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光》霜野黎明

11、拥有

　　年轻的身体，聪明的头脑，金子般的心，我希望你拥有这些，但即使你没有，你依旧拥有幸福的权利。

　　冷墨说：“林先生从事什么职业？”

　　许和说：“林萧是城市体育大学老师。”

　　冷墨没想到林萧居然是体育老师。

　　许和说：“有一次学校联谊运动会，他一个人几乎拿下了所有奖项。是个运动天才。”

　　“冷总是第一大学毕业的吧，我以前是一大体育系的。”林萧骄傲地说。

　　冷墨说：“记得许小姐以前也是一大的学生，这么说来都是校友了。”

　　徐梦默默地吃饭。

　　“徐梦你当初去的是哪个大学？”许和问。

　　徐梦说：“城南艺术学院。”

　　林萧说：“但其实我在游戏外是学计算机的。”

　　冷墨说：“很巧，我在现实中也是学计算机出身。”

　　林萧乐得一拍手：“看冷总应该是我上几届的，我叫你哥吧，冷哥一看就是人才，来，冷哥，吃菜。”

　　林萧很能说，言谈又大方自在，和冷墨从专业问题交流到人生理念，冷墨渐渐放下戒心，对林萧的热情做出适当回应。

　　“那冷哥哪天一起城市公园晨跑。”林萧最后说。

　　冷墨和林萧互留了联系方式，冷墨去结账。

　　“冷哥这顿我请！”林萧追上去，路过徐梦的时候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出门的时候，林萧踩空了一级台阶，扭到了脚，一瘸一拐嘴里还说没事。徐梦担心得不行，眼神一直跟着林萧走，冷墨看在眼里。

　　林萧是坐许和车来的。冷墨和许和去停车场，徐梦和林萧留在原地。

　　“怎么样，我是不是超善良？”林萧扭伤的脚踏在了地上。

　　徐梦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啊，就是特善良，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冷墨有点意思了？”林萧说。

　　“没，没有。”徐梦急忙否认。

　　“他对你还不错呢。”林萧坏笑。

　　“我们只是演戏给媒体看，我们之间没什么的，”徐梦急急地说，“我只是按照你说的……”

　　“怎么证明？”林萧黑色的瞳孔盯着徐梦。

　　徐梦有些慌乱。

　　“吻我。”

　　徐梦惊讶地看着林萧。

　　“吻我。”林萧又重复了一遍。

　　徐梦看着林萧一张一合的嘴唇，像是着了魔一般，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冷墨将车开回来，看到徐梦缓缓踮起脚吻了林萧。

　　回去的路上，冷墨开了窗，没说话，放了几首英文歌。

　　两人回到了星华酒店。徐梦刚要开灯，被冷墨扣住手腕转了身，冷墨柔软的唇覆上了徐梦微启的小嘴，温热的触感让徐梦瞪大了眼睛。冷墨时不时表露出的暖意唤起了她某种渴望被关怀的本能，她无法推开。

　　最后还是冷墨松开了徐梦：“徐梦，演戏就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演，没有人会像我这样对你，你别不知足。”

　　冷墨摘下腕上的表，扔到床上：“去热饭。”

　　冷墨进了浴室，徐梦看着熟悉的锅台。逢场作戏也好，随手施舍也好，一时兴起也好，终究冷墨是帮了自己很多次，徐梦不能不知感恩。

　　“冷总和女友的日常生活”第一期埋的种子一颗也没有发芽，冷墨默默蹲在地里看了看烂掉的种子，站起身对镜头说：“我们打算下次种向日葵试试。”

　　后来的几期节目录制，两人玩了滑翔伞，喂了牛羊，放了风筝，逛了游乐园，骑着摩托送货或乘着热气球拍照，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看到了城市的黑夜白天。

　　这期节目的主题是“未遇到彼此前的记忆”。冷墨和徐梦各自去对方记忆中的地方做对方做过的事，从而弥补没相遇前的时光。

　　徐梦穿着咖色的小风衣，和冷墨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两人一人拿着一本书看着。徐梦的是经济学，冷墨的是电影画册。

　　二十分钟前。

　　“两人都来过这个公园看书，那么我们就互换书籍阅读，徐梦小姐，你看的是什么书呢？”

　　徐梦看冷墨，说：“通常看电影集。”

　　“冷墨先生呢？”

　　冷墨和煦地说：“经济学理论。”

　　徐梦瞪大眼睛看着冷墨。

　　“好的，那我们给对方半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书后说出自己印象深刻内容。”

　　徐梦用书遮住脸说：“我看不懂。”

　　冷墨笑了笑：“多看不同领域的书有助于增长智慧，你太笨了。”

　　时间到了，冷墨将几个电影的精彩影评倒背如流。徐梦胡乱地拼了些内容，算是应付了过去。

　　到了咖啡店。

　　“冷墨先生在这里做过什么事情呢？”

　　冷墨正了正衣襟说：“在这里一上午喝了十杯咖啡。”

