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嫁到》凡岁

28、第 28 章

　　在土坡上待了太久，后头的婢女过来催促，说吴县丞晚上安排了饭局，要招待二位，希望他们先回府里。

　　霍菀和郑旭上了马车，剩下的婢女似乎还有别的安排，这次回去就没有和霍菀同行。两个人怕被别人听见，一路往吴县丞府里走时什么都没说。

　　回到吴县丞的府里，郑旭丢下一句“我要去沐浴”后就快步离开。霍菀一愣，沐浴？怎么突然要沐浴？她几步跟上，问：“你干什么了还要沐浴？”

　　她的联想自然不会是多好的事情。她记得自己醒来时郑旭就不在了，等她到了那儿都过多久了，他该不会没有把持住，和那个琳琅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郑旭就知道霍菀喜欢胡思乱想，不耐烦地解释：“我被泼了一身的酒，还不要去洗洗？”

　　“哦……”霍菀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出，不自觉的笑了笑。

　　郑旭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扭头吩咐下人备水，自己先回了下榻的厢房里。

　　门一关，顿时清净了。他先把外衣脱下，掸在屏风上。他这一动作掀起了一阵风，酒香飘进了霍菀的鼻子里，其实还是挺好闻的。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霍菀状似随意的问。

　　“能说什么，她试探了我半天，好不容易就快撬开她的嘴了，结果你来了。”

　　“这能怪我么，我又不知道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门被轻轻打开，下人们把浴桶送了进来，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等他们都走了，郑旭才把中衣脱了，只剩里衣。霍菀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大喇喇的看着他脱衣。

　　“哦？原来你还有这个癖好？好看么？”

　　郑旭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霍菀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

　　“谁……谁有这么癖好？一点都不好看。”她躲到屏风后面，然后听见郑旭进到浴桶里的水声，“所以你费了大半日的功夫，就什么都没问出来？”

　　“大致的情况不用问也知道吧。赈灾的银两多半是被这个吴县丞吞了，赈灾的粮食也被他克扣下来。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琳琅说吴县丞只是一个走狗，他上面还有一个人。不过具体是谁她也不清楚，她说那个人从来不露面，脏手的活都是交给像吴县丞这些小弟去做的。”

　　“吴县丞之上还有人？那这个人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使唤得动官员？”霍菀问。

　　“明日我会再去调查下其他的事。为了方便行事，你跟我一起去。”

　　“哦。”霍菀不情不愿的答应。她知道郑旭只有需要她帮忙施展障眼法时才会想起她。

　　那头没有水声，霍菀还以为郑旭洗好了呢。她悄悄探出个头，想看看他洗完了没有。结果她刚伸出半个脑袋，就看到郑旭两只手臂搭在浴桶边沿，上半身露出水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完蛋……

　　她原以为郑旭是背对自己的，没想到他是正对自己的，这么一来就很尴尬。

　　“你……你洗好了么。”她又缩回到屏风后面，结巴的问。

　　“你要一起么？需要我给你让个位置？”他还趁机调戏起霍菀。

　　“你洗完了我再洗。”霍菀咬牙切齿。

　　“随便你。”

　　半晌过后，终于听见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应该是郑旭终于从浴桶里出来了。方才下人给他送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郑旭擦干了身子后，先穿上了里衣。

　　他的里衣半敞，前胸还挂着水珠，沐浴过后带了些诱人的气息。他朝霍菀走来，霍菀生硬的挪开目光，才发现他的颈上也很潮湿，魅惑程度不亚于胸前的景色。

　　“我晚些再洗……”

　　郑旭难道还没看出来？她一个少不经事的公主，哪见过男人这副模样，顿时起了玩心，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问：“你慌什么？”

　　霍菀还想故作镇静呢，她故意不往郑旭那边看，脑袋都快扭到身后了。

　　外头响起声音，是叫他们去吃饭的。

　　“我们晚些再继续。”郑旭睨了她一眼，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用晚饭的地方设在了园子中间宽敞的凉亭里。吴县丞为郑旭和霍菀准备的饭菜并不算多奢华，但鱼肉都齐了，在当下桐庆闹旱灾的情况下能吃上这些，已经是非常奢侈的。

　　吴县丞为郑旭和霍菀倒上酒，嘴里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几杯下肚，他别有深意的提到了白日，问郑旭招待他的他是否满意。

　　郑旭抿了口酒，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而是问起了其他：“桐庆饿死了那么多人，吴县丞就没曾想过施粥？”

