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的堂兄嫁否？嫁否？》舞月泣歌

2、第二章：开始作妖

　　季暖重生了，回到九岁这年，刚刚从覃州来京城的时候。

　　之前她一直是覃州老林家的唯一金疙瘩林暖暖，随爹爹认祖归宗后，就成了长兴侯府的长房嫡女季五姑娘——季暖。

　　论起这改名换姓的缘由？就不得不提季暖的亲爹——季锦湛。

　　季锦湛小时候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十岁那年遭了难，与家人失散。由于伤了头，连名字都记不得，被人牙子救起后贩卖到覃州，差点做了娈童。是林家老太爷救下他，收做养子改名林旭，再然后，他又从林家养子变成了林家女婿。

　　去年的时候，还是林旭的季锦湛入京赶考，一举高中，被钦点为一甲探花。金榜及第，自是备受朝中党派的关注，因着生得与长兴侯年轻时一模一样，说不是父子都没人相信，打听过往，还有什么对不上的？

　　于是，季锦湛便顺理成章地认祖归宗，而季暖也自然随了爹爹改了姓名。这其中的曲折，若是叫说书先生听了去，准能写一部长长的话本子大戏。

　　对于长兴侯府来说，寻找这么多年的儿郎终于回来，还是高中金榜的探花郎，又出息又体面，真真是大大大的好事一桩。可对于二房的母女俩来说，就是气得跳脚，抓心挠肝的糟心事儿。

　　总归造化弄人，如今的情况，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

　　季暖顶着小身板坐在妆奁前，定定地望着菱花铜镜里的自己。看见的小脸儿既陌生又熟悉，因着前几日染了病，脸颊上的小婴儿肥都消了下去，巴掌大的小脸儿衬得眼睛更大了一圈，配上小巧挺翘的鼻子，微微嘟起的小嘴儿，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大丫环木灵儿拿着点翠簪花为季暖戴上，笑着道：“姑娘生得好，怎么打扮都漂亮得很。”

　　季暖也笑了，是看见年轻时的木灵儿而开心。

　　木灵儿今年十四岁，原打算过几年出府嫁人，只是前世里，她被那个订亲的男人伤了心，又气又绝望的，干脆自梳不嫁。

　　重生回来，季暖就不会让木灵儿再受欺负，这辈子可要让她认清那个臭男人的真面目。

　　另一名丫环胭脂提醒道：“姑娘要给老太君请安，这簪子有些小，会不会被阖府的人笑话？”

　　季暖挑了挑眉，水汪汪的桃花眼看向胭脂。

　　胭脂解释：“侯府的人说咱们大房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说咱们把整个侯府都弄酸了，穷酸的那种酸。”

　　季暖笑得淡然：“说我乡下来的穷酸，我就插满金的、银的、玉的簪子，弄得脑袋跟扫帚似的，他们就不笑话了？”。

　　覃州的县令夫人就是为了炫耀富贵，头上插满了珠翠，人家背地里都笑她跟花扫帚一样，胭脂想到这茬，怕季暖误会：“姑娘，我不是要您去做那县令夫人的扫帚头。”

　　“知道你是好心，咱不管别人说什么，精贵的首饰我多得是，高兴戴什么就戴什么，干嘛要看别人的脸色。”季暖拿着一枚珍珠小耳钉在手中把玩。

　　胭脂嗫嚅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是长兴侯府的正紧主子，会暗地笑话我的人，不是眼皮子浅就是不安好心，你且看着，我以后一个个全收拾了。”季暖又不是真的九岁小孩子，清楚将将回府的大房在府中长辈眼里跟眼珠子一样，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不敢这么编排他们大房。

　　那些酸大房的言语，明显是二太太与季敏月这母女俩的手笔。

　　季暖心里门儿清，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因为几句话就气得跳脚。再说了，被人说道几句，又不会掉块肉。上辈子的她名声被二房母女俩弄得够臭了，可没少被人说道。季暖因此气得半死的话，不就让母女俩得逞了？

　　所以季暖一直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自个儿的日子舒坦才是关键。

　　当然，这辈子，她可不能让二房母女俩再将名声给毁了，这些还是后头的打算，眼前还是要让胭脂收敛住性子才成。

　　“胭脂的脾气与我有些像，会犯倔还急躁，如今咱们大房还没在侯府站稳脚跟，说话做事都要多掂量掂量，万不可丢了咱覃州老林家的脸面。”季暖嘱咐道，上辈子，胭脂中了二房的绊子，被遣回老家，季暖也因此少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丫环。

　　至于木灵儿倒不用费心，木灵儿沉稳干练，做事周全，是陪伴季暖时间最长的丫环。

　　“我什么都听姑娘的。”胭脂知道轻重，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她清楚自己的臭脾气，昨儿为了这事，木灵儿与自己说了整宿话，就是怕自己冲动起来，让姑娘难做。

　　“凡事都要按着侯府的规矩来，这边不比老林家清静，人多嘴杂的，容易生事端。”季暖道完这句就不再啰嗦，拉开妆奁下的抽屉，拿出里头的八宝璎珞圈与如意长命锁：“我今天要带哪个项圈好？”

　　外头隐隐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谁在那边囔囔，季暖皱了皱眉：“外头怎么了？”

