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92、玄算子谋划

　　虞山派的山脚下，有一大片沼泽地，沼泽地里疯狂的长着大量的芦苇林。细细密密的芦苇中，无论是藏人，还是藏物，都很容易。
　　此事，太阳刚刚出来，微热的阳光将大地照得分明。
　　玄算子很是无语，席地坐在仅能容纳三四人又窄又细的小竹筏上，眯着眼睛看向沼泽清水中的小鱼苗。
　　“你这两天都盯着那个薛少期，本道长观此人微不足道，你为何在他身上花这么多时间？”
　　“你之前查到的消息靠谱吗？小东哥真是杨氏一脉？”尽管昨天玄算子把小东哥的消息告诉了她，但零至今还不敢相信，小东哥竟然和当今天子同出一脉，甚至还是当今天子的亲侄儿！
　　“你在怀疑天机门连这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吗？”玄算子面露不悦，道：“他父亲尽管是天子幼弟，但身子不好，一向居于庄园修养，甚少回府。生母早亡，偏偏继母又是亲姨母，你说谁能想到自己的亲姨母会处心积虑谋害自己呢？”
　　“可一个父亲，连自己的长子不见了都不知道？”零最想不透的就是这个，按道理说孩子两年多不见影子，一个父亲就连问也不问一声？想来府中下人是不敢欺瞒于他的！
　　更魔幻的是，龙椅上的那位，也不管？
　　“先不说这个！”远远的看见薛少期的身影，零专注的看向薛少期的方向，这才发现今天的薛少期打扮很不同寻常，根本不想是什么行走江湖的落魄青年，反而很想一个富家公子！
　　小东哥一大早就在管道附近等着，因为昨天晚上薛少期突然来句他让人把银子送过来，然后就跟着一个老仆不见了人。
　　小东哥很担心薛少期一去不复返，所以整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到现在为止要没有看到银子，一颗心提着，他根本察觉不到什么是累。
　　“薛大哥！”看到薛少期如约定中出现，小东哥欣喜的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看着薛少期。
　　薛少期看了小东哥几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吩咐身后的老仆去把马车上的银子捧过来。
　　马车离得并不远，大致三张距离左右，马车边上围着四名杀气腾腾的侍卫，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杀过不少人的样子。
　　“薛大哥，他们是？”小东哥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望了马车那边一眼，看着薛少期有些担忧。
　　“他们都是我家中的侍卫和仆人。小东哥，我出来游历已经一年多，家中父母很是担心，所以便派了些人来接我回去。所以，以后我俩怕是很难见面了！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你，多保重！”薛少期本质上也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多的话他也说不出来，那些劝导的话他觉得小东哥未尝能够听进去，于是在口舌中压了压，又吞了下去。
　　“你要回家？”小东哥一怔，没有想到薛少期会说出回家的话来！也是，能随便拿出一千多两银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呢？寻常人家，一辈子顶天了也就能见到几十两银子，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摸过银子！
　　“我是家中独子，父母年纪渐长，再不回去，对自己都交代不下去！”薛少期并没有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反而安慰小东哥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遇事千万不要冲动！小东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希望我们再次相遇时，你已得偿所愿，并成为一名真正的侠客！”
　　小东哥挤出一个笑容，道：“薛大哥你放心吧！等我学好武功，手刃仇人后，我一定去找你喝酒，然后携手闯江湖！”
　　“行！那我就等着你！”薛少期爽朗一笑，正好老仆捧着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走了过来。
　　“这箱子里有一千五百两银子，本来打算换成金子给你好拿一些，但是时间紧凑，就来不及了。待会儿我把马车留下，你驾着马车上虞山派，想必轻松一些。”
　　小东哥见薛少期打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褶褶发光，原本应该高兴的小东哥发现自己笑得艰难。
　　“我，我还是留一张借据吧。”小东哥手足无措，一下子这么大一箱子银子摆在他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面前，那震惊的心情，无法描述。
　　“不必了！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朋友之间，不必客气！”薛少期拍了拍小东哥的肩，道：“望汝，珍重！”
　　小东哥用力点头，眼睛不知何时湿润。
　　“我就说，这混小子身上肯定没那么多银子，原来是有薛少期这个冤大头。”零的视力很好，尽管离得有些远，但那箱子里装的是银子，她还是瞧见了。
　　“你说，等薛少期走后，我俩把那银子偷过来……”
　　“别！这种事情不要叫本道长！本道长可没阿零姑娘你的厚脸皮！”玄算子不等零说完，就出言拒绝。他不明白为何零对小东哥充满敌意，但让他去坑一个小孩子，他还是做不到。
　　见薛少期跟小东哥道别后，跟着薛家侍卫仆人走得干脆利落，独留下小东哥一人站在红木箱子面前，刚刚随口一提的建议蠢蠢欲动。那么多银子，够她花很久了！
　　“你要是真想偷，”零的馋样玄算子有些看不下去，只得提议道：“那也等杨东把银子送到虞山派，从虞山派偷银子，不更刺激吗？”
　　“诶？你说，虞山派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银子？”这不打探不知道，一打探吓一跳，光是用银子开路，拜在长老门下的就有二十余人，拜在掌门门下的，不多，但也有三人，这样一算，就是五千多两银子！
