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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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拜赌神，”韩婆笑得露出了一口黄牙，那眼中却是流露出了一丝恶毒。
“你再想想，平日里输了拜赌神，他们就要咒的人倾家荡产。这下你赢了别人的全部身家，他们求的又会是什么呢？”
常无羁闭了闭眼，心中只剩了一片悲凉。
“他们想让我死。”
“是了，他们想让你死！”韩婆笑着，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狰狞，“那些狗杂碎，他们哪里是在求神，他们是在要你的命！事已至此，他杀了那些人，你还觉得不是为你？”
常无羁心中五味陈杂，就连嘴里都是一片苦涩。
他早就知道的，他们都想让他死。
从小到大，他见惯了世态炎凉，也知道别人看他的嘴脸。
那日他说有很多人希望他死，其实说的也有些口不对心。虽说他见惯了镇上人无情的嘴脸，但心中觉得他们大抵也不至于如此恶毒。
可如今，一想到果真有人特意去求神要他的命，常无羁心中一时悲愤交加，一时万念俱灰。
韩婆冰冷的手再次伸了过来：“孩子，相信我，他对你，定然是不同的。”
韩婆还在不停地鼓动着他，一边说一边拽着他的胳膊，言辞恳切道：“婆婆这些年待你如同亲生，别无他求，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你若是能助我，婆婆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常无羁心乱如麻，韩婆见他不语，立刻起身跪在了他的面前。
“无羁，求你，助我这一次！”
“婆婆……”
那日，常无羁出了门，韩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遥遥相送。
他一步步离去，不曾回头。
待到回了市集，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常无羁这才站定，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盛夏之日，这口气却是冰凉。常无羁直接找了个台阶坐了，一坐就坐了几个时辰。
天色渐暗，路上的老少爷们呼朋唤友，挨家吆喝着要去开赌。
常无羁抬头望天，夜晚到了，转运阁又要开张了。
夜色深沉，常无羁又一次踏入转运阁。
这里比上一次还要热闹，他来的晚，别说座位，就是看台下面都挤不进去。
常无羁看向台子后方，那片白纱还在，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摸了摸鼻子，看来这次跑了个空。
今日赌的是块美玉，上面已经有人在赌了。常无羁问了一下旁边的人，这才知道这块玉是作为治病之用。不管病的多重，将这块玉放在胸口，一晚便可痊愈。
他心下了然，如此珍宝定然能赌个好价钱。再看向台上，果然是位老熟人。
此人常无羁认识，是镇上的教书先生。三十有余，还是光棍一条。家里有个缠绵病榻的老娘，他能上台，还真是意料之中。
只可惜，这人教书倒是好手，赌钱就差了一些老道。摇色子摇了三次，次次都摇的散了花。
“看来夫子想赢这一局还是挺难的，”旁边人道，“看看这笨的，色盅都拿不好。照这么摇下去，怕是今晚都难出结果了！”
“可不么，不会赌就不要赌，平白耽误大家的时辰！你说这转运阁也是奇怪，赌资收的也太随性了些。旁人押性命押儿女，他倒是有趣，押自己的嗓子，这东家竟是也肯！”
常无羁听完也是一愣。
这位先生人长得瘦弱，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为过。幸好读了几年书，这才有个教书的营生，不至于吃不上饭。如今押了嗓子，这要是输了，日后怕是真要饿死了。
台下众人却是早已没了耐心，纷纷要求夫子下台。
那日见过的丫头倒是好性子，拿着小手绢在一旁扇风。也不急也不催，笑盈盈地看着好戏。
常无羁目光又落在对面之人，那个年轻男子果然又是换了一张脸。常无羁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转眼看向别处，再看回来，果然十分陌生。
他等着也是无聊，就靠着这个小子打发时间。一眼看他一眼看别处，看他的脸变来变去，倒是觉得有趣的很。
夫子这会儿浑身冒汗，也是急了。这才想到，既然一手无法掌握，那就换了两只手。待他两手同时握住色盅上下摇晃之时，大堂内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有趣有趣，头一次看见两只手的！”
“真是丢人，这种人也配碰色盅！”
众人纷纷取笑，常无羁却是为他捏了一把汗。他有心想去听听点数，可他离台子甚远，耳力再好也是听不清的。
不待多摇，那夫子便狼狈地放下色盅。刚刚一番举动，完全是冲着赌桌的规矩。就他那两把刀的架势，摇了跟没摇并无差别。
女子上前开了盅，先开了夫子的。二二三，着实不算是大点。人群中又是一阵嘲笑之声。
开完了他的，便是去开那男子的。常无羁心中漏了一拍，暗暗想到，可千万别夺了人家的嗓音才好。
他这边为夫子悬心，那边小丫头便脆生生的报了点数。
“庄家二二一，夫子胜！”
大堂上静谧几秒，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台下之人无不惊奇，纷纷喝了倒彩。好么，平日里大杀四方，竟然也能摇出这么小的点数出来！
夫子激动的满脸通红，接了玉就冲着门口跪地而拜，口中念着赌神大人万万岁。这句口号一出，台下之人也都收了嘲笑之色，急忙跟随大声附和。
常无羁看着好笑，目光却不经意与那男子在半空中相会。
明明还是一张陌生的脸，可那人眼中分明带上了几分怨怼之色。
常无羁：？？？关我屁事啊！
台上的女子这番也注意到了他，朗声笑道：“俊郎君，几日不见，可还好啊？”
她这么一唤，众人都是回头相看。一见了常无羁，又是一阵喝彩。好似就等着他大显身手，纷纷吆喝着让他上台去赌一赌。
