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57、第 57 章

　　山君提议去朔度，黑熊和老桃头无所谓，他们都听老大的。黑白无常不认可，都要命的时候了，不去把人救下来怎么行？再说朔度的门他们可未必进得去。

　　好一会僵持不下，山君生怕耽搁了时间，便让黑熊和老桃头先去朔度。他自己跟着无常去瞧瞧。能行就救人，不能行以他们的速度，赶上黑熊也不是难事。

　　一行人并分两路。山君跟着黑白无常，目的地竟然是椿山。

　　山君大为懊悔，这么说来那时那个假冒的椿仙所说的目的达成必定就是指初桃了。可惜那时不知，不然拼了命也要追上她。如今耽搁了这许久，也不知初桃在里面可曾受罪。

　　一路大步向上，连原本忌讳在此动用法术飞行的事儿也不管了，几步就到了椿山门外。冲进门去就要找人要人。

　　门一踹开，门口几个都傻了。椿山内不在是富丽堂皇的内饰，而是一片灰蒙。这是椿山迷宫？进入了将化作凡人？

　　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日的时间，就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山君深吸一口气，迷宫又如何，就算是龙潭虎穴，该闯的还是要闯。

　　一片诚心但是敌不过糟糕的现实。山君一冲进去就被迷宫所扰，虽有无常帮忙，最后也只能是逃出迷宫。

　　这回无常也不说救人的事情了，两条路，一条已经堵死，除了另外一条，没有其他的办法。

　　三人回转去往朔度，迷宫内的槆娘轻蔑一笑，果真是些不中用的。大人的迷宫岂是他们能破的。

　　山君追上黑熊老桃头，彼时他们还未上的朔度，一行人正好一道走。

　　朔度桃花从来都是无处可寻的，但这一次，它高高的耸立在沧海中。漫天粉霞化作一团烟幕。

　　“糟了！”

　　出声的是白无常，大家奇怪的转头看他，见他一脸的苦闷，他身边的黑无常也好不到哪里去。

　　“桃花已散！初桃仙子这回是真的有麻烦了。”这个就和椿的落叶其实是一样的，不出事桃花只会在初桃愿意的时候才掉落。

　　山君脸上呈现焦急之色：“那我们快上去。”

　　朔度封印已消，但门还是紧闭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绕来绕去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山君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看来不是初桃仙子亲来，我们还是进不去啊！”白无常叹息，这才是他一开始不赞成来朔度得原因。现在椿山进不去，朔度也进不去，这是一定要糟糕得状况吗？

　　全程黑着脸的黑无常这时捅捅同伴，白无常斜一眼：“我知道，有仙子血脉的也能试着用心头血开门。可是初桃现在她几乎不外出，也从不在外留下族裔，这关头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而且就算有这样的人，她会愿意吗？那是可能要死人的。”

　　现场一下子沉默了，都不是视他人性命做儿戏的人，强迫这事做不来。可要人家自愿……

　　“要不我来！”老桃头举起手又放下，一脸的纠结不安。她不想死，但又想救祖宗。匆匆忙忙开口其实还是怕自己后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惊诧，有疑惑，有敬佩，也有惋惜。

　　“我是说我来试试，只是可能会死是吧！”老桃头说得结结巴巴，“我本来也就是株行将就木的老桃树，意外得了祖宗的血才有了这么潇洒的一段日子。如今祖宗有难，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不是！”

　　“恩，对，就是应该的！”老桃头自己给自己下了定义，是劝慰自己也是权威别人。说完后她就手指化作尖刺，一指点向心口。

　　“等等！”山君伸手拦住老桃头：“性命攸关不可儿戏！”

　　老桃头推开山君的手：“我这不是儿戏哦！小了说为自己我也要祖宗平安归来，我还想在这朔度终老一生呢！往大了说，天下苍生。也不一定会死不是。”说着声音放轻了些，“我也不想做什么大义大爱的人，但有人夸也挺不错。应该会有很多很多人会记得我的好吧。”

　　“山君，你不想祖宗归来吗？”

　　想，当然想。好不容易等到再见甚至可以更近一步的机会，怎么不想。不夸张的说，如果自己的血能用，他二话不说就会贡献出来。

　　可是拥有初桃之血的不是他，是老桃头。他不希望初桃有事，可也同样不希望昔日的伙伴有事。

　　“山君，时间不多了，您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老桃头又问了一句话，直直戳向山君的心窝，他的手迟疑了片刻。办法，没有办法。

