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期十四天》山海冀

2、走亲访友

　　不知不觉，车就行到了家门口，左小青拎了行李下了车。20几年前村里最先一批自建的两间双层黑白小楼，已在岁月的蹉跎下染上了风霜，俨有颓势。院前的大门紧闭着，左小青上前轻轻一推便开了，发出的咯吱声，惊扰了院里默默择菜的老母亲。她缓缓抬起头，看到左小青突然出现在大门口显然有点恍惚感，以为自己花了眼，定睛一看确是左小青无疑，赶忙上前意要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左小青连连说不用，顺势挽住了老母亲的手肘，拖着拉杆箱，像年轻时一样雀跃的穿过院子进了屋。
　　“我刚还和你爸念叨你今年什么时候回来，结果你就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外面店差不多歇业了，就回来了，也是今天早上临时做的决定”
　　“中午肯定没吃吧，下一碗你爱吃的粉干怎么样？”询问的内容却是肯定的语气，说着便走向里屋厨房忙碌着，左小青没有再拒绝，而是默默地做到了灶台下给母亲生火，这是左小青以前在家最常做的家务，看着灶台里的火苗熊熊窜着，左小青感觉前所未有的宁静。
　　母亲以前是地方上书香门第的独生千金，也是方圆百里难得的美人，等到待出阁的年纪正好也是建国初期。父亲当时是附近地主家的小儿子，仪表堂堂，又在新式学堂求学，两家父母都有意撮合双方。突然有一天，父亲家就被斗倒了，母亲家收留了父亲，并很快为他们举行了婚礼，父亲也顺势入赘了母亲家，改了姓，于是左小青父亲母亲都姓左，在地方上并不多见，因为在这里，一个村一般都是一个姓，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家族普遍禁止同姓婚配。
　　在左小青的印象里，父亲母亲两人一直是恩爱扶持、相濡以沫的，最直接的证明就是左小青是家里的第8个小孩，4男4女，左小青排行最末。当时父亲身份尴尬、加上物资匮乏，一家子人等着米下锅，父亲的手从拿笔改成了拿锄头，徒手养活了一大家子，孩子渐渐长大，父亲挺拔的身躯却日渐佝偻，往日抱负也无从提起，只是每当夕阳西下，父亲扛着锄头回到家，总是会坐在门槛上抽着一管水烟若有所思。现在兄弟姐妹们也都年近半百，生活小康，而父亲母亲年俞古稀却依旧坚持劳作，父亲种些谷物蔬菜，母亲赶早去集市上售卖，每当过年，一大家子人聚在这里，子孙满堂，其乐融融，如此两个人生活也算岁月和乐。
　　粉干很快就煮好了，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油菜和虾米点缀其中，让人看着食欲大增，没一会儿就入了肚。
　　“听你大姐说，恬恬今天有从宋城（省城）回来，参加她爸那边的表弟结婚礼”
　　“不知道现在走了没？正好我也去大姐家坐一会儿”
　　母女二人利落地归置好行李，便在夕阳的余晖中，沿着乡村公路走向大姐家，中途看到了公路旁劳作的父亲，远远的，左小青就大声站在路旁大声喊:
　　“爸！”
　　父亲稍微有点耳背，叫了好几声才徇着声源抬起头，看到左小青，沟沟壑壑的脸颊笑得立马皱成一波春水一样，涟漪泛泛。
　　“爸，您悠着点，别闪到腰了！”
　　“好的，好的，我注意着呢，你们这是去你大姐家呢？”
　　“去坐一下，等一下就回来”
　　简短地寒暄了几句，母女二人便悠悠的走向大姐家。
　　大姐嫁得近，不一会儿便到了，她家所在的院落是这几年村里较为流行常见的乡间联排别墅，6间4层，前年刚翻修的，米色简洁风。气派的鎏金大门上嵌琉璃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帘上挂着一对对红灯笼，门上贴着一副副红色春联，年味儿十足！院墙是暗金色的合金栅栏，透过缝隙可见大院子拾落得相当敞亮，沿墙种着一圈金桔树，黄澄澄的小圆球累满了枝头，甚是可爱喜庆。院中规整地停着几辆小轿车，放寒假的小朋友在院中嬉闹着，大姐家是最右边的那一间。左小青刚想走进去打招呼，便和提着一大袋蔬菜准备装车的外甥女婿陶伟碰上了。
　　“外婆，小姨，你们来了”陶伟依如印象中那般乐呵的向她们打招呼
　　“听你妈说你们回来了，来看看你们的小宝贝”左小青笑脸应和
　　“在里面吃饭呢”说完便打开了车载后备箱准备装车
　　“等一下就要回去了，不多呆一天啊？”
　　“明天要上班，没办法啊！”
　　“那也是，工作了都身不由已了”说着就走进了里屋餐厅
　　“外婆、小姨，你们来了？”宋恬起身问候
　　“哎呦，小宝贝都这么大了啊，三岁了吧，长得真高啊！”看着恬恬虎头虎脑的儿子，左小青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小宝宝的乌黑金亮的头发。
　　“阿太，小阿婆，你们好”小朋友在妈妈的指导下奶声奶气地打着招呼，嘴角还挂着一粒米粒，甚是讨人喜欢。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生活、工作，边逗弄着小朋友，过了半小时，陶伟把东西准备妥当，“差不多该走了，回去很迟了”陶伟不好意思的出声提醒宋恬。
　　“那早点走吧，太迟不好，路上开车小心点”左大姐发话
　　于是宋恬三人便依依不舍坐上车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左小青和母亲又再坐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便也走了。
　　第二天，左小青自然醒了个大早，下楼时，看到父母亲那用了20来年的润亮的松木桌边大哥在喝粥
　　“大哥，你这么早就进来了？”大哥是左家村的村长，大嫂在市里开了一家女装店，生意不错，早年就在市里买了房子，老来得子，有个儿子左洲在市里上中学，大哥常年穿梭于市郊和市区两头。
　　“每天坐班就要这么早啊”大哥看到楼梯下来的小妹回答道
　　左小青坐到大哥边上，已有一碗粥盛在桌上，温度刚好入口“今年大嫂行情怎么样啊，过年是旺季，我回来反正没什么事，忙的话，我去帮忙”
　　“你一年忙到头，难得休息几天，她长年累月也习惯了”大哥对小妹心疼说道
　　“我也是闲不住的，下午去看看，随便给自己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左小青深知旺季的忙碌的劳累程度，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清闲自在，对家人们总是能多帮一点是一点。
　　“那你不要累着自己”大哥也就没有再客气。
　　大哥匆匆喝了粥就值班去了。左小青吃过中饭便搭上城乡巴士去往大嫂的店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