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 25 章 ...
-
大堂上的赌局还在继续，常无羁敢怒不敢言，被莫寻拉着又一次进了内室。
桌上还是放着几样点心，两个精致的酒杯置于两侧。
常无羁一闻味道就知道是什么，二话不说先喝了一杯，这才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些。
莫寻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甚至还体贴地给他擦了擦嘴角。
常无羁从小不曾与人太过亲近，这般体贴的举动更是从未体会，还感觉有些新鲜。
当然，如果对方是个人就更好了。
常无羁喝上了美酒，火气也没有那么大了，甚至还抓起盘子里的点心吃了几口，这一吃就根本停不下来。
这糕点香气十足，又软又糯，带着清新的花香，入口即化，当真美味。
他自打中午一顿之后便没有进过食，现下是真的有些饿了。
他一口一块吃的香甜，看得莫寻也有了些食欲，陪着他用了一块。
“你怎么知道，我这次是为了那面镜子而来？”
莫寻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韩婆肯定不会死心，必然还会去求你。”
常无羁心道，还挺聪明。
他砸了砸嘴，道：“我觉得当魔其实也挺好的，好像什么都知道。哎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我想什么你都能听见？”
莫寻摇了摇头，“不能。”
常无羁立刻在心里大骂莫寻，换着花样骂了一大串。
莫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我虽然听不到，但是我会看你的表情。你若是再偷偷骂我，那我可要加餐了！”
常无羁心中一惊，急忙赔笑道：“别别别，有话好好说，不至于不至于！我这人骨子里特别坏，想来魂魄也不会好吃。你可别饥不择食，当心吃坏了肚子！”
莫寻笑道：“对于我们魔物来说，自然是越坏的魂越好吃。”
常无羁被他堵了一堵，又想再挽回几分，好好夸夸自己。还不待组织语言，便听莫寻道：“你为何执意要帮她？”
“为何，”常无羁一愣，“没有为何，她待我不错，人也好。既然有求于我，能帮就帮帮罢了。”
莫寻定定地看着他，常无羁被他看得发毛。
“怎么了，我说错了？”
莫寻并未回答，而是深深地望着常无羁，皱着眉头道：“我总是觉得，你有些不对。”
常无羁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儿，“哪里不对？”
“似乎……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莫寻神色认真，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常无羁被他这话气得不轻，在心里将此人大骂特骂。
我脑子不太灵光？我看你才是有病！老子就是一介凡人，若老子也是个魔，分分钟把你撕个稀巴烂！
他腹诽不止，脸上却还能堆着几分讨好的笑意。莫寻看了一圈，转而盯上了他的眼睛。
常无羁心头一跳，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莫寻微微低头，与他视线相平。
两个大男人贴的极近，又是四目相对，眼睛眨都不眨。
常无羁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状况，一时便心如擂鼓，耳边只剩了自己的心跳声。
“领主，镜子来了。”
女子正巧此时进了门，一看这状况吓了一跳，急忙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常无羁大为尴尬，刚刚要向后抽身，莫寻却比他动作还快。一个爆栗就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嗡的一声，常无羁一瞬间只觉得头晕目眩，耳鸣心慌。身子一软，马上脱了力。
他本以为这下要摔个结结实实，却是在下一秒，跌入了莫寻的臂弯之中。
“你他娘的终于对我下手了……”
莫寻一手揽住他，另一只手附在他双眼之上。
“等一等，待到晕眩感过了，你再睁眼。”
常无羁被人抱着，嘴上骂咧咧心里却并不害怕，但是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着实让他难受。
他一手抚上心口，马上就有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莫寻好听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别怕，马上就好。”
常无羁依言静静调息，果然眩晕感很快就变得淡了。他闭着双眼，耳鸣之声渐渐褪去，反而有种通透之感。
他闭眼细细聆听，竟是听见了一阵阵嘈杂之声。
那是一群人的呼喊，纷纷吆喝着自己的赌注。
这是……大堂的声音？
那帘子后的门隔音甚好，他自己是见识过的。莫说上次，就是刚刚，他进了内室，连前面半点声音都听不到。
这到底是怎么了？是门开了，还是，他的听力更胜从前？
“好些了么，睁眼试试。”
莫寻的声音传来，常无羁听话地睁开双眼。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常无羁眉头一皱。
“我去，你他妈怎么更好看了？”
莫寻：“……”
常无羁从莫寻的怀中起来，忽然觉得浑身都爽快不少。室内每样事物在他眼中格外清晰，好似连窗外的微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是……给我传了法力？”常无羁兴奋不已，“是不是，我现在也异于常人，天赋异禀啦？”
