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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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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战后大批前线人员返村的原因,木叶村今天的医院,异常的拥挤。
自各种病患以及其家属的中间穿过,消毒水与血腥味混杂的空气中,曜来到了先前和医生约好的房间。
很快,她就被路过的护士告知,负责她的医生刚刚得了通知,先一步赶去了住院部。
因为医生走得很匆忙,所以曜并没有得到任何讯息,呆站在紧锁的房门前,她看着往返于走廊中的医护人员,过了一会儿,才似想到了什么,抬脚往住院部走了过去。
住院部与她所在的楼层间连着一条空中走廊,像是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无声地划开了两个世界。
曜所在的楼层较高,整片楼层的房间主要由重症监护室与手术室所组成,因为是重症病人休养的地方,所以即便有不少人在走廊间穿梭,但比起先前的大厅,这里要安静得多。
安静得有些压抑,曜看着身边低着头走过的几个路人,凝重的气息自他们眉眼间无声地扩散开来,也不知道是谁在小声地啜泣,曜回过头,两三个病人的家属站在用于探视的隔离玻璃窗边,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目光却仿佛跨越了一条漫漫的无尽长河。
此为生,那为死。
曜突然有些后悔没对琳说些什么――一句安慰的话,或者是其他什么,即使对于缓解痛苦来说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抱着这样的心情,曜走过一个拐角,来往的人稍有减少,她放慢了脚步,直到来到一个病房前,她才停了下来。
不在啊……看着病房前空旷的走廊,她这么想着。
将手搭在玻璃上,透过干净的隔离窗,曜能看见里头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苍白瘦削的面容,套着略显宽大的病号服,各种仪器围绕在他的身侧,平稳的数据在屏幕上滚动,导管探入他的衣物之中,勉强支撑起了这个几近凋零的生命。
曜看着那被子下陷的位置,没有说话,直到男人勉强抬起眼看了看她,她才轻轻朝对方招了招手。
男人似乎是笑了下,但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曜叹了口气。
“曜?”一旁传来了一个略有些陌生的声音,曜回过头,对上了一双青色的眼睛,穿着白大褂,女医生的面容隐藏在口罩下。
“龙崎医生。”曜怔了怔,还是认出了对方。
“我不是让护士交待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个病人……宇智波,”龙崎医生看了眼头顶的病房号,了然,“和你是一族的,你是来看他的吗?”
“嗯,”曜点了点头,“一直等着有些无聊,所以就顺路过来看看。”
“我知道了,”龙崎医生颔首,“腹部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现在已经不会觉得痛了。”曜答。
“跟我来吧。”龙崎医生转身,示意她跟上。
一系列的检查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曜坐在一旁的圆椅上,看着正在翻阅报告的龙崎医生。
青色的眼睛上细眉皱起,龙崎医生表情严肃。
“怎么了?”曜眨了眨眼,她最近应该没有干什么违背医嘱的事情啊。
“伤口是好了,但是这不代表你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将报告整理完放在一边,龙崎医生拢着手指。
“老实回答我,你以前,尤其是腰腹部这里,不止受过这一次伤吧?”
“嗯……”曜垂下眼。
“最严重的是这次吗?”
摇头。
“……难怪。”
龙崎医生哼了一声,语重心长,“虽然说忍者就是拼命的职业,但是你怎么样,也要顾及下自己,即便医疗忍术能够让你康复,但受过伤的地方,无论以后恢复得多好,都比其他地方更容易留下隐患。”
说完,她用笔点了点眼前的报告,“你明白不?”
曜微微坐直身子,“我明白。”
“你是真的明白吗?”龙崎医生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已经恢复好了,你想修炼什么的可以加把劲了。”
“谢谢医生。”跳下椅子,曜道了谢,转头便离开了房间。
她的确是想在检查完后直接去演习场,把这一段时间落下的进度补回来。
练习下控制查克拉什么的。她这么想着,离开了医院,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她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声尖叫。
“你在说什么东西!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烂舌头!”
熟悉的声线,曜绕开人群,犬冢樱正揪着一个女孩子的衣领。
那个女孩子看着和她一样大,娇娇弱弱的样子,被犬冢樱这样揪着一吼,直接就冒了眼泪。
“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但她还是不服气地吼了回去,“他哥哥就是叛忍,就是背叛了村子的罪人!怎么了?”
