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佚事》舟由

5、第 5 章

　　秦梁知道多半是来接那人的，没有理他，径直走过去。
　　周晋等了大半天，车子才开过来，“这路红绿灯都没一个，你还能再开慢点吗？”
　　“我能记的路就不错了，你大半夜抽什么风跑这么远？”
　　周晋没心情跟他讲，另一方面也有点难以启齿。搪塞道，“没什么。快走吧困死了。”
　　周晋坐上车，听到段宁说，“我看到那个小老师了，在前面不远的地儿，你俩是不是约好了。我可听齐河他们说，你俩晚上在房间不可描述。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那疯婆子，我躲还来不及呢。”周晋没好气，怕他再多嘴，闭上眼睛。
　　不到五分钟，段宁的嚷嚷声又传进耳朵，“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岭的太不安全了。”说着，减缓车速，冲车窗外喊道，“小老师，上来，坐车回去。”
　　秦梁知道那畜生也在车里，忍着没出声，快步往前走。
　　那人还再说，“你走着回去，天都亮了，上车吧。”
　　“滚！”
　　段宁碰了一鼻子灰，果断关了窗户，“这小娘们儿不识好歹。”
　　车子一路飞驰，周晋都快颠睡着了。
　　段宁停好车子，把钥匙丢给周晋。
　　周晋回到宿舍，和衣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翻身起来，用脚拨棱了下地上的纸团，只剩一个，另一个被她拿走了。也太他妈有心计了。
　　周晋想到明天一堆事，还得随时接受警察的传唤。就头疼的厉害，这疯婆子，怎么就找上自己了呢。
　　步行最快也才走了三四公里吧。
　　那条路有很多坟墓，清明刚过，一些乞丐会趁着夜色偷吃坟上的祭品。与之争抢的还有成群的流浪狗，他们回来的路上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吠。
　　那疯婆子遇到狗怎么办？大概会和它们互咬吧。毕竟她嘴上功夫也很厉害。
　　转而想到，她若真出什么事？他想洗脱强.奸犯这个罪名就不容易了，他不得冤死。
　　要出什么事儿，也别在今晚，更别跟自己扯上关系。周晋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一路车子开到飞起，都到镇上了，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她有可能叫到车回去了吧。
　　周晋往回开，开了不久，隐隐看到前面的高架桥上坐着个人，他停下车子，仔细看了眼，还真是她。
　　她身子向外，脚悬在空中，如果失足掉下去，摔不死也半身不遂了。周晋心有疑虑，她坐那么高干什么？
　　这么晚，没人看到她，也不至于是在演戏。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想寻死。
　　结合以往的种种情况，周晋觉得她很可能是发病了，她突然挪了下屁股，周晋心里猛地一缩。
　　不管怎么样，这个神经病还不能死。
　　周晋从高架桥上爬上去，怕惊到她，矮着身子偷偷靠近，趁她不注意，拦腰将她抱到地上，秦梁尖叫一声，看到他的脸后，开始又撕又打。
　　周晋将她按到桥帮上，狠狠捏住她乱舞的手臂，有了前车之鉴，周晋怕她再偷袭自己下三路，用身体压制住她，让她不能动弹。
　　“够了你！”
　　秦梁哪里肯罢休，她恨死这个阴魂不散的畜生了，用脑门狠狠磕上他的下巴。
　　周晋吃痛的闷哼一声，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骨，迫使她抬起脸来，“你他妈要死是不是？”
　　秦梁恶狠狠的盯着他，嘴被他捏的微微张开，有些滑稽，像只脱水的鱼。
　　意识到掐的太狠，她说不了话，周晋手向下移，放到她脖子上。“我们都没见过几次，你对我哪儿来这么多仇恨？”
　　“你想演到什么时候？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做什么了？你倒是说啊！”周晋真是烦死这种猜谜似的问答。
　　“我来上岭小学这些天，你每晚都扮鬼吓我，我不能睡觉，课都上不好，快被你逼疯了！”秦梁眼眶染上湿意，嘴唇翕动着，“那天在洗澡房，我清清楚楚看到你的脸了，你居然还要狡辩！”
　　周晋无奈，他还有必要跟一个精神病患者僵持吗？
　　“你以前有过这类症状吗？比如，觉得某个人想要伤害你，吓唬你？”周晋收回手，与她隔开些距离。
　　秦梁知道他试图转移话题继续蒙骗她，“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没做过的事要怎么承认？他们给你做检查了吗？你这个症状很明显了，明显就是妄想症。”“你是不是喜欢我？日思夜想就成这样了？”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刺激着秦梁，秦梁抬手就挥过去，周晋一把按住，“收起你的爪子！”他捏紧她的手腕，“再动给你掰折了。”