　　这一瞬间的迟疑，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瞬间的迟疑，老桃头婉转一笑，刺入了自己的心窝。

　　…………

　　黑熊没有具体去说那时的情景，但是初桃知道，那场面说了也是徒增伤心。朔度的大门，那点子心头血根本就不够。老桃头赌上的是生生世世，连入地府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茉莉在一旁小声啜泣，几十年共同生活的伙伴就这么彻底消失在天地间。怨吗？当然怨，怨天地不公，怨山君心疼佳人没有阻止到底，怨初桃为什么去往荒林。

　　如果当初初桃没有经过荒林，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山君不会有事，大家不会离开荒林，黑熊不会受伤，老桃头不会死。大家都平安开心的生活在一起。

　　初桃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看到了黑熊眼中的无奈和茉莉眼中的怨恨。其实她也怨，她从不伤人，如今却让老桃头为她而死。她也会想如果早知道今日，椿没有遇上那个男人多好，或者她能够回到过去，她干脆亲自动手把那个男人送的远远的，送去一个他永远回不来的地方。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初桃心中一跳，天道自有时，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会存在，怎么就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能够扭转时空的法宝很少很少，但她正好知道一个。而且代价也很大，不仅仅是一条命的事情。

　　可是这时光倒流的想法一旦出现了就在心中扎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不行，不能这样想了，天道自有时，改变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

　　初桃轻拍了额头两，问黑熊：“后来呢？你们上到朔度后……”

　　“后来……”

　　朔度大门打开后，山君就急忙吩咐：“大家四处寻寻山上可有人。”照道理言，初桃的本体在这里，这里若是不出事，便是在外受伤受禁锢，也不会伤及根本，丢了命去。

　　黑白无常说的做药引，若是没有人在朔度接应应当是不行。

　　一路向上，桃花满天飘。除了大家走路的声音其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山顶有人！”黑熊率先看到了人影，众人跟随，果见山顶最粗壮的桃枝下站着一个女子。背对众人，周身仙气缠绕。

　　这是一个仙？什么时候仙也做这种下作的事情了。还是说另有其人？

　　黑熊从未见过椿树仙，他并不知道站在树下的就是消失许久的生门掌管者，只当是一个心思不好的堕落之仙。

　　但山君和黑白无常是认识的，尤其是黑白无常，见到背影就是倒吸一口凉气。天上地下多少人在偷偷的寻找椿树仙，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初桃和椿树仙是好友，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朔度也是被人来回巡查过很多遍的，没想到最后还真就是在这里。

　　她是一早就在这儿，还是才来这里？她是那个伤了桃木的人还是过来帮忙的？

　　在场几人远远看着椿树仙，摸不准这两个问题。最后是白无常就近找了一个海中鬼来，得到的答案是最近七日这里没有人来往。

　　答案不言而喻但令人接受不了！

　　初桃低下头，轻声说：“够了，多谢你告诉我！”后面的事情她不想听了。

　　老桃头的死不管如何都是因为她，而且是烟消云散。她欠她一条命，一条永远无法偿还的命。

　　还有椿，最后终究都归到了她身上。但初桃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用椿树之心来造一个疫鬼，还要搭上她的命？用自己的命换天下的不安宁，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答案也许只有她自己的能回答，终究是要去见一见，问一问的，只是这时间……还是先回到老桃头的事上吧。

　　“老桃头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她可还有什么亲人不？”还她一命是不可能了，如果她还有亲友在，帮点忙也多少缓解缓解内心的愧疚。

　　黑熊摇头叹气：“就算有我们也不知道，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过！”

　　初桃沉默一会，面带窘态的笑笑：“我知道了！”

　　忽地又想起一事：“那长生呢？我是说那个疫鬼？”自己还活着，那想来仪式已经被彻底打断了，长生还有救吗？还有那两个女人和椿树之心，不知都在否。

　　“以后世间没有长生了，只有疫鬼！”黑熊不知想起什么，声音有些变调。

　　“你说什么？不是已经打断了吗？”初桃猛地站起来。

　　“不，疫鬼已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