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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少年 ...

  •   (五)少年
      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的飞跑,我长大了,烦恼也越来越多。
      大哥在我十一岁那年娶了一个姓姜的女子为妻,可他依然整日花天酒地的。二哥也是一个样子,整日拿着家里的东西去赌房。也不知何时,他们又迷上了打猎,常常相约在一起去狩猎,可他们的骑射技术实在糟糕,于是只能去射杀些百姓的耕牛和毛驴,搞得百姓无法好好耕作。
      十二岁那年,母亲带着我在几个婢女和保镖的陪同下一起去沥港村为我外公上坟。这是母亲自从嫁到曲家后,第一次回到承载着她小时候的记忆的地方。
      那天,母亲答应放我出去看海,我的心中无限怅惘。在沫儿的陪同下,我来到村落的边缘,来到了平时渔民们下海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民风也很纯朴。”我让沫儿和我并肩坐在海滩边的高地上,让她陪我说说话。
      “是的,小姐。”沫儿应道。
      “你总是这么默默无言。”我看着海浪,心也特别平坦。
      “我很愿意和小姐说话,只是平常这样的机会不多。”沫儿坦然道。
      “好吧,今天的话题由你开始。”我笑着道。
      “小姐。您知道您外公的事情吗?”
      “不是很清楚,但是略有耳闻。好像说外公本来是南疆的总督,曾经统领着南疆的十万大军。可是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外公的骨灰盒最后还是被捧回到了故乡。”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她。
      “那是您出生的七年前,也就是那场旷日持久战刚刚开始的时候。宫廷内斗刚刚结束,朝廷无暇顾及南疆,百姓疾苦,即使在您外公全力筹措下也无法拯救受蝗灾侵害的灾民。有志之士义愤填膺,在一些居心妥测的人的怂恿下想要让我的外公自立为南帝,与朝廷划分疆土,公然为敌。外公是不肯答应的,于是他的人头就被拿来祭了旗,身体还要被暴尸三日。”沫儿认真地说着。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四处打听到的。”
      “那你还听到些什么传闻?”
      “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些念着您外公好的人,他们偷偷地收走了您外公的无头尸,火化后保存在自家的地窖里。战争过去了三年,战事的中心从东部向西转移,这个骨灰盒才被送到了这里。”
      “嗯,这后面的事我听母亲说过。”我开始补充,“在外公担任南江总督之时,整个乡里上至退隐的官宦人家、巨商大贾,下至平头百姓,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他们都感激外公的恩情,也敬重他的品行,所以几乎人人都去为他送行了。这个骨灰盒是一路上人传的,一个一个一直传递到了山上的坟头。”
      “那场景可真是壮观的、是感人的。”沫儿道。
      “不错,帝王下葬也不过是前呼后拥的,可又有几个人能够亲自经手,能够送上这份情呢?”我道。
      “有些人虽生犹死,有些人虽死犹生,因为他们活在人们心田。”
      “我总有些伤感,没能亲眼看见这样的场景。京城呆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人情味也就淡了,但是心里的幻想却一点都没见少。母亲也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段往事最终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就是因为人们心里总还是向往美好的。”我一本正经地说着,“其实我有时候很恼我自己。我总是在想我为何要出生得那么晚?我也有些怨外公,怨他为何不能见我一面!母亲告诉我,如果外公见到我,一定是眉开眼笑的。”说到这里,我的眼睛有一点湿润,我对母亲口中所说到的这位长辈总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小姐,你先擦下眼泪吧。”沫儿拿着手帕为我拭去脸上的泪,“很久没见您哭了。”
      “得知外公去世的消息后,外婆就疯了。她整日恍恍惚惚的,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我那次想要和她见一面,还是母亲陪着我去的,她还不让我靠得太近,说是外婆不认识我,会伤到我。就这样我远远的和她问好,远远的和她道别了。”
      “小姐别难过了,你看北面。”沫儿站起了身,指着北边的原野。
      “是黍离。”我也站起身,朝她指的地方看去。
      “对啊。”沫儿道,“您不是说您当陪读的时候,有一次是在外头过的夜,您和公主他们在屋顶上看着一排排的黍吗?”
