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嫁到》凡岁

27、第 27 章

　　不得不说，吴县丞安排的住处睡得真的挺舒服。对于霍菀这种认床的人来说，是少有的能让她一沾枕头就睡着的地方。

　　她这一觉睡得太沉，连郑旭早就起床离开了都没有感觉到。等她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吴县丞安排了几个婢女服侍霍菀。他虽知道金阳公主要比安平公主地位高，但也明白，郑旭此行来是为了查赈灾银两的事，所以内心的轻蔑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全都按最高规格来应付。

　　霍菀习惯了被区别对待，突然一下被捧得这么高，反而有些不适应。

　　洗漱过后，那几名婢女给霍菀送来了吃的，香的不得了，有红烧肘子，葱烧海参，都是大菜。霍菀闻得口水直流，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吴县丞贪污赈灾银两换来的，只夹了几筷子素炒蘑菇和蒜蓉青菜，就让婢女们把菜撤下去了。

　　“驸马呢，去哪儿了？”她擦了擦嘴，问了一个站得离自己最近的婢女。

　　“驸马和吴老爷出去有事呢。”那个婢女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出卖了她内心所想。

　　看她笑得一脸淫邪，霍菀一下就猜到了真实情况。

　　昨日郑旭就提点过她了，吴县丞肯定要用美□□惑他的，让她记得去救人。可现在他人都已经走了，让她上哪里去救人，保不准郑旭早就沉醉在温柔乡里，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呢。

　　“公主殿下，不如奴婢陪你去花园走走，那里有温泉，有假山，公主殿下若是想要，可以去泡泡温泉打发时间。”

　　“不必了。”她平时在人前从来没有公主架子，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儿公主的傲气就有点出来了。可能是这些人阿谀奉承的模样创造了这种氛围，让她觉得自己不傲一点都对不起这帮人的谄媚。

　　“公主殿下还有其他想做的事都可以告知奴婢一声，奴婢立马去安排。”

　　“我要出去转一转，你们不要跟着。”撂下这一句，霍菀就打算径直离开吴府。

　　那几个婢女见状立马冲到她面前，“公主殿下，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待在府里吧。”

　　霍菀这下明白了，这几个人是看住她不让她到处乱跑的。她心里发笑，不过表面上还得装出平静的模样。

　　“驸马不见了，我担心他，要去找他，这有什么不对么？”她坐在凳子上，斜着眼看那几个婢女。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在想是啊，她说的也有道理，一个妻子要找自己的丈夫，这没什么问题吧。

　　“要么，你去问问你们能说上话的带我去找驸马？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她的意思是她已经妥协了一半，剩下的就让她们看着办了。

　　其中一个稍微稳重一点的婢女给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一个人快步离开了，估计是去向谁请示。

　　霍菀也不急，她在外妒妇的形象估计早就深入人心，吴县丞也和府里的人提点过了。那个婢女离开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又匆匆回来。她向另外几个人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才来到霍菀面前，说道：“安平公主请随奴婢来吧。”

　　霍菀起身，慢悠悠的跟在那个婢女后面，顺便借机四处打量吴府。仅仅是从她住的厢房走到门口，中间就经过了两个大的池子，中间修建了假山还有拱桥，四周被花草树木包围，整个园子的精致程度甚至不比皇宫差。

　　这就是一个年年闹灾荒的地方的官员住的地方。

　　霍菀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吴府的人给她安排了马车，她先坐上去，然后还有两个婢女一同跟随她上马车。霍菀缩在靠窗的位置，她拉开帘子，离开吴府后没多久，原来还算过得去的景色消之殆尽。

　　引入眼帘的只剩一片枯黄和荒芜，这才是真实的桐庆。明明还是白天，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年轻人。除了马车经过的路外，其他的路面都破败不堪，坑坑洼洼。有饿得昏过去的老人倒在路边，手里抱着一个空的碗。还有老妪抱着婴孩，婴孩因为饥饿不断在哭，老妪只能用手指沾了水，喂进它的嘴里，换来它短暂的安静。

　　她侧过脸去观察坐在她旁边的吴府婢女，见她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也不以为然。

　　身在吴府，再不济也有吃有穿，人在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证的情况下，有几个还能怀揣怜悯和慈悲？

　　霍菀不禁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她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还会对他人的悲惨抱有同情之心么？

