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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阿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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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别——”
“······求你,不要注射镇定剂。”
镇定剂是什么?
是谁在说话?
青年扶着昏沉的脑袋缓缓坐起来,他环顾着四周,这是一间有点简陋的屋子,虽然是水泥房,但是从关不紧的窗户里飘来潮湿的水腥,花色老旧的窗帘,还有房间里寥寥无几的家具可以看出,这里的人生活条件并不好。
看来扶贫不到位。
青年默默地想,扶贫又是什么?
我是谁?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大搪瓷水缸,里面还有半杯水,青年拿起水杯,下意识的闻了闻,是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蹬蹬蹬的跑动声,脚步不重,但是步子很急,是个小孩儿。
等等,我怎么知道的?
头好像越来越疼了,青年强忍疼痛走到门口打开门,和门外跑来跑去的小女孩,或者说少女打了个照面。
少女扎着两只麻花辫,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连衣裙,瞪大了眼睛盯着青年看。
“请问······”青年动了动嘴,少女忽然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爷爷!他醒啦!”
房门打开,一个精神头很足的老爷子抽着烟出现在两人面前,他先是摸了摸少女的头,然后犀利的目光扫过青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青年诚实道:“还有点头疼,然后我想问一下。”
在两人的目光下,青年诚恳的问:“我是谁?”
青年是被老人打鱼的时候从江里救上来的,他死死的抱着一块儿浮木,正好撞到了老人的船。
“看来那一下把你脑子也撞坏了。”老人磕了磕烟斗,“给你暂时起个名,不然没法叫你,那就叫······”
“阿江!”少女在一旁插话,“他是从江里救出来的,就叫阿江!”
少女名叫阿水,没有大名,村里的人都这么叫她。
这是一个江边的小渔村,生活过得不苦不富,有志向的年轻人都走了,到大城市打拼去了,剩下他们这些糟老头子,还有些孩子。
“你再想想你是谁,不可能一点都想不起来。”老爷子吸了口烟,阿江下意识皱眉,好像有一句话说了好多遍,就在嘴边。
‘趁我没回来多抽两根!我回来发现还有烟味儿你就别想睡了!’
阿江的目光在老爷子身上转了一圈,又移开了,反正这句话肯定不是跟老爷子说的。
奇了怪了,我到底是谁?
青年的纤细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往颈侧摸,可是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手指蜷缩起来,静静放在膝盖上。
老爷子叹了口气,青年从江里捞上来的时候身上有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的,又是像刀,又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乱的很。手腕上那个护腕也摘不下来,好像就锁死了一样。
白净的像城里的公子哥,一举一动都是礼貌极好的,偏偏还失了忆,这要让人怎么办?
“你暂且留下吧,等身上伤好了再走,要是你实在想不起来,等进城了我带你去医院,也帮你找找你的家人。”
阿江不好意思在老爷子家白吃白喝,他看遍自己身上,取下了手腕上的金属护腕,“您看,这个值钱吗,我把它先放在您这,等我有钱了我再······”老爷子打个手势让他停下,“不差你那一口,你自己收着吧,指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阿水在旁边看的眼睛发光,那个护腕她和爷爷取了好几次都取不下来呢!
老爷子回屋了,阿水撑着下巴看阿江。
阿江长得好,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长得都好,过年去城里读书的小伙伴拿回来个什么明星的海报,上头的明星长得也没他好。他特别白,渔村里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皮肤都黑黑的,那是被阳光晒出来的,而且阿江还留长发,都说是女孩子留长发,但是阿江留了格外好看。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阿水很好奇外面的事。
阿江笑“我不记得人,但是那些东西还记得一些,你要听吗?”
阿水兴奋起来,“我们不在这里说,我们去江边说,那里风景好,还不热,我可以介绍几个好朋友给你!”
阿江自然随她,等到了江边,那里已经有几个孩子,大的十七八,小的只有五六岁。
“阿水,他就是你爷爷救回来的人啊?”
“阿水他长得好看。”
“阿水阿水他叫什么名字?”