      “嗯,阿茜还说要拿黍浪和海浪比比哪!”我兴奋地道,“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个地方让我作比较。”
      “那小姐比出来了吗?”
      “它们都很美,但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它们一个代表自然之力,另一个则代表人之力。”我简短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又惋惜地道,“要是阿茜和公主、仙儿他们都在的话就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聊天了,她们一定会高兴得像发了疯似的哪。”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的农民那可就幸福了。”
      “是啊,至少他们不会像京城附近的农民一样,时常受到像我哥哥这样的纨绔子弟的袭扰,他们可以安居乐业了。”
      “小姐想久居在此?”沫儿试探地问。
      “我想如果我能到这里来做个农民也未尝不是幸福的。”我看了看她,又道,“怎么,你不乐意。”
      “没有。小姐到哪里,沫儿就跟去哪里。说您像小姐,倒不如说您是个好姐妹。”沫儿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能听你这样说,我真快活,是真的快活啊!”我转过身去和她拥抱,她也一点也没有避让。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去给外公上坟的时候,母亲在外公的坟头站了很久,一直等到纸钱燃尽。也就是那一次回家后,她开始痴迷于道教,沉迷于修仙之事。
      “孩子,你来听听这女娲补天的故事。她为了拯救苍生,不惜和他的哥哥付息决裂,独自在人间存活,你能知道她要守住的是什么吗?”有一次她把我叫过去,对我说道。
      “母亲,女娲补天是出于苍生,而伏羲不愿意出手相助是要维护大义,大义与苍生,您会选择哪一个?”我问她。
      “我会选择前者,你呢?”母亲答完我的话,又反过来问我。
      “那您就不该把家事全部交给嫂嫂,您知道她是镇不住我大哥的。”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起了家事。
      “你很聪明,应该明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母亲淡淡的看着我,“你很小的时候就说过如果哥哥们总是这样,我们家迟早是要败的。”
      “是,我是说过。所以只有母亲出山才能让哥哥们不至于再错下去。”
      “没用的,我们家的毛病就像是一个脓疮,你越捂着它,它烂得越快。过去我执掌家政,他们虽然未必像现在这样猖狂,但是总也没有改邪归正不是?”母亲的语气平缓中透着辛酸。
      “这……”母亲的话我似懂非懂,也就搭不上话了。

      自从我和母亲谈过话后,渐渐的,母亲也开始疏远我,最后连我也不见了,而哥哥的行为越来越嚣张得让我看不惯了。有一次我坐的马车竟然在大街上遇见了殴打酒店老板的大哥,我不得不停下了车。
      “竟然赶上官府告我?你以为你是谁呀!”大哥一边对着酒店的老板拳打脚踢,一边叫骂着。
      “你们……你们也太……太会仗势欺人了。”酒店老板被打得鼻青脸肿,说话都喘不过气来。
      “小子,还敢胡说!”说着大哥又往被打倒在地的老板身上踩了一脚。
      老板的嘴里吐出了鲜血,狠狠地盯着我大哥。大哥却毫不理会,自顾自地说道:“你老婆自己喜欢勾引男人,本公子我还是无辜哪!”
      “胡说,她……她……怎么会……”老板铆足了劲叫了出来,可是话还没能说完就没了力气,摊倒下去。
      “不是她勾引本公子,难道还是本公子勾引他不成!”说着,便抬起腿又是一脚。
      “够了!”我忍无可忍,终于冲了上去。
      大哥没想到来人是我,在那里停了很久,最后出声道:“你怎么在这?”
      我理都不理他,去扶起瘫倒在地的老板,为他诊脉,沫儿也跟过来帮我。感觉到老板的脉象已经十分虚弱,我没好气地对大哥道:“你这样要闹出人命的!”