　　这么想着，马车终于在一个奢华的建筑前停下。目的地到了，郑旭应该就在里面。

　　这个建筑光从外面看就已经很豪华，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霍菀虽然没有出入过风月场所，但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些底。她跟着那两名婢女进到建筑里面，站在门口迎客的两个漂亮姑娘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这位是安平公主，是来寻郑将军的。”一个婢女说明来意。

　　“请随我来，郑将军正在云之间歇着呢。”

　　霍菀跟着其中一个漂亮姑娘上了漆了红漆的楼梯。她不知道这名引路的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段楼梯爬得极为漫长。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画面，像是郑旭衣裳半敞躺在地上，怀里拥着美女。又或者他其实衣冠完整，正坐在桌前品茶。

　　直到来到云之间前，那名姑娘示意守在门口的两个姑娘将门拉开，霍菀见到的是郑旭正坐在桌前小酌，而坐在他斜前方的是一名身着华服的美人。两个人虽然一言未发，气氛却显得颇为暧昧。

　　“郑将军，安平公主来了。”

　　郑旭听了并没有任何反应。霍菀虽然知道她不该慌，但她毕竟没见过这种世面，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清了清嗓子，“驸马，你怎么一个人来喝酒，不叫我一起？还有，这个女人是谁？”

　　也许是和郑旭一唱一和习惯了，她演起来都不需要酝酿太久。

　　“民女琳琅，见过安平公主殿下。”

　　那个美人起身，向霍菀福了福身，虽然已经在克制，但眼里仍有不屑和讥讽的情绪溢出。霍菀看了很不舒服，什么玩意儿，一个陪酒女，不过是陪了驸马喝了点酒，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驸马，跟我回去吧。”

　　霍菀走到郑旭身边，两只手伸过去想把他拽起来，可郑旭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不耐烦的轻轻甩开了她的手。

　　虽然知道只是做戏，但霍菀的心不知为何抽痛了一下。

　　“公主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先喝两杯再走？”琳琅说着拿出一个酒杯，斟上一杯酒，用纤细的手指捏着，送到霍菀面前。

　　这个琳琅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不过是随意一瞥，眼里的柔情蜜意就自然流露。霍菀本不想接过那个酒杯，可她一见霍菀不喝，竟然假装被绊倒，整个人跌进了郑旭的怀里。

　　酒洒了一地，整个屋子顿时酒香四溢。

　　“你！你快起来！”

　　霍菀也不知自己是真的生气了还是真的入戏了。她见琳琅被郑旭拥着，上去就把她拖起来。还好，郑旭没有拦，只是用一旁的手帕擦拭身上沾到的酒。

　　“跟我回去！”把琳琅扔到一边，霍菀硬拽着郑旭的袖子把他拽出了门外，拽下了楼梯。

　　等出了门她才松了手。离开了琳琅的视线范围，她才终于稍微冷静下来。她抬头，对上了郑旭有些冷漠的目光。她一愣，想着他为什么这么看她，难道真的眷恋琳琅的温柔乡？

　　“去那边走走吧。”郑旭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土坡。

　　“嗯。”霍菀点点头，回头对那两个犹豫要不要一起跟过去的婢女又嘱咐道，“我和驸马有话要说，你们不许跟来。”

　　那两个婢女以为夫妻俩是要吵架去了，所以也觉得没必要再跟着。

　　远离了监视，郑旭才用只有霍菀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霍菀没好气的回答道。

　　“你来早了。”

　　“我哪知道什么时候来最合适。”霍菀转念又想不对啊，她要是再晚点来那不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要发生了，“怎么，搅黄了你的好事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郑旭斜了她一眼，“那个琳琅就是和你二哥走得很近的名妓。”

　　“就是她啊？”

　　“怎么？看不上？”郑旭勾了勾嘴角。

　　“我二哥哥干嘛非要和一个妓女纠缠不休。”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旭背着手看她，似乎在嘲笑她的愚笨，“琳琅是名妓，和各式各样的男人打交道。她手里掌握的信息保不准远比你二哥知道的都多。她觊觎你二哥的身份地位，你二哥需要她的助攻，各取所需而已。”

　　霍菀瞪了他一眼，很想反驳他，却又觉得他的分析不无道理。何况他也说过，霍安只会给霍菀看到自己好的一面，他的那些阴暗面，都留给了漆黑漫长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