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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过往斩,犹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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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曾给予的温暖历历在目,自此与江澄分道扬镳,与江家再无干系,要说不怅然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他以为已经忘记的东西依然会浮上心头。
被指控母亲与江叔叔有染,不愤怒吗?
紫电抽在身上不疼吗?
一次次的刀子嘴真的不入心吗?
剖丹真的不痛吗?他真的有那么洒脱不在意?
再到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很清晰,他真的不怨吗?
江澄亲自制定方案带着仙门百家前来围剿,他真的一点也不怨吗?
魏无羡摇摇头,他也只是一个人啊,有血有肉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什么都不在意,怎么会……不累呢?
在困守乱葬岗的日子,他真的差一点就坚持不下去了。常常有东西迷惑着他想要拉着沉沦,他压制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毕竟沉沦要比守住心神容易得多。可他始终坚守着那时许下的誓言,锄奸扶弱无愧于心,因此才能坚持下去。
然回首往昔,他一愧未能护父母故后名誉,那时年少又寄人篱下,虽有过争辩,但所有人都告诉他虞夫人刀子嘴豆腐心,让他不要放心上,没有人告诉他为人子女当护父母清誉,从此以后他也就渐渐习惯了退让,而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过耳不过心。
二愧射日之征时掘温家祖坟,固然身处敌对,但温家先辈也非作恶之人,其中贤者更是不计其数,他们应得尊重,不应用这个方式打搅他们的英灵,此事为他之过。
三愧失控误杀金子轩,他终究太过自负,明知金家的嘴脸却还是决定参加满月宴,若他不出来,又怎会轻易踏进他们陷阱中?自此一步错步步错,再难挽回。
四愧累温情被挫骨扬灰,太过自负失控导致温宁失控杀了金子轩,分明是他之过,后果却是让无辜的温情与温宁去金麟台,一去无回,一人挫骨扬灰,一人锁智幽囚十载。
五愧不夜天失控大开杀戒,师姐为他挡剑而死,他失控后便对那些修士大开杀戒,从此再无转圜余地……毕竟血海深仇,围剿乱葬岗,他们理所应当,温情一脉五十余人,受他之累。
他于江家而言,不过外人而已。
而他与江澄所坚持的道到底不同,终究不能同归。
离去的步伐迈得坚定,蓝忘机一直紧紧拽着他的手,给他力量,他也真的忍住了没回头。
当踏出兰陵地界时,魏无羡深深的吐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释然一笑,忽的将两手虚合手心向外放在嘴边,对着天空喊道:“阿娘!阿姐!你们放心!阿婴一定好好的!”
喊完之后,魏无羡转头看向蓝忘机,十指相扣,他在人耳边轻声道:“刚刚我好难过,但现在不难过了。”
蓝忘机看他,道:“嗯。”
这一行奇怪的组合向着清河行来的消息聂怀桑早已收到,因此他们刚踏上清河地界便有人在旁迎接。
魏无羡看着恭恭敬敬迎接他们的聂家人,摸摸鼻子在心里做了深刻的检讨——为什么先前从江澄他们眼前离开的时候还要用走的而不用飞的呢?兰陵很好玩儿吗?
招过鸣云魏无羡一脚踏了上去,顺带着也将蓝忘机一并拉了上去:“蓝湛蓝湛!你也来踩踩我的鸣云,让它认认你的气息!”
蓝忘机默默看了眼最应该是认气息的焕生,什么话也没说,站好后便将魏无羡拢在怀里。也没见魏无羡有什么动作,焕生温宁以及另外三把灵器全部消失,却是被招进了坤空间。
这么御剑飞行,没一会便到了不净世,聂怀桑在大门口扇着扇子,淡定的看着明明都各自有飞剑却偏要挤在一柄剑上的两人,扇子一收,向着两人作礼道:“含光君,魏兄。”
两人回礼,聂怀桑将他们引进了不净世。
到了室内坐定,魏无羡半点不废话,立马掏出改过后的功法与聂安的佩刀取出递给聂怀桑。
“聂兄,这刀法以及心法我皆有改动,你先看看让人试试,若有不适告诉我,我马上再改改。还有这刀,我在刻了个玉符镶在了刀柄上,安叔也试试。”
聂怀桑眼睛一亮,将刀法与刀一并塞给了聂安,道:“安叔,你快试试!”
