松开的意思，颇有些无奈：“松手，我手疼。”“你不走了？”苏杭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眼神看向远处，那里有几只野鸭子，正飘在水面上，悠闲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他小心的撤了手，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陈冉重新开口：“本来我没想着今天就说的，可是你说到了结婚，我没有时间了，才弄得这样仓促。我没有想让你马上就答应什么，我只希望你给我，也给你自己一段时间，让我和他可以公平竞争，如果最后你还是选他，我不会怪你。但我觉得你会选我，因为我比他更懂你，你是个精神需求比较多的人，你喜欢小说、电影、画画，还喜欢尝试很多没有体验过的东西，而这些我也同样感兴趣，如果我们在一起，生活会很有趣。至于情感，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比他少。最后说到物质，婚姻毕竟不是恋爱，物质决定上层建筑，我的条件也很一般，但至少比他更能给你安全感，你能够明明白白的看到我带给你的生活，它很确定，没有那么多要忍耐、要克服和要去赌的不确定因素。”他说了那么多，苏杭是想要反驳的，可是却找不到反驳的点，因为他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一点儿委屈，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他，他替秦海委屈，秦海不是不努力，不是不优秀，只是起点弱了一些。“你很了解我，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成“树洞”，开心不开心，能说不能说，我都会告诉你，所以我在你面前是简单的、透明的。可是你，我却并不了解，你说自己说的很少。我和秦海好过，也吵过、闹过，我知道我再怎么作，他再怎么生气，再走多远，他还是会不舍，会回头，终究不会丢下我。而我们从来没有吵过，从来没有看到过彼此最坏的样子，我没办法相信，你会像他一样永远不丢下我。”“我也看过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在网吧，是你不记得了。至于我，没有太多故事，很简单，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至于脾气，大多数人的评价是温和阳光，我比较鲜有失控的时候，这也不是什么缺点吧。说到失控，最严重，也就刚刚那个样子吧，我，我很抱歉。”苏杭看着他有些懊恼的样子，心里突然变得很柔软，不想再说那些会让他难过的话，于是她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向：“你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我是真的想过，有一天白发苍苍，我们还能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以前的很多事。我甚至想过，也许我们会出现在彼此的葬礼上，一个给另一个送行。友情有时候是比爱情更长久的存在，我没有想过越界，是因为真的不想失去，你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值得在乎的和在乎我的，并不多。”沉默了好一阵，苏杭都想要离开了，他却再次开口，语气有些伤感：“你说的我都懂，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可是我已经做不到当朋友了，希望你也能懂。”苏杭怎么会不懂，她对顾俊熙何尝不是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后悔过吗？也许吧。也许什么都不想，也许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做朋友，她还能偶尔看到顾俊熙，偶尔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的消息，不会像现在这样，她都不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可是又怎么样呢，她的朋友不多，可真的不缺他一个，她还记得自己曾对自己说：“深爱的人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与其做朋友不如形同陌路。”如今也有人待她如此，她到底该感动庆幸，还是徘徊拒绝，人生有时候就是个循环，相同的剧情不同的人罢了。苏杭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拥抱了他，她心里没有多余的想法，就是觉得他突然像个迷路的孩子，尽管他比她还要大。她本来想说“对不起”，可是后来改成了“让我想想吧。”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奶奶，除了后来的秦海，没有人待她这样好，她一直是很缺爱的，所有当这些温暖、美好出现的时候，她就会本能想要据为己有，她甚至不太在乎永远，只要得到过，只要知道自己曾被人爱过，哪怕后来那个人已经不爱她了，这些曾经的爱也可以像松鼠储藏的过冬食物一般，在以后无数个黑暗彷徨、孤独沮丧的夜里，瞬间照亮她，让她能够继续支撑下去。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