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吃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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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媚一行没有可骑乘的飞行类法宝，只能将灵力凝聚于足底御水而行。
这种行进方式并不算太难，他们却走得尤为慎重，每一步都要计算落点平衡力度，尽量把灵力的损耗降到最低。
不过半日的路程，何至于如此谨小慎微？
半日的路程是不至于，可若是行至半途忽起大雾进退两难走了几天仍看不到靠岸希望时又当何如？
是的，他们迷路了，一场蹊跷的大雾困住了他们。雾很浓，几乎到了咫尺不见的程度，无论是引路符还是神识外放皆是徒劳，他们只能循着海浪的方向前进。可天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地交替了三次，他们连海岸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虽然偏离方向已成定局，但四狐亦不敢就此停步。在浓雾之中，视线受阻神识不及，其中滋味，如同凡人暴盲，忐忑有之紧张有之焦灼有之，此时一静不如一动，只要不停地走下去，就有希望有盼头，就能将心底的不安一步一步踩得死死的。
精神时刻紧绷着，四狐难免心神疲惫，好在不媚装了满满一乾坤袋的流月星追，暂且不用担心灵力枯竭体力不支的问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口味单一，连续多天吃灵果吃到撑，也实在不是多么愉悦的体验。
正如此刻，不悔三指捏住一个流月星追，一脸恹恹，他修为最低，补充灵力的次数自然最为频繁：“我想吃肉，我想吃咣咣鸡。”
不羁被他说得意动，很是神往地想了想，接口道：“最好烤着吃，刷上金珑花的蜜，烤得面皮金黄，沁出油珠而不滴落，就是正正好好，入口喷香，外酥里嫩。”
听得这番形容，不悔面露痛苦之色，越发觉得手中的灵果难以下咽，捏着流月星追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终是没忍住，重重地干呕了一声。
不羁心生促狭，极响亮地假装吸了一口口水：“哎呀，别再想了不悔，你摸摸，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说完，捧腹大笑。
“流出来了又怎样？”不悔恨恨瞪他一眼，“口腹之欲天经地义，有何可笑？！你敢信誓旦旦地说一句你一点儿也不想吃肉？”
“我当然想！只不过，我没有你那么挑剔，还一心惦记着咣咣鸡。我呢，不拘种类，就地取材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悔看向脚下，略微一愣，接着欣喜若狂眼冒绿光，因为兴奋得过了头，说起话来直犯结巴：“二哥！我、我也可以接、接受的！我也不、不拘的！鱼肉也是肉，我完全没问题的！”
不羁摊手：“问题是有鱼无火，还是吃不成呐！”
原来是在耍他！不悔气得眼圈登时就红了，他无语地扭开脸，拒绝再和不羁做任何交流。
不羁犹未尽兴，拿胳膊肘去捅不悔：“生气了？”
不悔充耳不闻，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嗯……就算你生气，我还是得说——那颗流月星追你已经捏了很久了，记得快些吃掉呀！”
只听“咯吱”一声——
是不悔的磨牙声，他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流月星追，好半天才把它默默地送入口中。整个过程不悔一直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结结实实挡住了鼻子以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一小会儿，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毫无疑问，不羁立刻收到了来自大哥的不赞同地瞪视，他一边暗自喟叹着不悔一如既往地不禁逗，一边摸着鼻子干笑，笑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伸开手揽住不悔的肩膀：“莫气莫气，玩笑而已。暂时吃不了并不影响我们把鱼抓上来对不对？上岸之后再找食材，那多麻烦！”
不悔睫毛轻颤，并不抬头：“上岸之后还不是没火源。”
“有的有的有的！我乾坤袋里有火符有水符，到时你想吃烤的吃烤的，想吃煮的吃煮的。如何？”
“真的？”不悔终于开口，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千真万确！”不羁拍胸，“你若不信，二哥这便下水，捉上它一大群，包你吃饱！”说着，神识向水下探去，竟真的搜寻起鱼群来。
他的神识一转向，原本由他负责探查的区域空出，不惑连忙分出一部分神识补上，总体探查范围随之收缩，勉力支撑片刻，不羁的神识不但不转回，不悔那边也有往水下转的趋势，当下不由黑脸，驻足斥道：“你们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处境，还只惦记着吃？！能有灵果补充灵力已经很好。不悔，你需得知道，在修真界游历会遇到各种未知的困难，灵力充沛方为保命根本，如果连口腹之欲都不能克服，你还是趁早回青空山去吧。”