　　而且虞山派在附近的城镇上，还有好多家门面、商铺。怎么看，虞山派也不像缺钱的主啊！
　　玄算子埋头思索，好一会儿道：“据本道长所知，半个月后，黑市会拍卖一支三百年何首乌，想来虞山派是为了这支何首乌吧。”
　　零眼眸流转，笑容中带着一抹狠意，“你说，我们把虞山派的银子偷来去买何首乌如何？”
　　玄算子寒意立涌，“虞山派跟你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恨？你要这样诛心？”
　　“能教出魏无敌那样的弟子，我就不相信虞山派掌门是良善之辈！既然他们撞在我手上了，自然是斩草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我也是很烦恼的好吗！”
　　“怪不得都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玄算子虽然有些不同意零的行为，但到底没有开口阻止。说实话，他很好奇为何虞山派对何首乌志在必得？之前又为何要与幽水宫发生矛盾？
　　从雪山一事后，他就打探出虞山派在背地里的种种行为，这也是他一脱身就往这边来，零想留下来看幽水宫和虞山派的热闹时，他没有拒绝的原因。
　　零也很清楚，玄算子会这么轻易答应她，其背后肯定有另外的考量。但是零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上纯粹的人太少，很多时候，单纯与蠢，也没有多大区别！
　　“一群废物！”
　　院子里，魏无敌愤怒的把杯子摔倒前来报告消息的杂役脚边，不理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杂役，怒极的他在不大的院子里走来走去，心里面越想越不得劲，一脚把石凳踹翻，对面前的杂役道：“你去告诉何少武，他要是再办事不利，老子就把他这个管事撸了！一个女人的底细都打探不出来！这都几天了？老子要他何用？”
　　“是，是！”杂役心惊胆战的领了命令赶紧退出去。再留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话说自从大公子受伤后，脾气越发喜怒无常，就连之前一直很信任重用的贴身小厮都被发脾气的大公子下令打死了！
　　魏无敌此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人给……一想到此事，他就满脑子都是暴虐，恨不得零现在就在眼前，他亲自把零，挫骨扬灰！然而，他一回虞山派，清醒过后马上让人吩咐何少武去把人找到，结果三天过去，到现在还没有一丝消息。
　　就在魏无敌心情烦闷之时，正殿中的礼乐隐隐传来，知晓这是虞山派一年一度的收徒大典后，魏无敌的心情更加不好！
　　往日哪一年的收徒大典，他不是风风光光的坐在大殿中，被一群弟子们围着奉承，哪像现在，一个人独自躲在一个院子里，身边一个安慰的人也没有！
　　在把银子送到小管事的手中，被小管事引着进入一个偏殿换好虞山派的服饰后，小东哥心情忐忑的等候着收徒大典的开始。
　　只要他能在明面上走了过场，那以后谁也不敢质疑他的身份！他，杨东，不再是街角的小乞丐，而是虞山派掌门座下的徒弟！走出去，谁敢瞧不起他？
　　偏殿里除了几个面容严肃的下人，过于朴素的装饰让小东哥看了几眼后不再打量。担心坐下后衣服弄出褶子，小东哥只好一直站着。
　　过了将近一个半时辰，终于从外面进来一个仆役，带着小东哥去大殿。
　　小东哥踏入大殿，一眼就看到了大殿中站了好多的人，把宽阔的大殿挤得人挨人，除了人头，再也注意不到其他的地方。
　　“你是杨东？”
　　虞山派掌门何源之坐在掌门宝座上，审视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杂毛小子。要不是虞山派最近手里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他也不会同意何少武的馊主意，可是，这不代表他虞山派还要收一个身份背景全无的小乞丐！这杨东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说动京兆薛家的薛少期送他银子！
　　虽然虞山派乃江湖门派，照理说与朝堂，与那些世家向来无交往，何源之也不清楚薛少期的身份。但是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怎么会不关注朝堂呢！要知道除非是官府不计较，否则官府一旦追究起来，朝廷军队一出动，这天下，哪个门派敢正面交锋朝廷？
　　所以，何源之一向关注朝廷行动。对于那些连朝廷都要讨好的大世家，他更是关注！这也是薛少期游历到天水郡到西海郡一带从未遇到任何麻烦的主要原因！毕竟这几个郡县中，除了幽水宫，就是虞山派势力最强大。只要薛少期没有因为好奇去闯幽水宫，幽水宫一般也不会注意到薛少期这么个人！
　　“是！”小东哥直挺挺拜了下去，“弟子杨东，拜见……”
　　“等等！”何源之伸手制止了小东哥的跪拜，道：“我虞山派收徒虽然不看出身，但若没有资质，老夫这掌门人的弟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当的！无意，你出来。”
　　招手把一名身姿挺拔，面容清奇的男子叫出列，何源之语气温和的对小东哥道：“无意拜入老夫门下三年，已学会虞山派基础剑招和入门剑法。等下无意你把基础剑招从头到尾演练一遍，杨东，你好好看着，倘若你能比划出来，只要有七分像，老夫就收你为徒。”
　　小东哥傻眼，收徒就收徒，之前也没有说还有这一招啊！
　　小东哥环顾大殿，想要找出小管事问清楚，可是大殿中若干人，就是没有小管事的身影。
　　而何源之的话音一落，大殿中窃窃私语的声音像席卷的风浪，一波波传入小东哥的耳中。
　　“奇怪，掌门前面收徒的时候，怎么不说要看资质了？”
　　“就是！那个叫肖博远的，一看就是飞扬跋扈之辈，也不知道掌门看上了他哪点！”
　　“你不知道吗？那个肖博远是掌门的远方亲戚！据说家里面田地千顷，有钱得不得了！”
　　“……”
　　“咳！”见众人议论纷纷，立在大殿阶梯旁的大管事何少武重重的咳了一声，顿时大殿肃之一静，少有人开口。
　　“在下聂无意，请这位师弟看仔细了！”
　　站出来的聂无意无视大殿之中的议论声，朝小东哥鞠了一礼后，拔剑把虞山派基础剑招从头到尾，缓慢的演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