常无羁乍然受人瞩目，也是有些难为情。但是好在他脸皮够厚，满不在乎地往前走了几步。众人纷纷让路，竟是让他直接走到了台下。
“小郎君看着气色甚好，今日看来是要走好运的。要不要上台玩上一把？”
常无羁笑道：“能玩当然好，只是不知你们转运阁到底是个什么规矩。我身无长物，又孑然一身。舍不得自己的胳膊腿儿，更是不想死！如此看来，你们的赌注，我怕是出不起呢！”
女子闻言一笑，俏生生道：“何必这么见外，你若是想赌，一切都是好说。”
她话音才落，白纱便微微摆动，似是有人来了。
常无羁心中雪亮，看来，他要找的人今晚还真在这里。
白纱轻启，果然出来的人正是莫寻。
常无羁一见他就暗暗咋舌：这个磨人的小魔物，几日不见，居然又他妈英俊了！
他这人平时没有什么廉耻之心，小时候坑蒙拐骗就干了个遍。长大走了赌运，也没少干些荒唐事。
但是此番是要来占莫寻的便宜，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他不看莫寻，只是对着丫头说话：“我想跟你们东家赌一场，行不行？”
他本以为这事儿有些难度，不想那丫头听完笑得反而更加灿烂。她白皙的小手一伸，示意他上台来说。
常无羁深知男女有别，但是看这丫头是个年纪小的，也不必太过避嫌。刚刚把手递了过去，触手一阵冰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手腕一转，常无羁竟是被她直接拽上了台。
常无羁：……这力气，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女子笑得甜美，这么一拽丝毫不见气喘。她很是欢喜地拉了常无羁，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如果你以后搬来转运阁住，今晚你想赌什么便赌什么。”
“搬过来？”
女子双眼都是亮晶晶的，“对，只要搬过来住便好。”
常无羁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他就一个人，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更可况此处大堂有赌场，内院有山水。屋里有美人，桌上有美酒。如此便能与莫寻赌上一场，当真划算！
他心里一松，余光正好跟那男子对上。常无羁瞬间又想起了一件事。
这莫寻是个魔，这男子也定不是个凡人。那么这一个楼里……住的都是啥啊！
他心思往这边一转，就有些害怕。女子一看他这幅模样，好似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再次附耳过来，轻声道：“小郎君何必忧心，难道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你若是能到这里来住，我们敬你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忍心伤害你呢……更何况，这楼里不管住了什么，通通都要听我们东家的。你连我们东家都不怕，何须在意我们这些小鬼呢？”
常无羁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居然是个鬼啊！
莫寻缓缓地走了出来，眉眼英俊，嘴角含笑。常无羁心道：果然是灯下看人人更美，长得这么帅，为啥就不是人呢！
他走到常无羁身边，异常温柔道：“怕输就别玩，上一边去！”
常无羁瞬间豪情万丈。
呵，男魔，你这是在玩火！
他立刻接过色盅，大摇大晃起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色子在色盅里活蹦乱跳，轻快又有节奏。常无羁光用耳朵听都能知道这几个色子谁碰了谁，哪个点数在哪个方向。不说别的，光看这架势，就引得那些赌徒大声欢呼，满堂喝彩。
他一面晃一面死盯着莫寻的脸，后者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常无羁右手一转，色盅稳稳地扣在了桌面上，早有成竹在胸。
“好了，到你了！”
常无羁得意非常，下巴都扬的高高的，一心等着看莫寻的笑话。
可谁知莫寻却是连色盅都不碰。
“行，你赢了！”
常无羁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卧槽你说啥？”
莫寻看都不看他，扭头吩咐道：“把我的镜子抬出来，叫上韩婆，让她看了便是。”
常无羁：“……”
他头一次碰见这种对手，一时傻了眼。随即一把扯住了莫寻的袖子，咬牙切齿道：“还真是谢谢你了！但是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
莫寻微微一笑，“不是好像。”
他说罢便吩咐道：“给我对面的寝室搬些冰过去，先冷冷屋子。常公子身子弱，睡上一晚别再中了暑气。”
常无羁又是一愣，眼睛瞪得都快冒出来了。
“莫寻你是不是玩赖！明明是我赢了，为何还要搬过来？”
莫寻挑了挑眉，跟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人人都说你耳力非凡，怎么这会儿却是不灵了？子玉刚刚说得清清楚楚，只要你肯搬过来便随便你赌。她说的不是筹码，而是条件。既然你开赌了，那当然要按照约定来！”
常无羁万万没想到一个魔物还能这样抠字眼，他心中愤恨，咬牙切齿道：“你们还真行啊！”
莫寻倒是十分谦虚。
“还可以。”
常无羁一脸愤慨，可又不敢发作。满脸写着好想打死你可我打不过你我只能忍着好生气啊这他妈该死的世道。
可是他这幅模样却是成功地取悦了莫寻。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那张欠揍的脸居然到了此时还是这么好看！
“其实我以前真的不太喜欢欺负人的。”
莫寻双眼明亮，常无羁几乎能在那双漆黑的眼珠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不过后来遇见了个人……直到那时我方才得知，打打杀杀又有什么意思。欺负了人人又打不过你，欣赏这种画面，那才是真快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