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佚事》舟由

4、第 4 章

　　秦梁火速爬进床底下。
　　灯亮了，秦梁将自己缩成一个丸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那人一屁股坐到床上，矮小的床有轻微的震动，他还在通电话，边说边把鞋子脱了，换上了拖鞋，秦梁盯着那只近在眼前的大鞋暗叫惨了。都换鞋了，他得什么时候才出去。
　　通话声结束了，床又开始咯吱咯吱响动，半截裤腿出现在秦梁的视线里，他脱了衣服，是要睡觉了吗？
　　那人站起来，走到床对面去，秦梁偷偷看了眼，这变态，把衣服全脱了，只剩着一条内裤。他打开桌上的饮料，仰头咕噜噜喝了半罐。
　　手机里传来微信视频的声音，秦梁暗暗希望有人叫他去加班。
　　他躺回床上，床体闷闷的一声响。
　　手机接通，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睡了？”
　　周晋嗯了声。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知道主动给我打吗？”女人娇滴滴的。
　　“昨天打了，你一晚上都没接。”
　　“啊？哦，我手机没电了。”
　　“上哪儿野去了？”
　　“我才没有，我跟徐璐在一起，不信你问她。”
　　秦梁听得有点无聊，这贱人自己做那种龌龊事情，还好意思质问女朋友。
　　“有点累，想睡了。”
　　“你就知道睡，一跟我视频就一副死人脸。哎？你胳膊怎么了？”
　　周晋把搭在额头的手臂放下来，淡淡说，“被狗咬了。”
　　秦梁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时候咬的，要打疫苗的。”
　　“明天就去打。”
　　“那种地方，狗都不□□，也不打针，肯定有病毒。你赶紧去打疫苗。”
　　“知道了。”
　　“你都不想我的啊？”
　　“想。”
　　“哪里想了？”
　　“哪儿都想。”
　　秦梁蜷的难受，稍微舒展了下。
　　“你等会儿。”半分钟后，女人娇媚的声音又传来，“好看吗？”
　　秦梁听到周晋笑了下。
　　“人家专门为了你才买的。好看吗？”
　　“你不勒吗？”
　　“讨厌，你个土包子，现在很多女孩儿都穿的。”
　　接着，俩人都不出声了，秦梁的好奇心更重了。她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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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梁惊异于他们还可以这样，只觉得脸红耳赤，暗骂狗男女不要脸。周晋这种变态，快去坐牢才好。
　　秦梁烦躁的很，突然从床上扔下来两个纸团，秦梁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更觉恶心的慌。
　　秦梁听到周晋说要去洗个澡，然后挂了电话。
　　秦梁心里暗喜，膝盖快要麻了，她轻轻移动了下腿，不料腿旁边什么东西发出吱一声刺耳的声音，秦梁吓蒙了，只求周晋没听到。
　　却看到床下的大脚很快转过来对着她。
　　周晋一把拉开半掉的床单，单膝跪到地上，对上床下人的眼睛，周晋吃了一惊。抓着她的手臂，像拎小鸡仔儿那样把她拎出来。
　　秦梁不知作何解释，看他目露凶光，给自己打气，他又不是什么好人，有什么可怕的。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周晋脸色吓人。
　　秦梁不说话。
　　“说话！”
　　周晋两手钳住她的手臂，秦梁被捏得生疼，“把你的脏手拿开！”
　　“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想干什么？”周晋快要将她提起来。
　　“你个畜生。”他用劲儿很大，秦梁两只胳膊快被掐断了，“放开我！”
　　一想到刚才与钟丽的对话都被她听了去，周晋就怒火中烧，“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梁一屈腿，朝他裆部狠撞了一下。周晋痛呼一声，再也忍不了了，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狠狠按住她脖子，“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秦梁想发声也发不出来。
　　“周晋，材料，”门突然被推开了，随着视线触及到床上叠加的俩人，来人的话戛然而止，然后慌忙退出去，道，“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你妈！”周晋从秦梁身上下来，去开门，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周晋恶狠狠的“操”了一句。
　　秦梁咬牙坐起来，视线移到脚下的两个纸团，看了眼周晋的背影，顾不得脏，抓起一个放进口袋里。
　　周晋回头看她，秦梁心跳的厉害。
　　“滚出去！”周晋骂道。
　　秦梁从他身边走过，周晋一把抓住她，“没有下次！”
　　秦梁心里冷哼，没有下次。
　　回到宿舍，秦梁慢慢平静下来，她用十分钟的时间，梳理好一切。
