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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见的三小时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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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认知传回大脑的那刻,沈初呈现一片空白画面。
她还在戏里?
天啊,她怎么会还在戏里!
这下真的慌了,就像那次无助的溺水一般,这遭怕被攥进独立的空间恐惧更是来势汹汹的浪潮敲打神经。
沈初慌不择路地逮住金泰南的手,话语中发着抖:“金泰南,我不想怎么样,你...能不能放我走?”
她感激自己此刻能又一次被世人听见的发声,不猜测缘由,不多想疑惑,话中更多为是恐惧,来自她内心深处,不属于许漾而属于沈初。
“放你走?”金泰南就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故事般猖笑,毫不留情地甩开沈初,他附身下吻她的耳垂,“许漾,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先是处心积虑的靠近,再是费尽心思的存留,但那几张纸都还没拿到,呵,你确定你要走?”
金泰南顺着润顺的下颚线移到遗有红渍的唇角,沈初的脸很脏,带着他难以忍受的污浊,但就像是被下蛊,他对吻上她唇角的味欲罢不能,漫不经心擦拭,就像是失而复得珍宝,他享受许漾的惧怕,虽然他并不熟悉还一无所知的她。
“几张纸?”沈初不知道他出口的话为何意,“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纸。”
她激动此刻能被念出的独白,和着对未知的恐惧,迫使身体的每条神经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爸爸怎么得罪了你,金泰南,你相信我。”
沈初尾音带着颤,牙齿打着抖,越来越多的猜想不受控制地从脑中崩裂,她早已没了演员的专业素养,更无能去作剧中的许漾。
她此刻只想快点结束这般匪夷所思的剧情,更像好睡一眠,思索乱如麻的想法。
“许漾,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噙笑间,金泰南再一次贴上她,灼热的视线流走在她的眼、鼻、颈,他将欲望赤/裸地展现予她,为她的反应恶趣盈盈。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
沈初感受到不为己有升起的燥热,与之并进的身体内部所备的寒意,是今日过于激烈的争吵所致,她已然精疲力尽,意识开始模糊。
“我真的没有。”
她没再有能力猜测能出口的台词,尽最大努力去顺着附和,似傀儡般缺灵丧魂:“我也不知道我欠你什么!”
她几乎分不清哪些是来自许漾而出的话,但还好,她可以做到出声。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今天的戏份?
沈初清晰的感知越来越下沉的思绪和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就像是被灌注水泥,她努力挣扎着站起身子的样子,迈开的步子左脚踩上右脚,愚蠢而窘迫。
她感觉脑子离爆炸就只差一步,但同时那些被缠住的结也正在散开。
她开始明白,明白那些之前被遗漏的细节所链接好的碎点,明白那些看上去荒谬的真相背后所隐含的实况。
存在两份剧本,存在两个角色,只是她们都是许漾,只是他们都是金泰南,只是他们被分配到他们身上,只是他们需同一时间进入两个角色。
所以他的演技奇怪,所以她迟迟不能杀青。
“对了,一切都对上了!”
沈初似在说服自己,也或者有不被理解的惊喜。她思绪推挤的更多,头脑袭来的疼痛也就倍增,身体传来的热意催滋她麻痹大脑,一股力量驱使她。
朝着窗户走,笔直走过去就会好!
沈处锁着步的姿态像极晚清缠足的旗人,用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她撑着力,不到十步就激起满头的汗。
“所以金泰南也和我一样,不不不,他应该和我不一样.....”
“你又想干嘛!”她“蹒跚学步”的背影歪歪倒倒弱不禁风,金泰南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拉回床角,“许漾,别给我扮可怜,也别想我放过你。”
“你和我一样吗?还是....”
沈初望着他,终究是没能抵挡意识脱帧雾化,缓缓补上双眼,她终于听见。
【系统】:卡,今日剧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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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完全陌生的环境醒来,沈初揉上快要爆炸的太阳穴,头疼欲裂。
望窗,已是黄昏时分,落日收起最后的残影给明月让道,窗外,成排的绿林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没有刺鼻的医药水味,所以,可以排除讨厌的酒店选项;也不是饭店千篇一律的富丽装潢,虽然她的原主,从未住过剧组预定的房间。
“是谁的家吗?”
沈初看着巧思设计沿边走纹的流动线条,看着背墙立体几何的大胆搭配,更看着摆上床头颇为熟悉的Tateossian枯藤式样袖口。
她今日见过,在金泰南的西服袖口。
金泰南?
想到名字似会牵扯出更多应有的回忆,但所有的一切只存留在她呼出爸爸的前一秒。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她想回忆,紧接着袭来钻心的疼。
“嘶~”
沈初感受到锤子敲打下神经被压扁脆软不堪。
知难而退吧,她放弃自讨苦吃探求小段事实。
第二集演完了,然后她,应该是累倒了。
昨晚本就失眠到凌晨,再加上自从溺水以来,她身体垮的厉害....