      “人命?你懂什么?”他双臂交叉在胸前,侧着头道。
      “来人!”我叫了一声,两个保镖出现在我的面前,等候我的吩咐:“你们分头行动,把老板抬进去,再去找个大夫来。”
      两个保镖领命后去执行各自的任务,周边的人也散去了一些,我则走到了哥哥面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老婆勾引我,他反过来诬陷我,把我告到官府去了。”曲亦承答。
      “他老婆你也会看上,这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啊。”我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不屑道。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是我哥!我问你嫂子过得好不好,你有没有去看看她?”我动了肝火。
      “她好或不好与我有何关系?”他回答。
      “你……你不关心嫂子,也没有必要出来惹是生非吧!现在家里已经够乱了!”我义愤填膺。
      “家里不是还有你吗?”他怨愤地道,“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嫂子。”
      “对,我们家以后不需要男人了,除了父亲,我们家顶天立地的就应该是女人!”我气愤地叫了起来,然后舒了口气接着道:“既然作为男人你们都那么没有责任心,那这件事情就由我来解决。”
      “那最好。就怕你弄不清楚。”他道。
      “败家子。”我咒骂一句,然后冲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因为我只有十三岁,他比我高很多,我只能仰头看着他道。然后连马车都不坐,直接走回了家中,沫儿则在后面跟着。
      那时感觉我是无能的、无助的,我并没有大人们说的那样聪明,他们给的只是谬赞!
      夜晚,我来到了关了门的酒馆。
      “你是……”一个女人被不期而至的我吓了一跳。
      “我姓曲。”我看了她一眼,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是曲小姐吗?”她“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谢谢您救了我丈夫!”
      “快起来吧。”我把她扶起,接着道,“我是来问你一些事情的。”
      “曲小姐一定是要问我和您哥哥的事情吧!”她不仅漂亮而且聪明,见我点了点头,她便接着说下去了,“其实我是自愿的。”
      “什么?!阿珠,你……”躺在床上的酒馆老板吃力地想要爬起身,阿珠忙上去扶他,却被他推开了。
      “你醒啦,是被我吵醒的吧,不好意思了。”我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恩人啊。”老板说着,想要下床跪下。
      “不用这么客气了,我怎么是恩人呢?”我忙冲上前去将他即将跪倒的身躯拦下,接着道:“我只是帮我的哥哥消除一些罪孽罢了。”
      “小姐不能这么说,小姐是小姐,您的哥哥是您的哥哥,一码归一码,这我老高还是区分得开的。”老板感激的看着我,然后又看向他的妻子道,“而且我这老婆她也确实……”说到这里他住了口。
      “对了,阿珠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真是自愿的?还是我哥哥逼你这么说的。”我也看向她,道。
      “曲小姐,这确实是我自愿的。”阿珠看了看眼睛死死盯着着她的丈夫,又看着我,道,“您或许不知道,从前街对过有一家布庄,就因为店老板的妻子不愿意为您家的二公子侍寝,结果搞得家破人亡。所以……”
      “啊?!二哥!?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我顿时傻了。
      “曲小姐,您……”阿珠见我呆傻的样子叫道。
      “没事,你接着说。把我大哥、二哥的事情都说清楚。”我一字一字地道。
      “好。”阿珠应了一声,接着说,“布庄老板的妻子阿秀和我是同村的好姐妹,她那一次跑来说是曲家二公子要逼她上床,她丈夫不在,所以她只好逃了出来。后来我陪她一起回去布庄,那里已被洗劫一空,店里的伙计也都不见了,问了周围的街坊,才知道是官兵干的。她觉得没脸见她丈夫,就自缢了。她的丈夫从异地回来,惊见家中惨剧,又投诉无门,最后变得痴痴呆呆的。我这次,知道那是曲家大公子,哪里敢怠慢,我就是拼了这条命,毁了我的名节,也不能让我的丈夫成了疯癫呀。”
      “阿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高老板握住了阿珠的手,夫妻两人含情脉脉。
      “明白了,全明白了。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啊。”我良久吐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跪倒在地,对着这对夫妻道,“两位请原谅我的哥哥们吧。我远没有想到他们的行径竟然已经为祸乡里,在百姓的眼中他们应该比恶魔更可怕吧!”