　　从衣柜里找出装内衣的盒子，拿了条内裤出来。
　　秦梁打电话报了警。
　　乡镇的民警出警挺快，半小时后就有警车过来。
　　来人是两个年轻男警官，秦梁有些发窘，短暂问询后，其中一个警官戴上手套，将秦梁所谓的证据，装进透明袋子封起来。
　　周晋洗了澡，坐在床前抽烟，烟没抽完，就听到敲门声。
　　门外两个便衣警察让周晋有些犯糊涂。
　　“你们找谁？”
　　“你是周晋吗？”
　　“是。”
　　“有人举报你，涉嫌强.奸，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去所里再说。”
　　周晋仍没从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
　　“穿上衣服，走。”警察面无表情。
　　“我没做违法的事，凭什么听你指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晋的耐心所剩无几。
　　“做没做违法的事只能调查后才有结论，配合公安局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请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周晋有气没处撒，三两下套好衣服，跟着出门了。
　　坐上警车，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周晋这才明白过来，“你报的警？”
　　秦梁没有说话，目视前方。
　　周晋手攀上前座，跟民警说，“我看你们才是浪费时间，这种疯子的话也信，现在首要是给她做个精神鉴定，她要是没病你们再找我。”
　　副驾驶上的民警看了他一眼，“你坐好，保持安静。”
　　“你们知道有种病叫被害妄想症吗？很明显她就是，她赖上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嘛，现在居然告我强.奸？”
　　周晋转头看向秦梁，“亏你想的出来。”
　　民警说了几次，周晋一直不闭嘴，也就由着他骂了。
　　“教育资源再落后，也不能找这种心智不全的疯子吧。”
　　“证据呢？就由着她瞎闹，你们警察很闲吗？”
　　“人证，物证，都有。”秦梁冷冷的说。
　　听她言之凿凿，周晋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她一眼，半天没说话。
　　沉默之后愈加愤怒，周晋看着她，“告我是吧，你当老子不会啊，你诬告我，藐视法律，你他妈等着被关吧。”
　　周晋心头一团恶气，好不容易可以早早上床睡个好觉，现在倒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到了刑警队，俩人分别被带到两个房间，接受笔录。
　　跟秦梁想的不一样，民警不让她自己表述，而是他问什么，秦梁回答就够了。
　　笔录整整做了两个小时。
　　接着秦梁被带到一个小房间拍照，打斗痕迹也可作为证据之一。
　　之后民警带着她和周晋去了医院。
　　上车后，周晋提醒民警给秦梁做个精神鉴定，然后头一仰靠着车后背闭上眼睛。
　　几人来到附近一家医院，周晋被一人带去别的楼层。
　　秦梁和另一个民警在妇科做常规检验。
　　此时，秦梁已经从开始的如常应对变得担心焦虑，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把脸面全抛弃了，坚固的防线还是在慢慢溃塌。
　　结果出来时，周晋和另一个民警从别的楼层下来。
　　那个被吵醒做检查的女大夫，不知是置气还是为何，声音特别大，“什么时候被强.奸的？”
　　秦梁低着头小声道，“三个小时前。”
　　“三个小时？”女大夫转头看向民警，“你看看，这是检查结果，某某某完整，某某未见明显红肿。”她又装作好心似的对秦梁说，“这个结果作为证据对你不利啊。”
　　周晋听到，冷笑一声，好歹做点基本功课。
　　已经凌晨十二点了，民警带俩人回到警局，交代了几句，便让俩人回家，明日再处理。
　　秦梁心事重重的走出刑警队。
　　街上冷冷清清的，别说出租了，连个网约车都叫不到。秦梁还想朝前面走走，看看有没有旅馆之类的，发现几只流浪狗成群结队，只好转身向另一头。
　　这里离学校少说也得二十公里。她拿出手机，叫谁来接自己呢？高杰，他没有车，叶子的爸爸倒是有车，可这么晚了，秦梁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校长也有车，可是校长来的话，势必会知道是怎么回事，更麻烦了。
　　秦梁慢慢走进黑夜里，觉得这些民警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居然让自己和一个有嫌疑的强.奸犯一同出门，就不怕二次伤害吗？
　　还是民警们已经发现她在说谎？
　　秦梁越想头越痛，今晚只是做笔录，明天就会立案侦查，到时候可就由不得自己了，秦梁有些退缩，该怎么办才好？
　　秦梁一路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对面开过来一辆车，到她身边减速，车窗里冒出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说了句，“小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