沈初翻身下床,赤脚踩上羊绒仿古手工毛毯。
走出房门接受橘黄暖意的庇护,意料之中的房间主人忙碌在半开放的北欧厨房,沈初这才惊觉自己身上的不同。
破得不成样子的套装被换成男人宽大的衬衫和宽腿方格家居裤。
“衣服...是你给我换的吗?”
沈初整张脸比之熟透的番茄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期待,她更多的是想挖个坑埋进自己的窘迫。
“不是,是阿姨换的。”
早就发现她出来的金泰南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低头,还继续忙着搅拌手里的酱料。
“如果你要说告辞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出门有专车公司随时接引,我要吃饭,不会送你。”
“我不要。”
沈初径直走到茶几的位置选了个苹果:“我也饿了,顺便蹭顿饭再走。”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两个人的餐桌四目相对,丢失掉近于三小时的记忆,沈初看着金泰南,眼神似猎鹰,为获取他面部表情隐含的线索。
“你晕倒了。”
金泰南撇过沈初探寻的视线,给自己盛了碗熬出火候的排骨汤:“我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只能先回我家。”
“就那么简单?”沈初眯着眼,“你也可以先把我送回我住的酒店啊?”
她不认为金泰南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问得明白,她才更能放心。
“你的助理说你对酒店过敏,从不住酒店。”
金泰南尝了口从日本运回的金枪鱼沙拉,淡悠悠的一句话怼得沈初哑口无言。
她当然不能承认对酒店过敏的是许漾,而自己,根本不是那个娇滴滴还有着明星梦的富家小姐。
“呃....”
“我总觉得任何事都应该尝试的嘛,说不定住一次,我也就爱上了呢。”
沈初眼神飘忽不定,给自己找的台阶也有些根基不稳,但好在金泰南专注手里的汤碗,似乎并不在意,她这些奇奇怪怪的生活习惯。
“那你呢,为什么没有住剧组定好的酒店?”
沈初逃避尴尬的生生转开话题,有几缕头发顺着她低身的动作抚到胸前,她不在意,将头发甩回去。
“你发烧了,来我这有私家医生,而且不会被拍到。”
金泰南在喝完碗里的热汤后答非所问,沈初想了好久,才记起刚刚询问他为什么带她回家的事。
哦,忘了他也是带资进组的富家少爷了。
她吹凉还剩小半碗的热汤:“那真的谢谢你。”
嗯?
金泰南舀汤的手一停,接下来两半勺,只乘出了白萝卜。
“明晚的颁奖典礼按照制片方要求我会来接你一同出席,今晚让你的助理把地址发给jeffery,最好附上你晚礼服的照片。”
一顿饭吃到结尾,金泰南突然起身上楼。
几分钟以后再度传回脚步声,沈初看见凭空出现两封信封。
“明晚有颁奖晚会?”沈初放下手里的木筷,接过金泰南从书房拿来的邀请函,“什么时候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看着邀请函的许漾两字,与记忆中张张写上沈初女士的邀请函折叠重合,而翻过请柬的背面,镀金的金泰奖三字在乳白的衬背下熠熠生辉。
“原来是金泰奖啊!”
沈初掩饰不住苦笑,曾经梦寐以求想要踏进的盛典,如今的第一次实现,却依她人之名。
咳,还真是讽刺的幸福。
沈初不敢多想,急忙打开随请柬附上的入围名单,纯白纸打印下四号宋体字样,一个个鲜活存活在她另个世界的名字跃然纸上,原来在这个世界,仍久预存他们精彩的人生。
最佳男演员入围名单:张镇岩、崔酪、刘国云....
最佳女演员入围名单:陈婷哟,任好、苏散、由然薇...
沈初随着一排排的名字向下看,有许多和她合作的前辈上榜,其实不乏出道多年德艺双馨的艺术楷模,但多年成绩平平,人气薪酬均不抵只会吹胡瞪眼的某些小花小生。
“这次的金泰奖倒还是出乎意料的公平诶,”沈初扬扬手里看到一半的A4硬壳硫磺纸,“我还看到了好几个合作过的好前辈呢?”
“合作过?”将邀请函递给沈初的金泰南拆开自己的信封,相同的凤凰图腾,相同的流程连笔,他粗略扫完一眼,“这部戏不是你的处女作吗?”
“是,是我之前拍广告合作的前辈,就之前....”
“谁啊?”
金泰南捏住名单的右下角:“这里面有谁是拍广告出身的吗?”
“就....就提名最佳女配角那个?”
“哦~~”
金泰南翻到沈初所提及的最佳女配姓名栏。
“《小精灵》的金灯?《晨蓝森》的罗步桐?还是《暧昧天晴》的张邀?《密令》的陈何暖?还是....”
“《三笠》的沈初?”
“什么?”
本来已经闭眼乱指的沈初不可置信的夺过金泰南手里的卡片,顺着他纸间划透的折痕,她清晰看到自己的名字。
沈初《三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