　　木灵儿在第一时间已经出去打探，又很快返回，禀报道：“二房的菱丫找上门来，说张嬷嬷偷了他们姨娘的金镯子。”

　　“张嬷嬷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说话还结巴，不是由着那牙尖嘴利的丫头冤枉？”胭脂担心张嬷嬷的处境。昨儿去厨房给姑娘端汤时，那菱丫正在数落厨娘，架子都快赶上姨娘了，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不是么？大太太去给老太君请安没回来，这会子是林山家的在那边应付。”木灵儿叹一口气：“奴婢已经让林桑赶紧去请大太太回来。”

　　季暖皱了皱眉，适才还吩咐胭脂要谨慎，结果事情就找上门来。

　　上辈子好像也有这一出，当时的季暖是比珍珠还真的小孩子，自然没搭理过这等事。记得菱丫来二房找事后，大房这边由不得她们随便冤枉人，与她们大吵起来，然后事情就闹大了。

　　季暖的记忆渐渐回笼，唇边扯出一抹冷笑，吩咐道：“帮我把斗篷披上。”

　　“姑娘要出去？”木灵儿有些担心，姑娘素来无忧无虑，不管事的主，这会子二房的菱丫还在前头蛮横，按着姑娘的脾气，遇见这等刁奴，定会叫来粗实婆子将人给打出去。姑娘惩治闹事的下人没有什么，可这等事儿，还是等太太回来后处理才更为稳妥。

　　当然，木灵儿并不知道，这会子大太太林氏已经被绊住了，没能立即赶回来。上辈子就是这样，从老林家来京城的下人，连日来都被侯府的刁奴排挤为难，早就憋着一肚子的委屈。这时候二房的菱丫来骂人，气焰嚣张，谁能咽下这口气？

　　是以，两房当即大打出手。

　　闹到老太君跟前时，二房早就做了安排，没伤的都整出淤青，有伤的更是将伤口抠出血来，恨不得把血涂满全身，弄得要多惨有多惨。

　　都说会哭的娃娃有奶吃，二房看起来惨兮兮，就算大房的理由站得住脚，没被老太君责罚，可阖府的人都知道大房的人有多强硬，立即就烙上了大房是乡下人，粗鄙蛮横的印象，

　　这也是季暖上辈子会被人说纨绔骄纵等一连串坏名声的一个开始。

　　季暖披上织锦镶毛斗篷，淡声道：“爹爹和阿娘不在，我这主子总要出去瞧瞧。”

　　木灵儿与胭脂最听季暖的话，是以，也不多劝，为季暖戴好斗篷的帽子：“这几日倒春寒，姑娘身子才刚好，也要注意保暖。”

　　“嗯。”季暖的小脸上显出几分坚定：“你放心，我不是去闹事，是要叫那些作妖的人瞧清楚，要欺负咱们大房，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木灵儿一怔，颇为诧异，姑娘竟瞧出她没有说出来的想法。姑娘病了几日，好像转了性子，木灵儿有些不解地看向胭脂。胭脂素来是个大条筋，不像木灵儿心敏，自是全无察觉。

　　主仆三人齐齐出了闺房，拐过回廊就是大房的前门。

　　季暖眼瞅着院门前的矮树丛边，二房吕姨娘身边的大丫环菱丫正双手插腰，对着张嬷嬷开骂：“府里从来都没丢过东西，你这婆子昨儿个去趟绮意楼，我们姨娘的金镯子就不见了？”

　　菱丫身边站着的一名小丫环，穿的是侯府三等丫环配的淡紫常服，也开始帮腔：“就是，我当时就奇怪，你来送东西就送，眼睛盯着八仙桌作甚？”

　　“惦记上咱们姨娘放在上头的金镯子呗。”菱丫的嗓音又提高几分。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就算没见过好东西也不能手脚不干净。”说这话的是另一名小丫环，也穿着三等丫环的淡紫常服。

　　张嬷嬷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容易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胡胡……胡说。”

　　“瞧瞧，做贼心虚，话都说不利索。”菱丫一看就是泼辣货，横扫一眼大房的几个仆妇：“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么？做了亏心事就赶紧认，只要将镯子交出来，这件事就看在你们主子的面上，不计较了。”

　　“没拿镯子叫她交什么？就算我们是乡下来的，也知道偷主子东西是会被废掉手脚的。”有个大房的粗实婆子气不过，撸着袖管子替张嬷嬷吼一嗓子回去。

　　“我们来的这几天，你们是有事就刁难，没事还挑刺，京城人就了不起，可以碎嘴子乱编排人么？乡下的狗都知道冲着外人叫唤，你们这是连府里的人都要乱咬！”大房的虎妞气不过，急匆匆从后头赶来，直接把菱丫说成狗都不如的主。

　　菱丫哼道：“偷了东西还骂人，长兴侯府可没你们这样的人，山贼都比你们来得斯文。”

　　“你再说一遍！”虎妞适才在后头洗衣服，听说二房有人找张嬷嬷的麻烦，是操着捣衣杵就出来。她本就生得壮实，身型圆滚滚胖乎乎，一听菱丫的话，是气得脸上的肉肉都开始抽了，把手中的捣衣杵往菱丫跟前一晃，像是随时就一棍子招呼上去。

　　哼，想打架的话，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