      “曲小姐,您这是哪的话啊,您可是救了我老高的啊。”
      “是啊,就算您的哥哥们都是恶魔,只要曲小姐您是善良如天仙一般,上天也会赐福给你们家,让他们改过自新的。”阿珠将我搀起道。
      “谢谢你们。”我的眼睛湿润着,想了想,道,“那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我们倒是没有想好。”高老板道。
      “京城你们是不能呆了,要赶快走。大哥虽然没有二哥那样跋扈,但也是记仇的。”说着我取出了三百两纹银递给了他们,“你们就拿着这些银子走吧,算是你们一路上的盘缠和药钱。如果还有结余就做些小本买卖度日吧。”
      “这我们不能收。”老高和阿珠的手同时伸了上来,将我递去的银子推了回来。
      “你们收下吧。”我重新把银子递了上去。
      “这样真的不行。”
      “这样吧,如果你们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把这里的地契给我,算是把你们这酒馆盘给我了,怎么样?”为了不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我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这样倒是可以。”老高终于答应了。
      “那就好,写字据吧。”我道,“时间可不多了,天明就不好走了。明天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哪。”
      “好。”高老板将字句写好,盖了章,画了押,我也在契约上画了押。然后他又把地契给了我。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由于我熟读史书,我很清楚,我们家已经无药可救了!姑祖母已经去世了,家里之所以还能如此光辉,全靠大姐的皇后地位和父亲的日夜操劳。如果他们有半点差池,整个家族的大树恐怕就要轰然倒地了!

      十四岁那年,我再次受邀进宫,目的是为了给行及笄之礼的慧辰公主庆贺。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两个年头,当我行及笄之礼的时候,她就该出嫁了。
      在慧辰公主的贺宴结束后,我的姐姐再次召见了我。
      她看着我乌黑秀亮的头发,还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然后道:“我们家的小丫头,到底还是个女孩儿,头发呵护得这么好。”
      “姐姐,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嘛。只是父亲和老师们都喜欢把我当男孩子看待而已。”我撒娇地对着姐姐说道。
      “还有这裙子,想来又是你自己别出心裁的吧。”姐姐接着观察我的穿着打扮。
      我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姐姐:“这当然是我自己弄得啦。今天可是公主的寿辰,我怎么能不给他一点惊喜呢?”
      “不过我怎么看你,都总觉得你还是有点假小子的味道。”姐姐打趣地道。
      “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是好的方面我都要。”为了治住她,不让她在占尽先机拿我寻开心,我直接了当地回了她的话。
      “不要瞎说,小心得罪了皇上。”她轻轻地对我耳语,“天下的一切,无论好坏那都是皇上的,你要是把所有的好东西全要走了,那皇上怎么办。”
      “姐姐放心,我只是在空想而已,‘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这样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反正这个回合我已经赢了,便送了姐姐一个台阶下。
      这个时候皇上来了,他用带些责备的语气质问姐姐道:“皇后,你怎么单独召见忆菡,连朕这里也不知会一声。”
      “陛下公务繁忙,妾身怎么敢为了见亲人一面来劳烦陛下呢?”姐姐用客套话回了皇上的话。
      皇上坐了下来,转过头来问我:“你过得高兴不高兴?”
      “见到了公主,又见到了姐姐,我当然高兴。”我答。
      “仅此而已吗?”皇上好像不大高兴。
      “见到皇上也是臣的荣幸。”我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于是买了他的这个面子。
      “小丫头也学会阿谀奉承了。”皇帝呵呵笑道,“那在家里呢?过得怎么样?”