莫寻见他这般神态，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他微微一笑，淡声道：“你一直都是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常无羁不懂他的意思，但是这话却是好话。不管怎么说，听力与视力更佳，那他的赌技自然也是更上一层楼。
那丫头并未离去，偷偷地露个小脑袋在门口偷看。常无羁看着她一笑，也是知道了她的名讳，直接叫道：“子玉，进来吧！”
子玉一张小脸红扑扑，蹦蹦跳跳地进了屋。一双大眼水灵灵地盯着莫寻，兴奋地问道：“领主可是给他洗了六识？”
莫寻没说是或不是，反而揶揄道：“六识已经不错了，倒是该给他洗洗心。年纪不大，心眼却是不少！”
常无羁吐了吐舌头，心里觉得自己占了个便宜。
子玉心情也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莫寻横她一眼，“不是说镜子拿来了，韩婆人呢？”
“就在门外候着，”子玉一提起韩婆马上变了脸，噘着嘴不情不愿道，“您还真给她看啊？”
“让她进来。”
子玉一听，更是不高兴，小腰一扭就出去了。
常无羁看得一头雾水，开口问道：“这子玉姑娘为何如此讨厌韩婆？”
莫寻声色冷淡，“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多时，镜子被两个男子抬了进来，随后的人就是韩婆。
今日一别不过几个时辰，她一露面常无羁还觉得有点儿新鲜。
只见韩婆换了一身衣裳，头发盘的整整齐齐。脸上似乎还略施粉黛，只不过皱纹太多，看着反倒有些难受。
但终归，打扮一下是要精神一些的。
她一见了莫寻，马上便下跪磕头。常无羁吓了一跳，急忙要伸手搀扶，却是被莫寻拉了手，将人带到了塌上。
“坐在这里，让她做自己的事。”
韩婆感激不尽，三个头磕的又重又响。磕完了，也不用人搀扶，自己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镜子前，一双老手不断地绞着自己的衣襟，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室内安静如水，只有韩婆老迈的声音在一遍遍呼唤着： “韩奕，韩奕……”
不多时，镜子便起了变化。韩婆抖的更甚，尤其是一双小腿。常无羁看得提心吊胆，生怕她马上就要摔了。
片刻后，镜子里越来越清晰，慢慢地，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长得十分俊美。此刻，他长发散落，身上披了一件薄衫，正在桌前写字。
“韩奕，是你吗，是你吗？”
韩婆激动不已，就连呼喊都带上了哭腔。
常无羁见她心愿达成，心里也为她高兴。
她几乎痴迷地盯着镜中的男子，一时忘形，竟是用自己的手去触摸里面的人。
跟上次一样，当她的手刚刚接触到镜面的时候，她便一声痛呼，仿若被烫到了一般。
“韩奕，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丝毫不曾理会自己的手，一双眼就没挪开过半分。
可就在这时，镜中却是又出现了一双手。
一位温婉的女子走到了韩奕身边，手中端着一碗汤水，放在那人桌上。韩奕与女子相视一笑，两人双手握在了一起。
韩婆瞬间就发了狂。她再次扑向镜子，双手紧紧地抓住镜框，任由噼啪的火燎声连串的响起，双手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层。常无羁甚至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可韩婆却丝毫不觉疼痛，声嘶力竭地怒吼道：“贱人，你是哪里来的贱人！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碰他！”
她言行无状，破口大骂，莫寻却是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般自顾饮酒。等她越骂越为出格，恨不得都要钻进那镜子中。莫寻这才再难忍耐地皱了皱眉，一抬手，那镜子顷刻间便恢复了原样。
韩婆乍然看见眼前的人消失，心急地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她便仿佛力气全失，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那双手早已皮开肉绽，满目疮痍。韩婆跌坐在地上，也顾不得看看自己的伤口，下一秒便手脚并用地爬到莫寻脚下，伸出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紧紧地抓住莫寻的衣角，苦苦哀求。
“领主，求求你，告诉我，韩奕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莫寻一张脸面色极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嗤笑道：“怎么，你要去找他？”
“对，我要去找他！”
莫寻不耐烦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裳，神情厌恶。“就用你这张脸？”
韩婆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溃散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刚还是端庄整洁，此刻却是发丝凌乱，妆容尽花，活脱脱就是个万念俱灰的老妇。
常无羁心中不忍，刚想为她说情，莫寻却是似有所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只好闭嘴不言。
“回去吧，好好想想。待你想了明白，再过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