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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相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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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战火重燃。
几日里,云国军队数次强攻都遭遇勇猛地抗击,将士损失巨大。司马倾尘,少梁城头当众斩杀凤三,频繁调兵遣将,却不见任何军事行动。按理说,战事拖得越久对□□越不利,太子李元英、九皇子李元朗不知司马倾尘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俱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西路军的惨败,使二皇子李元武忿恨不已,太子李元英的奏折更是火上浇油。他在皇帝面前进谗言,指责太子指挥不力贻误战机。皇帝当廷下旨,西路军回撤驻防京师,太子李元英、九皇子李元朗各领五十军棍限时破城,弄得二人有冤无处申。
司马倾尘依旧每天神神气气地巡视城楼,对着城外云国军帐指指点点,身边陪同检阅的将领走马灯似的更换,看得人眼花缭乱。当初停战和谈时,亲卫军总领罗清作为司马倾尘手下第一智囊,如此重大场合却不见踪影,李元朗心中已觉老大的不安。现如今,罗清依然绝少露面,其图谋何事?司马倾尘究竟意欲何为?李元朗几乎殚精竭虑,夜不成寐。
“哇塞,又换了个歪瓜咧枣儿的。看那身铠甲,可真难看。”
玉宁儿丢了两片陈皮入口,忙忙碌碌地翻晒着手边的大把药草。
“决断、行动,消散恐惧。犹豫、拖延,加深恐惧。”
玉宁儿歪脖子摇头,听不懂。李大帅,您是强人!他竖起左手大拇指,以资赞赏。
“宁儿,和市井无赖打过架吗?”
玉宁儿挺胸抬头,拍拍胸脯,表示这是老本行,不在话下。
“遇到比你厉害的,索性豁出小命干一场,尚有胜算。越是犹疑想逃跑,心里就越害怕越胆怯,结果反被揍得更厉害。”
玉宁儿点点头。战意,一胜二衰三竭。少梁城,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而云国大军,却初来乍到思乡情怯。
“司马倾尘,不愧是我李元朗平生唯一的劲敌。”
李元朗打个响指掀帘出账,玉宁儿把摊开一案桌的战报奏章图纸统统堆到地上垫桌脚,腾出地方来搁置他这几日在西山里挖到的宝贝药草,花花绿绿的汁液黏糊了一桌一地。
“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打一场胜仗,奈何桥上多几条枉死冤魂而已。”
看李元朗一脸肉痛的表情,玉宁儿恶声恶气地送给他一对白眼。
午夜时分,李元朗的大帐依然灯火通明。
“大帅,战事拖不得了,士兵们都念叨着家里的妻儿老小,前几日军营里竟逃跑了好几个。该如何处置,还请大帅示下。”
秦副将两条胳膊面条一样垂着,一脸困扰地注视李元朗。玉宁儿在旁边拿手指比划,表示自个儿想出去的意思。
“杀了,骨灰连同抚恤金送回国。不必多言,就说是‘战死沙场,为国尽忠’。”
李元朗依然埋着头,手指在地图上勾勾划划。玉宁儿抱着肚子,噘起嘴。
“宁儿来了,鸡腿在锅里,还热乎着呢。”
肥肥的厨子拍拍玉宁儿的脑袋,揭开锅盖香气扑鼻。玉宁儿嗅嗅味儿,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蘸些白粉里里外外涂抹一遍。
“宁儿,你那糖粉再往水缸里倒点。前些日子,煮饭的张头说,米饭比以前松软甘香的多,士兵们一顿能吃几大海碗。”
厨子笑眯眯地擦拭锅台,暗想,该怎么想个法子,把这小祖宗的糖粉秘方哄到手。
“宁儿!”
惊天雷吼,李元朗绷着脸进门。玉宁儿屁颠颠地凑至跟前,伸出舌头舔舔指尖上沾着的少许糖粉。
“甘草磨的糖粉,味道不错哦,尝尝。”
手指伸向李元朗嘴边,被他嫌弃地拍掉。这小鬼,一天吃三顿都不够,夜里还要偷食吃。李元朗去拎玉宁儿脖子的时候,他已经咕噜一声吞下满瓢冷水,舌尖蹭刮小嘴儿一圈。李元朗只觉下腹一股火热直窜。
“小气鬼,放开我。”
玉宁儿挂在李元朗肩头吱哇乱嚷,眼巴巴地看着刚咬了一口的鸡腿孤零零地躺在锅台上,离自己越来越远。
“宁儿,你又重了。”
最近好像是吃多了,减肥、减肥……,玉宁儿服服帖帖地不吭气。
“啪哒!”
守营士兵脸色潮红,长枪落地,摇摇欲坠。
“切,又是个中暑的,你们想累死老子?”
玉宁儿狠狠瞪了几眼地上蜷缩着的躯体,认命地蹲下身子检查。
“宁儿,记不记得你我初识时,我说你很象一个故日旧友?”
“嗯,记得。你是说过,我当你在搭讪。
“宁儿,那你记不记得自个儿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嗯,记不太清了。”
“好好想想,比如和谁一起住,和谁一起玩。”
“和娘住在一个大院子里,每日要做工,还被很多人欺负。娘整天哭,我整天打架。后来,娘死了,我跟了大娘,还是整天打架。再后来,我随师傅走了。”
“你有没有遇到过十分特别的事,或者待你特别好的人?”
“特别的事,没有;待我特别好的人,娘,厨房的胖大婶,看角门的幺叔。”
“玩伴呢?很喜欢的……”
“没有。困死了,你别吵我。”
“乖宁儿,再想想。”
“呼呼呼……”
“唉,连睡觉都不老实。”
和某人很像,他叫宁儿,你也叫宁儿。
宁儿!李元朗躺在床下,一夜相思。
李元朗,即便你思念“宁儿”成狂,总不能将这世上所有叫“宁儿”的都当成她!
爷又不是女人!玉宁儿翻身,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