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弗色

12、十二

　　“阿齐，我回来了。”王黎如同疲惫的上班族，进门时打了一个似乎注定没有人会回应的招呼，闭眼长叹。
　　事实上，的确没有人回应。
　　卑微，搞得王黎真心暴躁，分分钟爆出名句：我在家里就像个幽灵，那孩子好像只是短短的爱过我一段时间。
　　“……”
　　算了，爱理不理，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毕业之后去前线了，奋勇杀敌才是她的最终宿命。
　　既然这样，那毕业之后，大家关系淡下来，分道扬镳也乐得轻松，人各有志。
　　而且，在经历过末世游戏之后，王黎意识到在距离真正上战场，她还很长一段路要走，前期准备和自身实力在战斗中太过重要，她还远远没有达标。
　　在这之前的她还是略微天真了，或许只有真正“死过一次”才能知道。
　　她还需要更努力，不断磨练自己。
　　事实上，到更高年级的时候，学校会有相应的模拟真实战场的课程，让同学们亲身感受战争的残酷，王黎只是觉悟得比大家要早一点而已。
　　想到这里，王黎更觉得自己没有时间耽于这些小情小调的虚幻烦恼中，或许她应该现在就立刻回学校训练。
　　“你去哪？”
　　临出门，王齐叫住了她。
　　“回学校。”
　　“不想看见我？”他问。
　　“……，不，只是觉得自己时间不多。”王黎回答，帝国和人类没有时间等待她缓慢的成长。
　　前线一直在损失战斗力。
　　房间里，灯光是柔和的乳白色，但是完全温暖不到任何人。少年满脸冷漠的站在灯光下，宛若一顿雕塑，此情此景王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除了幼稚和失望。
　　“阿齐，现在你就算跟我冷战也没有任何意义。”王黎下颌轻轻一抬，自顾自说，“上战场就是我的梦想，既然你完全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那我就没有顾及，转系势在必行。”
　　“如果在未来，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好，那我这辈子也算不留遗憾，心想事成了。”她言之凿凿。
　　“呵。”少年冷笑，与冷哼无异。
　　骗子。
　　以前说过什么照顾一辈子的，都是鬼话。
　　亏他还以为周末出去玩一趟，回来之后感情可以升温呢？在剧情里，装的又软又萌态度又软和，演的活像是喜欢他一样，一出来就这样！
　　这是什么态度？都不跟他商量一下就转系去了作战科！
　　现在解释起来，等到瓜熟蒂落才知会一声，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呵，女人！
　　“……，你一直生气也没办法，我算哄不好你了，也不可能去哄你。”王黎移开视线，这是事关人生抉择的问题，已经不可回转了。
　　“你哄都不哄一下，就知道哄不好了？”王齐讥讽似的，一下子站起来。
　　“怎么哄，我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志愿。”王黎默，这完全没法调和的啊，“我不可能再去生活系混日子。”
　　“可我，也没有说让你不去啊。”王齐忍耐着，字里行间全是压抑，“我完全没有阻止过你去前线。”
　　“我不想让你去，你就不会去吗？”
　　“我有自知之明的！”
　　“你在做决定的时候，完全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你其实根本就是不在乎我的态度。”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要在沉默中死亡，王齐不愿意这样。
　　他会在她允许的范围内任性，却也不是没有节制。
　　“你只要说几句软话就够了！你说你想带我去，只要你说舍不得我啊，本来想一直跟我在一起之类的话，随便说一句都可以，就够了。”
　　“可你呢？就说‘阿齐，我换到作战系了，之后会去前线’，然后呢？你就安静的在旁边看我的态度，我还能有什么态度？”
　　“你来传达你的意见，根本就不管我一丁半点！”
　　“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我也在努力，我一直在努力不被你丢下！”
　　“可你看到了吗？你没有问过，你还是觉得我是个孩子，我不配跟你在一起，凭什么？”
　　“你有认真了解过我吗？”
　　“你想过要了解我吗？”
　　数天的紧绷让爆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王齐的怒火像岩浆一样炸开，猝不及防。
　　“……，可现实就是我不会带你去的，除非你的身体复原。”
　　“那种哄人的废话，说不说不都一样？”王黎看他突然仗着身高压过来，亚力山大，小心翼翼，“而且，……”
　　我最近开始莫名其妙地在意你了，靠近你会有些慌张，想要更了解你一点了。
　　你先别激动啊。
　　“你骗我啊，我要你说一句话骗我就可以了！”
　　“然后我就不会生气了！然后我只会更努力，加倍努力研制能恢复身体素质的药方，我不需要你做更多，我只是要你一个态度，一个你要跟我在一起的态度！”
　　“……，骗你有意义吗？”王黎突然很懵，又有点慌张。
　　“有，那表示你在乎我！”
　　……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我们一起去前线，我希望你健康，也一直很期待你强壮起来。”王黎磕磕绊绊说着，看着他阴沉的眉眼。
　　“不带一点谎言，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不想跟你分开。”她说。
　　少年还板着脸，少女却噗嗤地笑了出来。
　　心似雏蛋破开一个缝，喜欢就这样闪着耀眼的光顺着裂痕一点点流了出来，从嘴角，从眼里，从心中。
　　少年啊，其实不但是个自尊心过分的小鬼，还是个稍微成熟一点的男人了，他有担当也有梦想，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一直坚定不移地向着目的地走着。
　　“在末世里，我有一句话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喜欢你，女人对男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