　　徐梦恐慌地看向店主。

　　店主对徐梦微笑着，举起了300毫升的大咖啡杯。

　　“请问冷墨先生为什么喝了这么多杯咖啡呢？”

　　“因为撸猫。”

　　不一会，一个白白的胖猫和十杯咖啡被放在了徐梦面前，猫深情地看着徐梦“喵”了一声。

　　出咖啡馆的时候，徐梦感觉自己要吐了。

　　城南艺术学院。

　　“徐梦小姐，你在城艺做过什么事呢？”

　　徐梦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说：“扮演迪迪怪。”

　　冷墨坐不住了：“什么怪？”

　　“迪迪怪。”

　　“那是什么东西！”冷墨喊。

　　看了迪迪怪的形象，冷墨坚定地说：“这女人绝对是胡说八道，她不可能演过这个怪。”

　　“非常抱歉冷墨先生，徐小姐确实扮演过迪迪怪。”

　　冷墨面色发黑，被十几个人拉住才勉强回到现场。

　　很艰难地劝服了冷墨。

　　迪迪怪叫迪迪怪不是没有理由的。迪迪怪是一种蹦跳着的发出嘀嘀叫声的怪物，他的脑门上一般贴着封印符，封印它体内的洪荒之力。一旦撕下封印，就会发出类似狼嚎的声音。

　　看着在台上狼嚎的冷墨，底下的人不厚道地笑成一片。

　　冷墨坐在台下喝了瓶水，没表情。

　　回别墅的路上，徐梦看了看始终不说话的冷墨。

　　“冷墨？”

　　“嗯？”冷墨漫不经心地说。

　　“你是生气了吗？”徐梦不安地说。

　　“为什么生气？”冷墨说。

　　“对不起，我应该考虑到你的感受的，我不该让你扮演迪迪怪。”徐梦歉疚地说。

　　“啊，小事。”冷墨说。

　　徐梦绞着手指说：“对不起。”

　　冷墨说：“我不生气，你本来活得就小心翼翼，我要是生气你可是要愧疚一辈子。”

　　徐梦看着他，突然想到：“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冷墨跟着徐梦指的路第一次往东走。城东是未开放区域，但是有一条空旷的大道。

　　道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偶尔有几个亮着微光的公交站。

　　一种久远而熟悉的寂静笼罩着夜晚孤单行驶的车子，让冷墨不是很舒服。

　　徐梦看车里气氛压抑，给冷墨讲了个笑话。

　　“从前有个小乌龟，碰到了一只小兔子，小兔子很聪明，小乌龟很笨，总是被人欺负，还爱缩在壳里。后来小兔子为了让小乌龟勇敢起来，说要和它赛跑。小兔子躲在中途的草丛里，想在小乌龟后面到达终点，但是迟迟不见小乌龟，它跑到终点，发现小乌龟一点没动。小兔子生气地问小乌龟它为什么不跑。小乌龟说，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怕我走了，就会错过你。”

　　冷墨说：“这乌龟笨得毫无长进。还无视比赛规则。”

　　徐梦问：“怎么这样说？”

　　冷墨说：“这游戏本来是比谁先跑到终点，结果它一点也没动。白费了兔子一片苦心。”

　　徐梦说：“小乌龟遇到了小兔子就已经足够了啊，比赛不重要。”

　　冷墨一个刹车停在路边，手肘支着副驾，探身对徐梦说：“我讨厌小乌龟，不思进取，投机取巧，只知道依靠小兔子，真是动物界的耻辱。”

　　徐梦被冷墨突然的语气变化吓僵了。

　　冷墨再次启动车子，一个转弯将车子掉头往来时的路开：“太远了，不去了。”

　　徐梦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掉到了冷水里。

　　徐梦回别墅后吃不下饭，在园长担忧的目光中上了楼。

　　园长问冷墨：“你惹梦梦难过啦？”

　　冷墨只是抿着嘴唇，硬邦邦的也不说话。

　　园长问了几次冷墨也不回答，园长忿忿地说：“墨墨我跟你说，你不要太由着自己的脾气，梦梦这么好的孩子，你总害她伤心，伴侣之间要互相宽容体谅……”

　　冷墨突然放下筷子，重重地说：“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有。我去洗碗。”

　　看着冷墨的身影，园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冷墨和徐梦都像忘记了昨晚的事一样，一起准备早餐，嘻嘻哈哈，抢着翻煎蛋，往三明治里抹酱加肠。徐梦知道冷墨喜欢吃肉饼，冷墨也知道徐梦的三明治要夹白菜，外面的阳光正好，冷墨问园长要不要出去遛弯。

　　园长无奈地看着两人摇了摇头：“行，我收拾一下。”

　　冷墨的两辆车，“死神”和“白鲸”平时停在凛江两岸，在别墅这边的是“白鲸”，但徐梦发现黑色的“死神”还是冷墨的心头爱。

　　徐梦在夏日海滨活动中奖的那辆“夏日记忆”一直停在车库里，徐梦不会开车，也不敢上路。冷墨不在的时候，她和园长偶尔坐公交，不去太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