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江之树》竹夭君

31、第 31 章

　　两人在外面吃完饭后回去，夏树就开始了碎碎念模式，对着小狗念咒般的叫着，“花花，花花，花花这边，花花。。。”
　　江行止看着精神涣散的花花，于心不忍道，“夏树，它困了，你就让它睡会吧，不然晚上该叫唤了。”
　　夏树戳了戳眼皮打架的花花，“我想快点让它记住名字，这样是不是太为难它了。”
　　江行止拎起了跑步机旁的哑铃一边举铁一边说，“狗的训练也需要时间和反复强化的，你这样是有点强狗所难，也不早了，你快去洗漱，早点睡。”
　　夏树洗完澡后，提起了狗笼进了房间，他停在门口对江行止说，“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江行止还不太明白夏树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说出这么平常的一句话的意思，只听夏树带上门后，是咔嚓一声的机括声，夏树把门，上，锁，了！
　　江行止跳下跑步机，“夏树，你用不着锁门吧？”
　　房间里传来了轻蔑的声音，“你早点睡吧，别又起晚了。”
　　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夏树打定了主意要和江行止分开睡，他并不排斥江行止的亲昵举动，但他多少还是对男人和男人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有些闪躲，江行止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有几个男人会是天生愿意撅起屁股给人干的，抛去这个问题先不谈，就说说江行止和他一起睡的这几天，天天迟到，吊儿郎当的越发每个认真的样子。
　　年底的事情多，事实上江行止连续起晚的原因是他这几天一直加班到半夜，之前都是趁夏树睡熟了他再爬起来打开电脑，整理这一年来的委托任务，根据整理出来的档案分析客户的心理问题的改善状况。当江行止整理到一个老客户的时候他心里颤了一下，夏树第一个委托就是这位客户的。
　　夏树没有基础，但他确实是个天才，只跟着江行止学习了一年，第二年就能在江行止的指导下造梦了。
　　年初的时候，江行止筛选了一个难度底的委托给夏树练手，之所以说难度低是因为委托人的强烈意愿，一个疯狂的追星少女，他对自己的爱徒自信满满，果然夏树将流程操作的相当熟稔，面谈，签订合同，整理资料，设计梦境，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做委托的那天。
　　江行止记得很清楚，那天女孩已经入梦，仪器数据显示也在预期之内，夏树继续引导，仪器的数据陡然异常，江行止一眼就看出那是强烈的对梦的厌恶情绪，由于不能说话，他立即敲了敲显示屏示意夏树观察数据，夏树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期之内。江行止抽出一旁资料中的梦境设计，原来夏树是要通过这个梦 让女孩讨厌她喜欢的明星，借此放弃追星!他压住怒气，拍了拍夏树的后背示意他暂停起来，夏树只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在女孩耳边做完了最后的引导才肯离开座位。
　　就夏树的目的而言，这是个合格的入梦，女孩的各种数据显示出她厌恶冷漠的态度，江行止蹙着眉头稍一思量，他决定在女孩醒来之前为她重塑了梦境。
　　一个小时后，江行止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睛紧紧抓着显示器的每一次波动，终于，做完最后的引导，女孩恢复到了舒缓的心境状态。
　　夏树看得出江行止的用意，却一言不发。一直憋到上车之前，夏树才不满的问，“为什么要改我的设计。”
　　江行止勉强和蔼着说，“你的梦不够完善，要考虑委托人的情感。”
　　“什么情感？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有什么意义？让她痛快地戒掉不好吗？”
　　“没意义？”江行止的手攥成了拳头，脸色渐渐发青，他厉声问，“谁给你的权利去夺走别人所珍视的东西？”
　　夏树迎上江行止严厉的目光，“先不说那些东西有没有被珍视的价值，她的成瘾本身就是一种病，剔除病灶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吗？”
　　江行止忍无可忍，掐紧了夏树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为他疏导改善她追星的狂热，但是你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所爱，你是造梦师，不是梦的刽子手。”
　　夏树的眼圈红了。
　　江行止忘不了夏树快要溢出泪水的眼睛以及他努力冷漠的表情，一直都忘不了，到现在，他掐过夏树下巴的那只手都会感到隐隐的灼伤感。那是夏树第一次因为他而哭。
　　江行止再明白不过，一年以前，夏树的眼里只有绝对的对错，他把自己的情感都埋没了起来，越是渴望的越是故作排斥，夏树排斥的是爱，无比渴望的也是爱，如果当时他能想到这些，他一定不会让夏树露出那种表情。
　　另一个房间，夏树也没睡，他被花花吵醒了。
　　花花半夜醒了，它在笼子里挣扎了一会嗷嗷叫了起来，店员说过幼犬可能会因为更换环境等原因半夜躁动，应该给它一个温暖舒适安全的睡眠环境。
　　夏树朦朦胧胧的下床，把笼子打开，伸手安抚着因为孤独而哀嚎的小东西，等花花稍稍安静了下来，夏树起身去打开衣橱，把衣橱的衣服统统抱到了床上，提着花花把它关到衣橱里，好像这个衣橱就是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做完这件事，夏树在床上的一堆衣服里扒拉出一个空，准备继续睡觉。
　　事与愿违的是花花并不认为衣橱是个舒适安全的地方，相反那纯净的不搀一丝光亮的黑，足以让任何生物战栗，它先是呜呜的低唤着，随即是越来越凄厉的哀嚎，最后爆出了与体型不符的狂吠，其中甚至夹杂着刺耳的爪子挠门声，夏树再也不能指望花花会自己安静下来了，他再次下床打开了衣橱蹲了进去，小心翼翼的把嗷嗷乱叫花花放在腿上，捋着它的毛，顺手带上橱门，花花渐渐安静了下来，夏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一人一狗渐渐在衣橱里昏昏沉沉的睡去。
　　江行止在房间里也隐隐听到了一些狗叫声，他想去夏树房间看看，好在没一会狗就不叫了，他便盘算着明天把狗送人，目前来说这只狗并没有改善他和夏树的生活质量，反而更糟了。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