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光》霜野黎明

12、假象

　　向往的美好都是假象，经历的苦难才是真实。

　　新区度假地开放了。林萧邀请冷墨和徐梦一起去爬山。

　　清晨微凉的空气里，林萧，许和冷墨和徐梦穿着登山服，站在山脚的空地上。

　　冷墨对卖登山帽的老婆婆说：“两个登山帽。”

　　冷墨将黄色的登山帽扣在徐梦脑袋上，把蓝色的那顶递给许和。

　　许和微笑着说“谢谢”。林萧嚼着糖，瞧着风景，吹出一个泡泡，泡泡啪一声破开，林萧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上山路途，林萧大步走在前面，冷墨在最后照应两个女子。许和体力不如徐梦，徐梦便帮她背着包。

　　许和对自然界很感兴趣，一路上向冷墨和徐梦介绍不同种类的树，还对小鸟说话，赤脚在小溪流里戏水。

　　许和走到溪流中间去捡一块鹅卵石，突然一个趔趄，磕到了一旁的大石块，伤了腿。

　　冷墨迅速走过去查看许和的伤势。

　　离山顶小屋没有多少距离了，但许和一时走不了路，林萧又走得没影了，冷墨蹲下身说：“我背你。”

　　“没事，我能走。”许和努力起身却力不从心。

　　“我背你吧。”冷墨背着许和，不觉得很累，许和的言谈比初遇时活泼了许多，一直在背上给冷墨鼓劲。

　　冷墨卸下的包，压得徐梦气息不稳，渐渐落在后面。

　　在山顶小屋迟迟不见徐梦上来，林萧说原路找她去。走到一半，林萧看到了徐梦，一个中年男子正帮她背着包，陪她一起上来。

　　林萧谢过中年登山男子，对徐梦冷笑道：“你个小妖精，登山都能找到人替你拿包。”

　　徐梦低头说：“下次我不让别人帮忙了。”

　　林萧拉起徐梦的手，用指腹抚摸徐梦光滑的手背：“今天晚上你按我说的做一件事。”

　　徐梦犹豫地问：“做什么？”

　　林萧在徐梦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徐梦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你做什么就乖乖听话，你现在怎么废话这么多。”林萧扔开徐梦的手，转身向前走。

　　徐梦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跟上林萧。

　　晚上的山顶小木屋亮着光，冷墨四人围坐在一起，面前摆着炸鸡啤酒，屋顶吊着一盏破旧摇晃的灯。

　　一个圆钢珠上面插着一个小旗，圆钢珠上的小旗转到谁，谁就要讲一个鬼故事。

　　转到了林萧。林萧骤然压低了嗓子：“从前有个血面鬼，它喜欢在灯熄灭的时候站在人的身后……”

　　突然，吊灯发出滋滋的声音，灯灭了。两个女人发出了可怖的尖叫。

　　冷墨感觉到许和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拍了拍许和的肩膀，按亮了手电筒，却看见徐梦正缩在林萧怀里，双臂环绕着林萧的脖子。

　　灯很快就重新亮了起来。

　　冷墨看着林萧怀里的徐梦，说：“你要在别人怀里呆多久？”

　　徐梦默默地从林萧怀里退了出来。

　　林萧眼睛滴溜溜地看了冷墨，说：“哈哈，徐梦这是被鬼故事吓得，来来，不讲了，咱们吃炸鸡。”

　　第二天下山。

　　徐梦扶着许和。

　　突然林萧大叫了一声，徐梦一个哆嗦，松开了许和，晕眩间，许和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没等徐梦反应过来，冷墨一把推开徐梦，跟着滑到了坡下的盘山路中央，想要抱起许和。

　　这时，一辆大巴冲了过来，许和抓住冷墨，一起滚到了道路旁。

　　徐梦吓得浑身颤抖。

　　山区医院。

　　许和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

　　走廊上，冷墨冷冷地对徐梦说：“你能做好什么？”

　　徐梦垂着头，几乎被自责淹没。

　　林萧学校那边有事，冷墨帮照看许和。

　　许和坐在病床上读书，冷墨在一旁看手机。

　　“能帮我给花换换水吗？”许和合上书，温婉地说。

　　冷墨起身，端着花瓶去了卫生间，花是徐梦送的，康乃馨，黄色的。

　　冷墨把花瓶摆回桌上：“这种花会很快枯萎的。”

　　见没有回答，冷墨抬头，对上了许和的双眼。

　　许和说：“能帮我戴一朵在头上吗？”

　　冷墨点头，揪下一朵花戴到许和头发上。

　　许和接过冷墨递来的镜子，左右缓缓照着。

　　冷墨不发一言。

　　许和放下镜子问冷墨：“好看吗？”

