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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沈初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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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上方,Hermle的复古挂钟毗邻整时的撞击简如耄耋老者,不合时宜响起中古乐章,金泰南从厨房倒出半杯温水,见到的,正是起身跑到鞋柜前手忙脚乱的沈初。
“你应该知道不告而别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他没再去提她近乎三分钟呆滞的异常,在三米开外的偏厅停下,整个人靠上横断厨房及偏厅木纹间栏的动作有短暂的放松。
不再如戏中那般飞扬跋扈残暴冷血,难有换上浅咖色条纹毛衣,褪掉不少攻击性,金泰南此刻才可见与年龄相衬的样子。
“鞋子在那个小的鞋柜里。”
就连话涉威力也是如此,附带责备的冷讽更能读为关怀的问切,看着还在找鞋的沈初,金泰南的开口,是在凝视三十秒之后。
“你现在应该告诉我离开的缘由,并礼貌的道声晚安。”
他没出口质问和怀疑,也没更多的上前动作,只是客观地提供职场行走该有的礼貌,沈初红着眼望过去,心情五味杂陈,动作僵缓生硬。
这使得她费劲心思预以搪塞的说辞变作无用功,偏偏她无理在先,只能闷声吃下哑巴亏。
“我不太..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信函带来的冲击太大,击得沈初自我建树好几晚后的成果崩塌成碎屑。
她不曾设想,沈初还活着的事实!
〈我成为了许漾,那沈初会是谁?〉
沈初听到声从深谷传来,空灵如朝莺,而她是误从森林的狩猎者,受困于绕绕迷雾间,逐失初心。
“嗯,慢走不送。”
金泰南率先收回与她相对的视线,把手里的马克杯放回圆环茶几,他朝着螺旋状的另侧步梯方向走,趿拉拖鞋的步子是乱掉节奏的方阵曲,懒洋洋的,大步接上小步。
“今天...谢...。”
沈初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她没有理由指责金泰南,穿越到许漾身体之中的自己,也沾染上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坏习惯。
“砰!”
她没能有机会道出最后的感谢,看向紧锁的客卧房门,沈初怅然若失。
走出大门,直面扑来属于深秋的凛冽寒风,一路心不在焉的沈初这才知觉,身上穿着的,还是金泰南单薄的家居服。
“呼——”
她环抱双臂催眠自己能更为暖和,在寸土寸金的别墅区,沈初很有自知之明不去抱存顺利打车的痴心妄想。
好在她给手机充完满格电,顺着导航的指引,不远处即有一家专车公司。
就顺着花坛直走500米的样子。
“呼——”
沈初又一次深呼吸后闭紧嘴巴,把手机揣回裤兜,她冻得发红的手指已经没有痛感,提步上前的步子,不出五下。
......
她被套进温暖的大衣,带着沉木麝香,细闻还有淡淡烟草味道。
沈初被盖住的视线一片漆黑。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金泰南的话音带着气,明显语气不善,包住她脑袋的动作堪称鲁莽,手肘撞到她的鼻子,差点又一次将她逼出眼泪。
“死有什么可怕的。”
沈初喃喃,声音被蒙进棉衣,听上去嗡嗡的。
“呵,”她听到他隔着衣服在轻笑,高她大半头的明显优势,使得金泰南压制她动作的完成轻而易举:“果真是衣食无忧的许家千金,沉甸甸的死从嘴里说出来,也就是吃了吗那么简单一事。”
他不为理解沈初此刻的独白,单纯将她的感概理解为无知者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幼稚想法,无助被当作无病呻吟的词调言论,沈初不在意,被误会地看待。
“人有时候就是活的太复杂,纵使是幻想出山珍海味的小女孩,需要的也是火把而不是火柴。”
她感受到男人攒着劲往一个方向使,顺着力拐住自己贴紧厚暖外套:“呵,所以骂你蠢,少把自己塞进浪漫主义构筑的悲惨人生。”
“选什么火把火柴,你有屋子,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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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沈初无法形容,当下的心情。
金泰南话里话外的指向性都甚为明显,似被当头一棒,她整个人醍醐灌顶。
把自己从他的怀抱抽离:“你让我回家,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有家?”
她不确定他能听懂自己的话,也不敢笃定他刚番言论不为茶余饭后的无心之谈。
“没有就给自己造一个,你有手有脚,还有个爹。”
金泰南一如既往的淡漠模样,突然撤远的距离给了冷风伺机而入的机会,他看着沈初没忍住地紧着打了个喷嚏。
“麻烦。”
皱起眉头把沈初逮回自己怀里,金泰南语气不悦:“我没打算和你一起感冒,所以你最好别动来动去。”
“但我连你要去哪都不知道。”
反斥他话语的同时没停下与他同频的脚步,沈初听懂他此刻的不开心,但没能听到有价值回答的迫急逼使她歪着脑袋想询问更多。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遭才能回家?”
她像蠕虫扭动的身姿让原本笔直的曲线有了约十五度的角度偏差,金泰南把冰冷的手掌贴上她纤细的后颈。
“嘶~”
戛然而止余波吵闹,刚被忘却的低温又一次给付冲击,沈初一米跳出三丈远:“金泰南,你干嘛?”
“太吵了。”金泰南歪着头掏掏耳朵,“关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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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南辕北辙的两块别墅区,使得金泰南送她回来的路程开了接近一个半小时。
沈初想了想,给刚添进手机微信的号码发了条通报平安的短信。
她终究是没能从男人嘴里问出更多的价值信息,但好在有了条模糊的曲径,她的努力不至于再像之前那般盲人摸象,无章法可循。
沈初拿出纸笔,郑重地坐回书桌前。其实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弄清三件事实真相。
第一,她是谁?如果她是许漾,那么真正的许漾在哪,她是因为溺水而被那个高度雷同siri的系统操控,那么许漾呢,是否也和她一样正在被操控着?
第二,现在的沈初是谁?她是因为拍摄落水而穿进这里,那么自然,《三笠》中她的戏份不可能杀青。在没补戏没换角的基础上,她完成了拍摄并被提名,显而易见,有人代替了她继续用沈初的生活生活?是谁替代了她?是许漾吗?还是另外的人?
沈初拿出手机翻找出记载她落水的新闻,报道的时间在半月之前,内容记载所称,她在休息大半天后继续完成了拍摄。
她没有。
她十三个小时之后是以许漾的身份重新存活,不存在时间差。
那也就证明,同样有人在十三个小时之后成为了她。
沈初下笔的动作加深,带着力地,将最后指向沈初二字的箭头刺破。
那个成为她的人是敌是友,目的又为如何,沈初猜不透,一切都是未知问号。
唉——
沈初看着不知不觉塞满未知符号的A4纸叹气,揉搓成纸团,替换成崭新的白稿。
把前两条的发展轨迹按思路重新列出时间线,沈初提笔,写三的动作带着迟疑和愁绪。
第三点,最无迹可循的地方,与她本体再无关联了,是关于金泰南三个字蕴生的谜团。
关于金泰南,关于今日失去记忆的三小时。
同样,也关于他和她之间奇奇怪怪的对戏。
直觉告诉他,金泰南的身上同样也应该有着精彩的故事。
是她所不得的,另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