他语气异常严厉，训得两狐羞愧难当，老老实实地各归各位。如果现在是原身，他俩一定是耳朵平贴尾巴紧夹的模样。
不惑转向不羁，还要再训他几句，不羁双手合十举至脸前，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不惑看得好笑，面上却不显，肃着脸警告他“下不为例”。
不羁虚心受教，连连应声之时，一直坐在不惑肩头闭目调息的不媚忽然音调上扬地“嗯？”了一声。
她睁开眼，满脸不解地看向迷雾，喃喃道：“灵气……一下子变少了呢。”
三狐面面相觑，各自默念功法，发现周身灵气果然稀薄得可怜。这突来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与这场奇怪的大雾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是说在他们懵然不知时危机已至，准备图穷匕见了？
无需更多言语，三狐自发警戒，互相靠着背站成一个三角，最大程度地外放神识，一寸一寸地探查着海面，一遍又一遍。
感受不到威胁，方圆五里内甚至没有更多的生命气息。似乎除了灵气骤然减少，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而太过正常本身就透着一股不正常……
三狐纠结着，仍不敢妄动。
还是不媚打破了僵局，只见她抬爪幽幽一指：“那边，一直走，雾在散。”
三狐大喜，向着不媚指引的的方向全速而去。
又走了近千步，雾果真一丝一缕地变薄了，视野开阔起来。阴恻恻的天空偶尔有阳光一晃而过，空气流动的速度加快，渐渐有风夹杂着水汽拍打到脸上，种种变化，让众狐的精神一振再振。
不惑心情大好，示意大家看脚下：“海水的颜色变浅了，这是即将到达浅海的征兆。”
话音刚落，一小片阴影在水下快速闪过。不羁用肩膀去碰不悔：“看，鱼群！”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蕴含着无穷的怂恿之意，不悔当然听懂了，但他犹记得大哥不久之前的雷霆一怒，根本不敢细看，匆匆瞟上一眼就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不惑会心一笑，极为和蔼地冲着不悔扬了扬下巴：“想去便去罢。”
不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眼睛瞬间变得晶晶亮，然而，始终没有勇气开口直问，于是用手比划了一个捉鱼的动作。
不惑颔首：“方才训你是形势所逼，大哥怕不能护你们周全，无脸向阿爹阿娘交待。这会儿……既然上岸在即，大哥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去吧，捕多一些，算上大哥的份。”
“好！”不悔满口答应，现出原身一头扎到水下。须臾，他冲出水面，嘴上叼着一条碗口大小的鱼，通身银白，长得又扁又短，煞是奇怪。他把鱼甩给不惑，抹去眼角水珠，而后有些羞赧地招呼不羁，“二哥一起来吧！此间鱼类我全不认识，不知道该抓哪种。”
知道他选择困难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羁“哈哈”大笑，爽快地化成狐形，大喊着“交给我！”，如羽箭一般向鱼群追去。
不惑慢条斯理地将鱼收进乾坤袋，满脸含笑地看着不悔不羁欢快地在海中扑腾。不媚被大家的好情绪感染，难得生出玩闹的心思，从不惑肩头一跃而下，踏在水面上，不远不近地绕着不羁转圈，不时回头催促大哥跟上。
天气终于放晴，千万缕阳光从头顶撒下来，将残雾穿成了筛子，在和暖的金色的照耀下，雾越来越淡越来越轻，终于化作一口烟气，只需一个轻轻的呼气，就彻底归于虚无。
恰在万物清晰的那一刹那，一艘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媚的右前方。
避无可避。
不媚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船从她面前缓缓而过。
船工们也僵住了。
他们看见了什么？
一只能在海面上撒欢儿的狐狸？那一身火红哟，像一团跳跃的火。是妖么？是仙吧！
不然它身后的男子怎么那么好看？宽袍广袖，眉目如画，风度翩翩，不怒自威，气场更是强大到令他们膝盖发软。
他们索性顺势跪下，纷纷叩拜，大声求福求财求保佑求指点。
不等他们求完，又有两只硕大的狐狸冲出水面，一只安静甩毛，另一只却对他们讽刺有加：“小心贪心不足一场空啊！”
会说话的狐狸！！
这么多狐狸！！！
“妖、妖怪！妖怪啊！”船工们大骇，昏过去一多半。
不媚忧心忡忡地与不惑对视一眼。
她们所处之地，与三天之前，还是同一片海域么？
如果是，这里无论如何不该有人类出现。尤其这些人身上毫无灵力，是凡人无疑。修真界亦有凡人不假，但修真界的凡人，纵然没见过妖兽妖修也该多少有所耳闻，见到她们绝不至于口称“妖怪”。
那么，如果不是，她们现在，到底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吃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