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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把洲飞集团的暴雷债置换的下家基本安排妥当,林白染飞到深圳。何一珩早了两天,和王璐一起走,去拜访九洲康厨;何一珩一早嚷着要来接他,最后没抽开身,帮他叫了个车在机场等。

      其实真不用,林白染出差多,一个人来往惯了,一二线城市打车方便,没必要。但有人照顾,嘴上不说,心里总是高兴的,人得识好歹。

      能在深圳找的事儿也不少,草台班子业务杂,自从跟美国出了一些摩擦之后,很多业务在大陆、却在美国上市的中概股都有回香港的愿望,有的是二次上市,有的是先私有化。这边离香港近,很多投资人都是两地办公,约见并不麻烦。

      林白染戴着眼镜,光着脚在何一珩家的书房里翻材料——他英语普普通通,但再普通毕竟也是top2的研究生,听和读没问题,说和写相对困难,非常典型的上一代中国学霸。窝着看了两天,觉得自己开始熟悉了开曼法律;正想到这里,何一珩进屋换鞋,于是笑,“看了这么多在开曼搭的框架,我觉得我会了。”

      他这么说时抬了抬眼镜,何一珩冲上来飞快吻了他一口,又捧着脸端详欣赏,“啧啧,细银边眼镜太适合你了!”

      林白染一个人在家,吃的是头晚上带回来的菜;今天没吃的,于是吃了九洲康厨送的自热米饭。米饭不比粉丝面条,煮熟之后脱水,还原度会大打折扣,林白染边吃边想,这玩意儿不火确实是有道理的。

      他看得专注,不想被分散注意力,吃完之后东西放在餐桌上——出于对基本秩序的尊重,他不在书房吃,怕味儿;但要他吃了收得整整齐齐,也有点困难,这一点被之前的同居女友批评过。何一珩好像完全不在意,把东西堆往一边,把外卖放上桌。

      抓紧深圳还没有开始垃圾分类。

      两个人都不太喜欢吃康厨的盒饭,果腹营养和热爱生活之间有马里亚纳大海沟。向巡不以为意,他和王璐谈得投缘,但已经耽误何一珩两次晚饭了,挥挥手让他有事先走,又让大厨做了家乡菜,让他带回家吃。

      辣子鸡,不是红油炸制,是糍粑辣椒和蒜头闷烧,又糯又香,保留鸡的肉汁味;油炸荞灰豆腐,打包有些潮了,不太脆,但新鲜豆腐特有的味道和菜油的香浓融为一体;酸菜脆哨炒魔芋,林白染没吃过这种酸菜,不是北方腌制的大白菜,倒像是雪里红之类,水分略少,风味却更有记忆性,和油炸过的肥瘦猪肉粒混合,炒冻过的魔芋皮。凉菜是虎皮青椒擂皮蛋,青椒在灶台上烘到表面起黑壳,和皮蛋一起凉拌。

      “向巡让我们尝尝,说陈师傅的豆腐都是豆浆现点的,一条龙,用的不是碱水,是我们吃的这个酸菜来点豆浆,你看豆腐里还有菜味儿。”何一珩吃得狼吞虎咽,不小心咬到嘴唇,张开嘴给林白染看,“出血没?严重不?”

      林白染确认一下,忍俊不禁,“没事,你慢点儿。”

      “唉,太好吃了,这哥们每天琢磨不能下咽的盒饭,谁知道他自家大厨做饭这么好吃。”

      确实停不下筷子,林白染表示附和。“这什么菜系,猜不出来。向巡不是广东本地人吗?”

      “他妈妈是西南地区人,四川?重庆?贵州?记不清了,他口味随妈,比我重口多了。娘家招来的大厨,照顾他起居,真是会做饭。”何一珩赞不绝口,毫不顾忌菜油浸着蒜苗和酸菜,“下饭,好吃。”

      他吃了两碗,放下碗总结,“中国的咖啡因渗透率确实不行,但辣味在这几年已经完成了口味教育,嗜辣是不可逆的,酸、鲜、辣,国人最重要的味觉记忆。在成瘾性方面,粤菜的清鲜原味实在是输在起跑线。不行了不行了,有空要去云贵川采风,找最适合标准化、产品化的大菜。”

      “不好好趁热打铁,把春近给做好了?”

      “着急吗?矛盾吗?”何一珩耸耸肩,去门口穿衣镜旁看自己咬到的地方,“诶,可能要长溃疡。”

      何一珩在深圳的住址确实不错,四通八达不说,居然临水。杭州水系四通八达,做个海绵城市都要五水共治,江浙人嘲笑深圳,“连个湖都没有”,离海又远,说是海滨城市,绝大多数地方根本看不到海。总共那么几个水库,位置还偏,何一珩刚好住在几个市民公园之间,距离水库不到三公里,饭后日常跑步线路。

      登上水坝,远眺湖面风景,林白染有点被惊艳,“这么开阔?确实不错。”

      何一珩笑了。他有一边虎牙,笑起来能看到,冲林白染眨眼,“对吧。”

      水坝下头是个高尔夫球推杆场,旁边是个网球场,水坝上头就是围起来的人工湖,山那头是市民公园。闹中取静,隐匿在都市当中。

      两人沿着公园山径跑了半小时,体力还好,林白染受不了深圳的热,停下来喘气。

      “体力还行。”何一珩递给他湿巾,打量他。

      又添油加醋,闪烁其词,“对你这个年龄的人来说。”

      林白染直起身子,觉得好气又好笑,“怎么了?我也就大你两三岁吧。”

      “衰老是台阶式的,非常突发,可能两三岁就挺重要。”何一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林白染踢过足球,本科时是系里的队长,学院的主力前锋。校队没够上——学校里还是有很多体育特长生,是真特长,参加过奥运会那种,比不了。他没什么别的爱好,就这个业余活动,水平是不差的;若不是干了这行没时间锻炼,也不至于被何一珩取笑。

      “回头练起来。”林白染点点头,不以为意。他不抬杠,别人说得对就听着,说得不对也不太反驳,时间精力都挺贵的,不划算,干点啥不好?

      汗水将T恤贴在身上,暮色下看不清楚,何一珩走近了点,热气在耳边。热燥的时候,会觉得心跳鼓雷,笑声分外清晰,内容倒在其次。行道树是榕树,不知道种了多少年,南方湿热,树冠极茂盛,连气根都长得无边无际,垂到街面。

      深圳没规划自行车道,送外卖的骑手在人行道插空疾行,眼见要撞上,何一珩抓住他的手,“小心。”

      林白染回身,周围暂时没有人。何一珩要将手抽回去,被林白染握住,十指交扣,用力一握,再放开。

      回程时注意着车,也注意着人。两人鲜少说话。何一珩在美国送过外卖,自己的创业项目,给国际学生订午餐——虽说是体验生活,但究竟对劳动者多了同情,尽量体贴。林白染低着头,想起何一珩跟他说起这事,在珠海的公寓里,他站在阳台上,日头落下,他的脸逆光,于是边缘柔和。

      过天桥时他见他耳朵后跟轻轻抽动,想要吻他。

      太嘈杂了。深圳可能只有两三条路吧,主干道二十四小时啸叫鸣笛,车水马龙,站在桥上望等红灯的车辆长龙,世界太大了。

      那晚上林白染有意料外的主动。两人中间喝了点酒,最后化在床上,一团柔软中央,云朵里,水雾上,四肢百骸热烘烘的。睡过去之前,林白染想,三十岁了,他竟然这样心无旁骛地投入爱情。

      他心里剧烈一震。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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