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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前尘往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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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在不在?王爷!”
她细想了一阵,猜想要么魂魄镜出了什么问题,要么就是魂魄阵还有溯回前世的作用,将她前世的事又回放了一遍。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现下唯一可做的就是让阎王爷尽快带她出了这魂魄镜。
可任凭她扯着嗓子喊了半晌,也没见到阎王爷的影儿。
她沮丧之时,却听得有人破门而入。她以为是阎王爷,不由狂喜。
却见是满脸横肉的老鸨朝她劈头盖脸一顿骂:“磨磨唧唧什么呢?吴公子请了三回了,还不下去?又要找打是不是?”
她记起了这位老鸨,折磨人的法子是最多的,不由打了个冷战,问她:“妈妈,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昨日喝酒喝昏头了?”老鸨冷嘲热讽,“今日是中元节!”
她听这话,心慌意乱,差点没站稳身:“妈妈,别去理那吴公子了!赶紧带着姐妹们逃命啊!义军今日便要攻来了!”
老鸨一个耳光扇过去:“好好太平盛世,你红口白牙咒什么人呢?义军离得还远,来我们这小地方作甚?小贱人,你不愿活命,我着人把你往死里打,送你一程便是,还将我们一起咒了进去,真晦气!”
她怎会弄混了日子?是中元节,也是佛教盂兰盆节,义军杀了个措手不及,白日攻城,傍晚时城池便落陷。义军的首领下了令,让属下屠城。女的若有生得俊俏的,可留活口,犒劳大军。
她和众姐妹们还来不及逃窜出青楼,便被几个闯入楼里的士兵们活捉了去。因她姿容太过出众,士兵们商量了一下,决议将她直接献给义军的首领。
她闻言心灰意冷,趁众人不注意时,便从楼阁上跳下,结束了她悲催的一生。
“妈妈,你听我一句话。”她也管不了这究竟是“魂魄镜”还是真的又再次穿越回前世了,只想着救人要紧,“现在逃,还来得及。”
“你个小娼妇,满口胡诌!”
老鸨听了更生气,伸手便想打她,却听得门外忽然大呼小叫:“不好了,不好了,义军入城了!义军入城了!大家赶紧逃命啊!”
两人皆是一愣。
她先开了对着街的窗子,只见无数负坚执锐的士兵驾着骏马飞身冲入了大街,将逃命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哭爹喊娘的声音震耳欲聋,逃难的城民们抱在一起,面如土色,哭咧着求饶。但跨坐在骏马上的将士们不为所动,有个放肆的小兵甚至嫌一个男孩的哭喊声太刺耳,直接用剑一剑刺死了他。
老鸨见状一个哆嗦,在她还未回头时,早已在她身后溜之大吉。
她回头时,身后已是空无一人,只辩得满楼都是宾客和歌姬们鬼哭狼嚎和跑动的声音。
灾难又重现了。即便倾她一人之力,也无法力挽狂澜。
“众将士听令:传将军的命令,男的都杀死,女的长得俊的带回军营分了。留个最好看的,献给将军。”
“是!”
“是!”
“是!”
她听见窗外又传来这道命令,心乱如麻。
看来如和前世如出一辙下去,她马上就会被敌军抓住,献给他们的将军。这座城市,也还是逃不过被义军见啥掳掠的宿命。
“将军!”
“将军”
众士兵们忽然都从马上下来,跪倒在地。
她抹了抹眼,复又将头探出窗去,正看见一匹枣色骏马长嘶了一声,正驮着一位身着银盔银甲的人而来。那人眼神冷冽,使得冷峻的面容更增了杀气,配上他手执的带血的长剑,简直就是活生生一个玉面阎王。
听众人喊的,她便晓得这人便是义军的贼首,没想到这么年轻。
那时,她还未见着他的面,便自我了断了,所以并未同他打过照面。
“将军,您来了。”
一个打头的士兵起身替他收了长剑,他便一个纵身下马,冷冷瞟了一眼被围住的臣民:“动手利落些,一个都不必留了。”
“不是说……女的可以留么?”士兵咂舌一下,想是也是馋得不行,“兄弟们都等着呢。”
他便又看了一圈,说话时还是那慵懒却惹人气恼的语气:“这一圈的,太丑了,我看不上眼,不值得留下来伺候你们,便让他们一起路上作伴罢。其余的那些,你们自己掌点眼,别什么歪瓜裂枣的都要,让人嘲笑我军队里的都不挑。”
听了这话,楼上的她彻底急了,情急之下,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可以窜天入地的白骨精,大喊着“刀下留人”,便从窗口跃身而下。
***
她在空中才醒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妈呀,忘了我不会法术了,会不会摔死啊?