　　冷墨说：“挺好的。”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徐梦，能有你这样的贴心的人在身边。”许和笑着说。

　　冷墨给许和买了盒饭，两人一起边吃边说说笑笑。林萧晚上来的时候，带来了不少零食。

　　“冷哥，你还是回去看看徐梦，以她的承受能力，遇到这种事，愧疚到自杀都有可能。”林萧说。

　　冷墨没想过徐梦会怎样，听林萧这么说，匆匆道别往回赶。

　　林萧站在窗口，看着冷墨的车开走，嘲讽地一笑：“许和，相中他了？”

　　许和平静地看着月光：“他这么好的男人，谁都会喜欢，我也不例外。”

　　“有把握？”林萧问。

　　许和说：“七成。”

　　冷墨赶回别墅，却发现徐梦毫发无损地在洗衣服。心放下了的同时，冷墨语气也恶劣起来：“因为你一个不小心，把人家弄到医院里去了，结果送束花就没事了，也不知道去看看。”

　　徐梦低头没吭声，今天她本来想去问问医生许和的情况，回病房时却发现冷墨和许和交谈得很愉快，便默默地离开了。

　　冷墨坐下，冲徐梦招了招手。徐梦走近，冷墨用力将她拽坐到腿上，手指捏着徐梦线条美丽的下巴：“对林萧念念不忘？”

　　这是冷墨第一次主动和徐梦提林萧，徐梦有些忐忑。

　　冷墨在徐梦耳边说：“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但现在对外你我是情侣关系，你要忍着点，不要表现出来，让我难堪。听懂了么？”

　　徐梦点了点头。

　　园长从屋里出来，冷墨推开徐梦，微笑着跟园长说：“那天买的按摩仪好用吗？”

　　冷墨现在是六区老大，第二名的资产连他的一半都不到，稳坐城屏首席。

　　新锐企业一部分抱团发展，关系稳固。也有一些，向冷氏集团靠拢。

　　棋牌室。

　　室内飘着典雅的香气，地毯柔软，光聚拢在桌面。冷墨坐在宽阔舒适的沙发椅里，手中的雪茄燃烧着。对面的几个人看着冷墨的脸色，时不时地说几句恭维话。

　　徐梦坐在冷墨身后的椅子上，视线游荡在屋内。

　　这时，一个老板突然抓紧了自己的胸口，手中的牌散落一地。

　　冷墨皱眉看向他。

　　那个老板翻下椅子，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冷墨一下子起身，走过去查看，那个老板的身体慢慢消失了。

　　徐梦捂着嘴小声说：“他死了？”

　　冷墨眸色幽深。

　　警方赶到，棋牌室被封锁。

　　一个警员小声嘟囔：“最近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大老板离奇死亡的案子。”

　　另一个警员说：“是啊，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突然就倒下了。”

　　冷氏集团办公室。

　　秘书站在桌前。

　　冷墨靠在桌边，摆弄着钢笔：“最近六区死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秘书说：“死的都是企业的总裁。”

　　冷墨忽然叹了口气，扔掉钢笔，看向窗外：“以前我以为自己了解这个游戏，但现在真不懂了。”

　　冷墨时常去看许和。

　　一个温暖的午后，在医院的步廊下，许和缓缓地对冷墨说：“我和林萧分手了。”

　　树影晃了晃，冷墨的心也跟着晃了晃。

　　“哦，是吗。”冷墨说。

　　许和说：“你相信这个游戏里有真实的感情吗？”

　　冷墨喉结动了动。

　　“虚假的身份，虚假的关系，在这种地方，相信真心是不是太愚蠢了。”许和看着天空飘着的几朵云彩。

　　“可能，”冷墨说，“也不全是假的。”

　　许和看向冷墨。

　　冷墨顿了一下说：“虽然是游戏，但毕竟都是有思想有情绪的真实的人，也很难说情感是假的。”

　　“分人。”许和说。

　　“对，分人。”冷墨说。

　　“我们要不要做情侣试试。”许和眼睛映着天空的蔚蓝。

　　冷墨僵了一会，说：“对不起。”

　　许和说：“为什么？是因为徐梦吗？你说过和她只是演戏。”

　　“不是，不是因为徐梦。”冷墨向前走。

　　许和盯着冷墨的背影。

　　走了几步，冷墨转身面对着许和，直视着她的双眼：“我承认，我是对你很有好感，但正因为如此，我们不可以，说句实话，我从未想在这个游戏里找伴侣。”

　　许和不甘心：“既然有好感，为什么不试试呢？”

　　冷墨说：“不可能。我送你回房间。”

　　天空依旧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