　　他的意思是既然他吞了那么多银子，留出一些做个样子也不会么？

　　吴县丞愣了愣，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施过。从前施粥救济，那些百姓把家里的桶啊缸啊都搬来了。许多人装了粥喝不完，天热的时候粥坏得很快，再多的粥也不够他们吃的。再说，赈灾下来的银两，其实到我手上之前就已经被层层盘剥过了，哎，我真是难呀。”

　　“哦？”郑旭饶有兴致的看了吴县丞一眼，“都是谁先盘剥过了？”

　　“哎，郑将军你说呢？我一个小小的地方县丞，哪有那本事去贪朝廷的银两。我府上的这些看似豪华，其实都不是我的东西。我也烦着呢。”

　　吴县丞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有人需要他去做的。盘剥银两，不给百姓施粥，坏的都是他的名声，但幕后黑手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吴县丞可敢说出那人是谁？”郑旭又进一步。

　　吴县丞“嘿嘿”笑了两声，“这就不好了吧。咱们都是为圣上做事的，做好自己的就行了，多的就别问了。”

　　“我这趟被圣上指派过来，若是毫无收获回去也说不过去。总得要交差。”

　　“这个容易，郑将军只需回禀说那些银子在途中被土匪截去就行了，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霍菀听了暗暗的想，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做了。如此拙劣的说辞也能被他用来屡次欺君得逞，霍菀也不知该鄙夷皇帝还是同情皇帝。他当上皇帝后其实偶尔也想好好做一回事，奈何他能力的欠缺外加一群不干正事的跟班们让他每次都弄巧成拙，除了亏空国库外没有任何实质的作为。

　　她不禁想起了她的父皇，也就是先帝，当年立长子为太子时有没有想过结果会是这样。如果知道如今会是这副模样，他又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只是人都没了，再谈后悔不后悔又有些多余。

　　她走了回神，所以漏掉了他们中间谈论的一些内容。吴县丞这个人看似坦诚，有问必有答，其实说的大多数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

　　这顿饭吃得不尽人意，霍菀也没吃多少，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既然安平公主和郑将军都吃完了，那么也就差不多可以……”

　　听吴县丞这么时候，霍菀还以为可以放他们回房休息了呢，没想到吴县丞接下里说的却是，“……差不多可以让琳琅姑娘作陪了。”

　　霍菀觉得喉咙一阵腥甜，觉得自己差点吐血了，想着怎么到哪儿都摆脱不了这个琳琅。

　　果不其然，抬眼就见那个琳琅款款而来。她虽是名妓，但不待在青楼里，哪家出钱请她，她就去哪家作陪。不过据说她并非所有活都接，也会按她自己的意愿挑选，有些人出再多银子也请不到她。

　　“又见面了，郑将军。”

　　琳琅很自然的坐到郑旭身边，一点犹豫都没有，仿佛并不把霍菀放在眼里，也不担心郑旭会因为顾及霍菀的脸面让她滚蛋。

　　霍菀本有些不悦，但心里有有疑惑，像琳琅这种其实外在并非多么出类拔萃的女人到底是凭什么能俘获那么多男人的心成为名妓的？她想知道原因，所以决定撇开个人情绪好好观察一下。

　　琳琅先为郑旭倒酒，她若即若离的靠近郑旭，以为她马上就要贴上去了，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坐正身子。以为她要这么端坐到最后了，她又一会倒个酒，一会喂块水果，总之会找一切机会贴近郑旭。
　　正是这种忽远忽近的感觉令男人欲罢不能。当然，性别倒转一下其实效果也是一样的。

　　再听他们聊的话题。琳琅聪明之处在于知道郑旭想听什么，她说桐庆闹旱灾，朝廷派他过来，这次的公务定是很棘手。

　　霍菀觉得奇怪，她上哪儿知道那么多细节的，但想了想，还能是谁，多半是霍安告诉她的。看琳琅那得意的劲儿，估计是以自己能游走于各种上层男人之间为荣。

　　琳琅自鸣得意，霍菀看在眼里却觉得可悲。只能依附于男人生存的女人，有几个下场是好的？看看她父皇的那些后妃，在他驾崩后全被赶去冷宫，有的受不了这种清冷的生活，甚至一丈白绫吊死在门前的歪脖子树上。

　　霍菀没了心情，想先回去了。她起身，郑旭不动声色的拉了下她的手，轻声说：“等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