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凑到阿水身边。
看不出阿水还是个孩子王。
等阿水安抚好了这些孩子,阿江坐在江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滚滚江水,这一段已经是浅滩,水流不急,江水清清的。
但是阿江好像听过湍急的江水声。
“阿江?”阿水凑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阿江回神摇摇头,“我想看看我落水的江,可惜什么都没想起来。”
“嗨,那没事,你要是万一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留在村里呗,我教你打渔,你总不会饿死自己吧?”阿水不以为然,小伙伴们也纷纷点头。
阿江笑了笑,“好啊,我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就留在村里,到时候说好了教我打渔,一个都别跑,也不许嫌我笨。”
江水潺潺,阳光在江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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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结果。”
“先不要告诉周先生,等有了确切消息——”没等医生说完,周之槐推门而出,目不斜视的路过两人。
医生脸上有些尴尬,另一个人叹了口气,拍了拍医生的肩。
“周先生,你有什么需求吗?”调查员追上去问周之槐。
周之槐道:“给我办理出院。”
周之槐手上还打着石膏,受的内伤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这种情况下谁都不会给他办理出院的,但是周之槐很固执,他见调查员没有行动的样子,径直走到护士站借用电话,不知道打给了谁,那边又说了什么,只听见周之槐嗯了一声,然后就坐在椅子上等着。
调查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周之槐好像几天几夜没合眼,又好像已经休息够了,看上去很憔悴,但是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
周之槐怎么可能几天几夜没合眼,他睡了,宁可吃安眠药也睡了,他何尝不知道身体的重要性?哪怕梦里都是向寒落水前看过来的最后一眼,或是墓碑上冰冷的名字,棺材里一动不动的尸体。
他都强迫自己睡了,吃了,把身体养好了。
很快一个和周之槐长得很像的人走了过来,他抬手示意调查员先离开。
周之林看着周之槐,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你这是像什么样子?”周之林最终也只是不痛不痒的骂了他一句,就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周之槐的性格他知道,这种时候不随他的意保不齐哪天医院就会给他打电话说病人失踪了,还不如亲自把人接出去,起码知道他要去哪。
向寒脖子上的芯片在进山之前是打开定位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定位信号一直没有出现,调查员们去沿江搜寻也没有找到人,一点痕迹都没有,大导师也到过现场,调动精神弧得到“向寒精神力受损,留下的精神弧混乱无法追踪”的结果,谁也不敢告诉周之槐,但是周之槐又怎么会猜不到。
最后一战他们怎么打的,谁也不知道,大部队赶到的时候只有小女孩儿倒在地上昏迷,周之槐在桥上不省人事,而且还在他体内发现了镇定剂的存在,格里菲斯的尸体打捞到了,胸口还插着向寒的匕首。
唯一不见的就是向寒。
周之林琢磨着,启动了车子,周之槐拦了他一下,“去总部 。”
“你不回家?”周之林皱眉。
周之槐不说话,他低头摩挲着自己腕上的护腕。
周之林恨铁不成钢的愤愤送他回了总部。
然后整整三天没见他出来,也没有人能进去。
周之林不得已找了开锁公司翘了他总部房子的锁,周之箬跟他一起去的。
周之槐躺在床上,从他和向寒拌假情侣,他们两个就一直睡在一起。
别人不知道周之槐在干什么,但是周之槐自己知道,他尝试启动能力,这样向寒那边就会听到提示,然后向寒是不是就可以也启动能力来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但是没有,三天里一条回音都没有。
“你还要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周之林靠在门上看着他。
周之箬站在客厅不说话。
“哥······”周之槐后知后觉的眼眶发红,“我把我的搭档弄丢了。”
“丢了?”周之箬扒开周之林,“丢了就找回来,而不是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在这号丧!”
周之林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周之槐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直接捏碎了手上的石膏。
“你干什么?”周之林握住他的手。
“长好了。”周之槐动了动胳膊,“能力者体质很好,我吃了医生开的特效药。”
“哥,我要亲自去找他。”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之林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但是我要把他找回来,他是我搭档。”周之槐抬起了头,那双蒙尘的眼睛又开始散发光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得找到他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