　　秦梁忍着哭，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松手！”两只手腕被他捏着按在桥上，桥沿上的凸出的小碎石尖嵌进肉里，一挣扎就分外疼痛。
　　“松手让你打我？”周晋又按了一下，想让她安分一点。
　　“啊，”她叫出来，“疼。”
　　“这就疼了？你怎么咬我的忘了吗？”
　　她哀叫一声，哭起来。
　　周晋一脸问号，她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
　　周晋放开她，捏了下就要死要活的，还想偷袭别人。
　　秦梁用手揉着被碎石割伤的地方。
　　周晋才注意到，她手臂受了伤。
　　许是被吓到了，她一声不吭，只是垂着眼，默默流泪，满脸都是委屈。
　　周晋有些不忍，毕竟是个小丫头。
　　周晋从兜里找出两团揉皱的纸巾。
　　秦梁看了眼，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恶心！”
　　周晋舌尖抵了下牙槽，他这菩萨心肠什么时候能改改？她可是要告他强.奸的人。他是昏了头才会觉得她可怜。
　　就算是妄想症能想出这种损招，也不是一般人。
　　周晋双手撑到她身侧，低头看着她，音色蛊惑，“恶心你还拿走？下回别涂内裤了，涂身体上，更保险。”
　　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下流胚子！”秦梁的手又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脸就想揍。
　　“你打一个试试？”周晋目光阴沉。
　　秦梁一掌掴到他脸上。周晋面色彻底冷下来，还真他妈打。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几尺。
　　周晋脸上火烧一样，她这一巴掌挺毒。
　　“老子都没碰过你，被你说成强.奸犯？好啊！”
　　他用点力气，她的反抗就如蚍蜉撼树。
　　周晋一把扯掉她的薄外套，不想力气太大，连带着内衫上的纽扣也被扯开。
　　周晋目光微沉，手上动作略一迟疑，秦梁一把推开他，紧捂着胸口向桥下跑去。
　　“妈的！”周晋暗骂一声，什么破衣服，本来只想撕件外套吓吓她，让她求饶。这倒好，说不清了。
　　秦梁满心恐惧，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虎口拔毛，变着法的作死。
　　她一路奔跑，夜很黑，旷野里的狗叫声传进耳朵，高低起伏，粗浅不一，像在狂欢，气氛热烈。
　　秦梁越往前，狗叫声就越清晰。
　　她慢下来。
　　周晋的车从身后开来，秦梁的脑子纠在一起。到底要不要坐他的车。
　　前面是开轰趴的野狗，后面是衣冠禽兽，她要如何选择。
　　车子很快开到身边，车灯尽头依稀辨出几只狗的身影。
　　周晋自然也看到了，还看到她纠结的小脸。
　　周晋没有停车，看她追着车跑，不停的招手。
　　估摸着到狗跟前，周晋才停下，秦梁一把拉开车门坐上来，喘着粗气。
　　车子重新跑起来，路两边窜出四五只大型犬追着车屁股跑，秦梁不觉后怕。
　　夜很深，小小的汽车冲进夜色，仿佛冲进一张巨大的鳄鱼嘴里。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后，停下来。
　　秦梁看了眼窗外，没到学校。
　　周晋转过头。秦梁下意识攥紧胸前的衣服，扣子被他扯落几颗，手不揪着就会走光。
　　她一脸防备的表情，周晋颇无奈。
　　“我跟你谈谈。”周晋开口，“你起诉我，我也不能干等着啊，有没有发生那种事，你很清楚。这样告来告去就不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了，牵扯到法院了，你想想，玩我一个就算了，法官警察都被你溜得团团转，他们肯定不买账啊。不过，你有精神病鉴定书，就另说了。”
　　秦梁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怕你告我，是公安局程序太繁琐，我挺忙的，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没影儿的事上。”“你浪费了我的时间，还把自己搭进去。值吗？”
　　秦梁想反驳几句，又觉得她此时占下风，还是别逞口舌之快。
　　“还有，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说这话，秦梁真是想啐他一口。
　　“开车行吗？”
　　看她那油盐不进的态度，周晋觉得是对牛弹琴了。
　　到了校门口，秦梁下车时，周晋重提，“你考虑考虑我说的话。”
　　秦梁没有回答。
　　走进学校，秦梁下意识朝操场对面的树看过去。那个黑影像是早早就等在那里了，略长的头发，宽大的衣服，看到她，在树前停留两秒，就躲进树影深处了。
　　秦梁睁大眼睛，不能置信，周晋才刚跟她说完话，车子还没熄火。怎么可能这么快换好衣服躲去那边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