      “总还是老样子,就这么过呗。”我随口答道。
      “那就是不高兴了。”皇帝的声音严肃起来,“是和两个哥哥吵架了吧。”
      “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我灰心丧气地道。
      “哦?吵架还能成为家常便饭?你们兄妹过得有声有色啊。”皇帝用嘲笑的语气说。
      “陛下应该知道我两位哥哥的所作所为,我真的是束手无策了。”我无奈地道。
      “你们家可是名门望族,眼睛盯着你们家的可不少,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弄得满城风雨。你还担心你哥哥热的这些祸。”
      “那是陛下念及父亲和姐姐,才会对我们家族有所宽宥。”
      “你可真是大胆呀,竟然猜透了朕的心思,还敢这样直白地和朕说话。”
      “请皇上赎罪。”我低下头。
      “不过朕很喜欢你。你跟慧辰很像,和朕的皇后也很像,最主要的是你比她们都还聪明!”皇帝正襟危坐,板着脸道。
      “陛下!”我跪倒在地,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姐姐。帝王心术,确实令人生畏呀,天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上见我吓得跪倒在地,皱了皱眉头,找了个托辞离开了。
      “姐姐,陛下这是……”我又坐到姐姐的膝边。
      “皇上知道我们家里人的事情,又不太好责罚,他正为这事头疼哪!”姐姐告诉我皇帝生气的原因。
      “那皇上为何又要拿我跟公主和姐姐比较呢?”我还是一脑子糨糊。
      “这个陛下不是说了吗?”姐姐微笑着看着我。
      “我没记得他有说什么呀。”
      “傻妹妹,他说他喜欢你。”姐姐温和地道。
      “喜欢?是什么意思?皇上为什么要喜欢我?是拿我当她的妹妹吗?”
      “也许是吧。”姐姐还是为微笑着道。
      “那我告退了。”
      “等等,”姐姐唤住了我,“回去再劝劝我那两个弟弟吧。”
      “好。”我应道,然后向外走去。
      “实在为难就算了吧。”姐姐最后说了一句。

      转眼我也十六岁了,再也不用将头发盘起,而是让长发可以在风中飘逸,因为我成年了。
      我喜欢把头发松散开来的感觉,在只有少许发夹作固定的情况下,我更有一种清爽自然的感觉。
      皇上和皇后亲自微服前来为我做寿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姐姐难得回一次家,和父亲及其他长辈叙叙家常,皇上则把我拉到了一边。
      “小丫头,你有没有想过婚姻的事情?”他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我不喜欢婚姻这件事情,因为我不懂。”我认真地回答皇帝的话。
      “今天,我们还像亲人一样谈话,好吗?”他问。
      “当然可以。”我答。
      “慧辰生日的那一天没有下到你吧?”他柔声问。
      “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用平和的语气道。
      “这我知道,可是我没有谈婚论嫁的经验。”我诚实地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样的男人会让你心仪?”
      “这个么……”我仔细思考后道,“他一定是一个能够担得起大任的人,敢做敢为的人,一个负责任的人。最好他不是老呆在一个地方,能够带我周览四海名山大川,能够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我们可以帮助的人。即使他的地位不高,但他依然会思考天下苍生,能够有崇高的理想,当然也要能有做这些事的能力。”
      “这样的男人天下可不多啊!”皇帝叹息了一声,接着又道,“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做到的,看来现在不可能了。”
      “本来?您可以?”我大惑不解。
      “算了,不说了。看来我是给不了你什么了。只是在京城里要帮你挑一户这样的人家实在是很难啊!”皇帝带着有些失落的口吻道。
      “陛下,您这是……”
      “做我的妹妹好吗?”皇帝没有理我,双手钩住我的肩膀,突然向我问道。
      “这个……我当然愿意。”我似懂非懂地答,又问道,“刚才您说京城找不容易,是要为我找夫婿吗?”
      “你说呢?”
      “京城找不到,那可以上别处去找啊!”
      “这是不可能的!”皇帝的话掷地有声,他转过身去接着道,“慧辰今年就要出嫁了,你去有空再去看看她吧。”然后就撇下我走开了。
      我总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就是爱意。他是关照我的,所以才来问我;他是疼爱我的,所以才没有强迫我嫁给他。可他也是吝啬的,他还是想要把我留在京城,留在他不远的身边。
      我还去看了慧辰公主,她告诉我她要嫁的冯安就是六年前陪我们去河谷画画的白衣侍卫。我告诉她,这个男人人如其名,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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