“好的,宗主。”
聂安毫不迟疑的拿起刀,运起法力注入刀中。聂家的祖传功法多有暴戾之气,聂安之前其实也隐隐有要发作的征兆,但此次法力运行,过刀之时他不止没有心烦意乱之感,还隐隐觉得安宁,这刀灵竟然还会反过来为主人静心。虽还未看修改过后的功法,聂安已是一脸激动,对着魏无羡就是深深的一鞠躬。
“魏公子,别的不说,就这刀灵一事你便是救了我聂安一条命,甚至是救了整个清河聂氏的命,以后但凡有差遣……”
“停停停停停!”
早在聂安鞠躬那一会魏无羡就已经一把将聂怀桑拖过来挡在了前面,然后从聂怀桑颈后探出个脑袋,打断了聂安激动的话:“那个……安叔是吧?你不必感谢我的,就我和聂兄的交情,他开口让帮忙的我怎么会不帮?难得有个那么信任我的狐朋狗友啊!别那么激动,既然刀灵问题解决了那就赶紧看看功法,虽然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但毕竟这不是我用,得你们试了才知道。”
言罢还一手拍在聂怀桑肩上,把他拍得龇牙咧嘴的:“聂兄,你说对不对?”
“哎哟!魏兄你可轻点儿!我这小身板儿经不住你这么大力的摧残!”聂怀桑抖了抖肩膀使劲儿揉着,悄悄瞅了眼似乎唇抿得更紧了突然冒着寒气的蓝忘机,胡乱点头道:“那是,我和魏兄是什么交情!安叔,你快试试功法。”
“去去去!还小身板儿?”魏无羡将聂怀桑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比了下自己,觉得那块头怎么看怎么比自己大块些,“啧啧啧,聂兄,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互相打趣几句后,趁着聂安翻阅刀法的空隙,聂怀桑与魏无羡说起了那刀灵的事儿:“魏兄,解决刀灵的问题是那个玉符吧?那个符怎么卖,你有没有想过?”
魏无羡瞅着他:“买什么买?我教你们怎么画符制符就是,后续我可不管了啊!”
“魏兄,魏兄啊!”聂怀桑夸张的摇着扇子,“虽然这是因为咱们交情好,要是就我一个人获利那也就罢了,但是呢这受益的是整个清河聂氏,这花费精力的是你,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空手套白狼不是?这不是咱们清河聂氏欺负人吗?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说着说着,聂怀桑装模作样的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假哭了起来:“魏兄啊,为了咱清河聂氏的名声着想,你还是开个价吧!”
魏无羡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那一巴掌拍在他肩背上:“正常点儿!”
而后他向聂怀桑指指蓝忘机道:“看到了吗?那是我未来的道侣,这开什么价的等事情完全解决了和蓝湛谈啦!现在你看看找几个人来,我教他们画符制符。”
聂怀桑毫不耽搁,命人喊了两个族中画符制符最好的人,连同他自己总共三人,跟着魏无羡学了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就都学会了,其中学得最快最好的,竟然是聂怀桑!
“行啊,聂兄,你这是深藏不露啊!”魏无羡像第一次认识聂怀桑似的上下将人看了个遍,“你学符制符那么快那么好,当初在云深不知处进学居然要靠小抄?”
“嘿!这怎么一样呢?”聂怀桑努力争辩,“这符咒什么的和书画不是差不多吗?魏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这个!那时候学的那些东西,我记性又不好,哪记得住啊!”
别说魏无羡,就连蓝忘机都盯着聂怀桑,一阵无语,画符和书画差不多?他们怎么不知道?
插科打诨一番之后,聂安已经将魏无羡拿来的功法记住并照着运行了。其实以他的造诣当然能看出来这功法比以前的要高深了许多,威力更大却非常平和,完美的保留了他们聂家刀法的精髓,又去除糟粕将破绽变为了杀招。
蓝家聂家本就交好,而今因为魏无羡,把抱山门也加了进来,三家自此更为交好,宛若同气连枝。
而自清河离去后,魏无羡与蓝忘机四处除祟,直到年前魏无羡回了抱山门,而蓝忘机回了蓝家。
无他,过年需在家里过,而后便是两家商量好的良辰吉日,是在三月,在举行道侣典仪之前,还是得意思意思避免新人见面的。
三月初九,含光君蓝忘机与夷陵老祖魏无羡的道侣典仪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