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江之树》竹夭君

32、第 32 章

　　逼仄的里空气越来越少，夏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还有凌乱的脚步声，他想听的再清楚一些，可就是听不清，静默了好一会，打破寂静的是幽幽的哭声，这哭声哀怨决绝，哭的夏树心乱如麻，他努力的想找到是谁在那里哭，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小会，哭声也止了，一切回归到寂静，他仿佛看到衣橱开了一条小缝，从那条小缝看出去，顺着窗户灌进来的月光忽明忽暗，风掀动着白纱帘，有什么东西在晃啊晃，夏树揉揉眼睛，他看清了。
　　在晃的是两个人，两个吊在窗帘滑杆上的死人！
　　就在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在冷冽的盯着他！
　　夏树的身体受到梦的刺激抽动了一下，头正好撞在壁橱上，他有了意识，微微抬眼，伸手不见五指空间没有丁点亮光，蓦地，头剧烈的疼了起来，他抱紧了头，蜷缩起抽搐的身体，起先还只是发出痛苦的低吟，然而在夏树眼前走马灯似的出现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画面后，他终于发出了夹着哭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漆黑的衣橱，白色的纱帘，白色房间，蓝色的防护服。。。这些画面不断地从记忆的深海翻涌而出，随便一幕都能令夏树歇斯底里。
　　正准备上床的江行止听到夏树的尖叫，他来不及开灯，登时连冲带撞跑去拍夏树的门，“夏树你开门，你怎么了，开门啊！”
　　屋里传来破碎痛苦的呜咽混合着狗叫，没人开门，江行止跑回房间翻出抽屉的备用钥匙，他的手在发抖，抖到钥匙对不准锁孔，他抬手，手背朝着墙面狠狠一甩，靠着痛疼来让自己冷静下来，门终于开了，床上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人，渐弱的声音是从衣橱里传来的。
　　江行止按开了灯，嘴里轻声念着，“夏树，你在里面对不对，夏树，别怕。”
　　他压轻了步子靠近衣橱，颤抖的手缓缓拉开了两扇橱门。
　　门一开，花花受惊似的冲了出去，夏树护着头蜷缩在衣橱，他的身体仍在抽搐着，混在哭声和喘息声中的是几句沙哑的不断被重复的话，“没听见，不知道，没听见，不知道。。。”
　　两个人的记忆就这样重合了。
　　白色房子里，江行止按照计划无数次更改着病床上孩子的记忆，魏宇在每次更改之后都会重复的问这个孩子，“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终于到了极限，这个孩子只会空洞的睁着眼睛，不断地重复，“没听见，不知道，没听见，不知道。”
　　江行止只觉得胸前被一块巨石压得无法喘息，心痛的站着都吃力，他咬牙蹲下身，颤巍巍的手抚着夏树的后背，“夏树，是我，没事了，没事了。”
　　夏树怯怯的露出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试探地看着他，眼泪和汗水斑驳在他苍白的脸上，唇齿因为打颤还在细密的抖动。江行止极轻的拥住他，仿佛稍一用力，眼前的人就会分崩离析。
　　他哽咽的挤出几个字，“不怕了，没事了，都结束了。”
　　夏树本能的往江行止的怀里凑了凑，在他的抚慰下呼吸慢慢平静，直至沉到一片宁静的梦里。
　　临近中午夏树还没有醒来，守了整整一夜的江行止斗不过一身的疲惫，仄歪在沙发里着睡着了，六个小时，他寸步不离，精神高度集中的缓冲封存的记忆带给夏树的刺激，将现实与梦境的模糊，分不出界限，尽量不让夏树察觉有什么端倪。
　　夏树醒来时阳光是一天中最强烈的时候，他眯起眼睛，揉着闷痛的脑袋。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打量着房间的一切，衣橱好好的竖在那里，床上只有自己和被褥，花花安静的趴在地上睡觉，与昨晚入睡前别无二般，可是为什么，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模模糊糊却无比真实的压抑。
　　夏树呆呆的看着，仿佛空间和时间产生了错位，仿佛这个房间不该是这个样子，仿佛发生了许多事，为什么他的思维无法准确的将脑海中的片段表达出来。
　　夏树翻过手机，才知道现在是下午一点了，他慌忙下床，转动了几下门把手，门还是从里面上过锁的，他拉开书桌的抽屉，钥匙静静的躺在里面，可能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夏树开门走进客厅，江行止正一脸倦容的睡在沙发上，本想将他叫醒，可鬼使神差的夏树回房间给他抱了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身上。
　　被子覆在江行止身上的那一刻，他如警觉的豹子一样猛地睁开眼睛，对上夏树满是疑惑的脸，“夏树，你醒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
　　江行止贱笑着说，“当然是因为我自己一个人睡不着，来找你你又关着门，索性就在沙发睡了，多少离你还近一些。”
　　夏树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才说，“下次记得盖床被子。”
　　江行止哭笑不得，“这不是我我想要的结果。”
　　“那就不要盖了。”夏树知道江行止的花花肠子，懒得和他贫，起身要去洗漱。
　　江行止把夏树的被子叠好，抱回夏树房间，他盯着夏树的衣橱看了一会，还是不放心，昨晚他把夏树拿出来的衣服放了回去，但是肯定不能恢复昨夜之前的样子，若是被夏树看出异样，他难免会有所察觉。
　　江行止伸着脖子喊道，“夏树，你见没见到我的衬衣哪去了？”
　　在洗脸的夏树回了一句，“没有。”
　　“兴许是咱两拿岔了，我开你衣橱找找！”
　　夏树并没在意，但是当他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江行止寻宝似的恨不能把衣橱凿穿般的翻腾，还是皱起了眉头，他语气不善的问，“找到了吗？”
　　江行止觉得差不多可以蒙混过关了，转过身稍有点抱歉的说，“没有啊，可能是我记错了。”
　　“给我恢复原状。”衣橱里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衣服挂的很凌乱，长的和短的冬装和夏装混在一起。
　　江行止笑嘻嘻的说，“我都忘了原状是什么样了。”
　　原状，夏树怔愣在原地，原状是什么样来着？原状不应该是。。。空的？他一时思绪混乱，有许多奇怪的感觉却理顺不清，走到衣橱前，叹了口气，“我来收拾吧，你去做饭。”
　　“我这就做好吃给你赔罪！”
　　江行止喜笑颜开的跑了，夏树出神的整理着衣橱，把衣服按时令分类挂好，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可是今天连江行止都奇怪极了。整理好衣服后他正要关上橱门，忽然觉得他昨晚应该是梦到和衣橱有关的事情了，他缓缓蹲下，拧眉巡视着衣橱里每一寸空间，似乎想要把昨晚的梦境拾回。
　　当视线停在衣橱橱门的内侧时，他惊讶的发现了橱门下端纤细错乱的抓痕，这些抓痕有的地方被重复了好几次，有的地方又斜的厉害，毫无规律，夏树手指颤抖的抚了上去，几乎能感受到那个生物在留下这些痕迹的时候是何等的惊恐。
　　毫无疑问，这是花花的。
　　夏树记得昨晚他把门锁上了，那么。。。
　　同样毫无疑问的是，昨晚发生了许多，他全然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