“啊,这样的孩子居然有个这种哥哥吗?”
“啧,真的是……”
本来是小孩子的打闹,因为她这句话,周围很快便聚了不少人。
曜被挡了视线,不得已只能跳上房顶去看,而当她看清被犬冢樱护在身后的人时,四周仿佛瞬间失了声响。
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宿海阳?
开什么玩笑?
她站在原地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
但她仍旧抱着不信任的态度,直到犬冢樱露出了着急的表情。
曜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毕竟犬冢樱和人吵架,素来不论道理,只论拳头。
但是她此时却露出了急切而又无力的样子。
要强的小孩子慌乱地扫视着四周,最后像是没有办法一般,朝女孩子怒吼。
“你这样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女孩子用力地捶打了一下她的胸口,“我没有!都说了我没有,你放开我!”
宿海阳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
周遭的议论,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整个拢住。
“你倒是说句话啊!”犬冢樱一把撒开那个女孩子,转而抓住了宿海阳的肩,急得跳脚。
叛忍是什么样的罪名,没有人不清楚。
尤其现在战争刚结束。
犬冢樱用力地晃了晃他的肩,他也没有答应,只是阴沉地低着头。
像是有潮水涌来,不由分说地将人吞没。
曜感觉到太阳穴处的血管在鼓动,而当她看见女孩子捡起一旁的玻璃瓶时,她的身形微微一晃。
瓶子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
“算了吧,”宿海阳维持着投掷的动作,女孩子手里的瓶子还未来得及砸出去便被击成了碎片,他冷笑了两声,湛蓝的眼里闪过了几道冷光,“她说得很对,没必要这样维护我的,樱。”
“还有曜。”
曜按着女孩子的力度微微一松,对方立刻挣脱了出来,看样子似乎是想要反击。
但很快,她就顿住了,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宇智波曜,你……”
眼睛热得发烫,像是装进了一个小小的豪火球。
曜将写轮眼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才叹道:“秋野心美。”
她从来没发觉到自己原来也有这样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快走吧。”
“你!”秋野风彦的妹妹,秋野心美瞪着曜,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我们走!”
原来还有其他人。
曜看着对方带着几个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再度叹了口气。
稍微缓了缓,她才走到宿海阳身前,语气平和地问道:“是真的?”
大抵是从来没意识到她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宿海阳愣了愣,过了会儿,他的双肩泄了气般垮了下去,“真的。”
犬冢樱有些害怕地拉住了曜,“曜你别这样,这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我不是生气……”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苦笑了下,“只是这个太严重了。”
是很严重。
损失的人命之多,令三代目火影都要引咎辞职,木叶村虽然签署了和平协议,但许多人对敌国的仇恨远未消散。
叛忍自然也在其列,作为直系亲属,所会受到的牵连,哪是一句“不是他的错”能解决的?
再加上犬冢樱这个性格……
曜感觉头更痛了。
哦对,还有一个人……
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曜问道:“止水知道吗?”
宿海阳没有讲话,只是默默看着曜身后的方向。
一只手自曜身后伸出来,将她拉到一边,曜愣了愣,旋即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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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国与国之间利益的争斗,卷入的是成千上万的生命,这其中破碎的是无数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曜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失去,但她知道仇恨的感觉。
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恨不能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感觉。她即便是现在都能想起来。
只需要稍稍想一想,就会知道宿海阳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漩涡中心。
无力反抗,无处可逃。
那天晚上,曜依旧没说多少话,只有犬冢樱一直在安慰宿海阳。
止水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但是他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自己的挚友。
只有曜,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曜?”
“嗯……”
犬冢樱的脸在路灯下分成了光影两片,她犹豫了下,才问道:“你还……”
“我没觉得生气。”知道她要问什么,曜摇头。
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开口,“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很怨恨我妈妈。”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我会想她为什么把我生下来,这样对待我,我觉得和死去没有差别。”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我知道仇恨的感觉,我想,如果有人用这样的心情看着我或者我的朋友的话。”
“――我会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