但瞬间又冷静下来:反正按理说我也早就死了,魂魄镜里再死一回,阎王爷还是有办法把我带回去的。
她闭着眼,正打算又经受一回粉身碎骨的痛,却堪堪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她讶异下睁眼去看,却和那位玉面阎罗打了个照面。
他的双眼猩红,鼻梁眉骨都带着未干涸的血迹和伤疤,全身上下都是未收敛的杀气,逼得她不自觉地抖了几抖。
他抱着她,抬眼看了看她跳下的地方,中间的牌匾上写着“玉春楼”三个字。又见她身着妖冶轻纱,便知晓了她的身份:“歌姬?”
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便一时未回他的话。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士兵们刚刚看着他旋身接住了她,都还愣在原地。听他这句话,才想起了本要做的正事,又都举起了屠刀。
“慢着!”
她央求着看向他,求情道:“他们都是无辜之人。城池已经是将军的了,将军权当积善行德,放他们一马罢。”
“积善行德?我是个莽夫,又不是个出家人。我要的是皇城里的王位,我要的是这天下。要善和德又有什么用?”他嗤之以鼻。
“没了百姓的天下,又能算作什么天下?”她苦苦哀求他,“将军,你若放了他们,其他城中的百姓听了你的义举,便会对你的仁义感恩戴德。届时人心所向,你未攻下的城池也会自愿为你大开城门,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入囊中。但若你非要将此地变为人间炼狱,那时哀声哉道,其余城里的百姓们届时必会拼死抵抗,可就算得上两败俱伤。”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子。”他突然对她有了兴趣,“我若放了他们,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奴家只是一个歌姬,便只能为将军弹几首小曲助兴。”
她不卑不亢地答,心中在想:这和前世的发展着实有些不一样。
“只卖艺不卖身?”他饶有趣味地用手捏了捏她腰间的肉,“可若是我现在不想听什么小曲呢?”
这意思已再明显不过了。如若按着她的性子,她现在便该咬舌自尽,力保清白。
但看着那一圈圈被围住的臣民们,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一时犹豫了。
“既然你无意,我也不想听什么小曲,那还是该怎么办便怎么办罢。”
他扬起手,正打算挥手发号施令,却被她一手握住:“等等,将军。你放他们出城,我留下陪你。”
他一听,眉梢得意地扬起:“有点意思。不过也不知你能凭本事留我多久?如若你有本事留我一夜,他们兴许就能逃去安全的地方了。如若一会就让我厌了,我就还会追他们回来,在你眼前一个个杀掉。”
她听了这话,只想用指甲把他那张可恶的脸挠死。
“怎么,玩不起了?玩不起,还是别逞能做什么大英雄,救这些你救不了的人了。”
他讥讽一笑,正打算放下她,却被她玉藕般的双臂像水草般绕了颈:“只怕到时候玩不起的,是将军呢。”
说完这话,便没羞没臊地朝他脸上胡乱地吻,带着腥味的血珠被她舌尖舔了去,让他那张阎罗脸瞬间清爽起来,竟成了一张清秀俊逸的脸。
他喉结一滚,但脸上隐隐约约又显了杀气,却被她敏锐察觉出,反讥道:“将军,该不会怕我是想杀你才接近你,不敢同我赌一把罢?”
“笑话,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还怕你这小东西?”他被她吻得动了欲念,便对下属道,“把人都放了,让他们出城。”
“将军……可……您说过,可以留几个女的……”
“你们有本事,便让人家心甘情愿伺候你们,那我也管不着。”他抱着自己的战利品,耀武扬威般举了举她,“像这个送上门的,我就不管。”
士兵们的脸色瞬间阴沉,但毕竟是他说的,便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回到:“是。”
她妩媚地朝他笑了笑,却只有将他千刀万剐的心思,心说:我们且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