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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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什么？”我绞着手指，低着头，说。
“我说，”她凑近了我的耳朵，笑了，她温热的气息，刺得我的耳朵麻麻的，酥酥的……“薛斐然，我喜欢你。”她说。
我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向她。
是吗？
我这样的存在……也会有人喜欢吗？
她这样的天使……竟然会喜欢我吗？
“薛斐然，我喜欢你。”她握住我的手，一双湛蓝澄亮的眸子对着我，那天空一样纯净的颜色，流光盈盈，秋波粼粼，真美……
“真美……”我喃喃道。
第一次见到这双眸子，是在大二新学期的班会上。
“她叫max，是从Ｒ国来的，分到我们班的交换生……”白金色的长发，湛蓝的双眸，高挑的身姿，她一进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一个人在听老班说什么。
“是天使下凡了吗？！”
“you are so beautiful！”
“女神，我要做你的舔狗！”
一时间，汉国一班来了“天使”的事，人人皆知，连别班的同学都慕名来围观。
办公室里，我在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教授忽然问我：“小薛，听说你们班来了个天使，长的怎么样啊？”我每个周末都要来这里给教授打工，录入这些看不懂的东西，赚一点小钱。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问，我沉默了。
没错，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有一个毛病，不，不能说是毛病……是障碍。大概从高中的某一个时候开始，我莫名变成了这样——不能自然地正视别人的脸，不能自如地跟人交谈，不能跟人有肢体接触……看到人群，我会难受得想避开……从产生障碍到现在，我一个朋友也没有。
一片苍白的人生。
她的脸，我只是在班会上一瞥而过，根本记不得了，印象中，只有那一双蓝色的眸，像不像天使，我不知道。
五点收工，我走出办公室，天色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我快步向食堂赶去，我没带伞，最好在下雨之前买到饭。奈何正赶上饭点，每个窗口都站满了人，诺大的校区只有这一个小食堂，学校把小吃街拆了之后，来食堂的人数成倍上升，当然，饭菜的价钱也成倍提高。
全是人，窗口边、过道里、椅子上……全是人，我讨厌这里，我讨厌到处是人的地方，然而不得不过来，我能做的，只有买回去吃。
一出食堂，果然下起了雨，还好不大，我拎着饭盒跑着回去，途中遇到一辆摩托车，我进他进，我退他退，我只好站着不动等他过去，“你ＴＭ不会说话啊？”他怒斥着开走了。我装作听不到，冷着脸继续走。
好烦，这个世界，这些人，好烦，好想离开，离他们远远的，到他们一点也碰不着的地方去。
却无处可去。
“我的卡没水了！”
“用我的吧。”
“待会吃什么？”
“外卖吧，正好双份有优惠……”
她们在说话。我在桌上默默吃饭，豆腐是凉的，青椒也是凉的，排到后面的人通常只有这些，但我没法点外卖，因为现在点双份才送，而我必须一个人吃。
大概，从高中的某一个时候开始，我就变成一个人生活的状态，一开始，我很委屈，很不甘，哭着想要自杀，也有过报复的冲动……到现在，一切伤痛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冷却下来，我慢慢地，慢慢地接受了只能一个人生活的状态，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的状态，慢慢地，排斥其他人的介入，慢慢地，从“只能一个人”，变成了“必须一个人”。
从入学起，到现在大二，我没有主动跟舍友说过话，只有她们问话，我勉强回答。因为我从未直视过她们的脸，在路上遇见，我就没有办法认出她们，所以也没有打过招呼。久而久之，她们大概也知道我是这样的了，也就不再接触。
在饭彻底变冷之前吃掉了，我打开电脑，开始写作业。那边，她们点的外卖到了，热气飘过来，带着香味。
“要叫她吗？”不是在说我吧？
“哎，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我松了口气。
没错，无视我吧，隔离也好，孤立也罢，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这样想着，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
我这样，也算是……活着吗？
扯了扯嘴角。我每天在做的，不过是假装活着而已。
“今天学生会要来检查，不许说话不许喝水不许吃东西，最重要的，不许玩手机！”班长说。
闻言，大家立刻把早餐和手机收起来。学生会很严格，一学期操行分总共就十分，被查到一次会扣一分，或者三分，或者五分，似乎没有规则可循。虽然组成学生会的也是学生，但他们并没有把我们当同类对待。
大家提心吊胆地过了两节课。
“好像走了吧……”
“走了，我看见他们走了。”有人肯定地说。
“可以继续吃了～”空气中传来一股烧卖的味道。
好像……有点饿，我通常不吃早餐，一天两顿，有时候一顿，食堂的东西太贵，或者说，对我而言太贵。
我默默喝了口水，放下水杯的时候，窗外似乎有人经过……
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当时绝不会喝的。
“你们刚刚谁喝水了？”班长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这下好了吧！害我们全班都被扣分了！”
“是谁？”
“害人啊！”刚刚还在吃烧卖的家伙喊得最大声：“扣喝水的人的分就好了！为什么要扣我们的？！”
“对！趁学生会的还没走，把这个人找出来！”
有人对班长说：“是谁喝了水，问学生会不就知道了吗？”
班长出去问了：“是坐在窗边，黑衣服的女生。”
最讨厌的事发生了，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我。
“那就扣她的分好了，她叫什么来着？”
“她叫……她是我们班的吗？”
班长走过来，一派和颜悦色的样子：“学生会说，要么扣全班每人一分，要么扣你三分，如果全班都被扣，会影响我们班评优，到时候老班又要生气了……你也不希望这样吧？这张表填一下。”说着，她把扣分表递给我。
是我们班评优？还是，你们班评优？我笑了笑，这场景似曾相识，她，他们，都在用一种暗示性的胁迫的目光逼视着我，我讨厌这种目光，为了快速终结它，我接过来，准备下笔。
不……
不行……
我捏紧了笔，我忽然想起来，贫困生的评选标准里有一条——“每学期的操行分大于或等于八分”，我如果答应，就只剩下七分……
“写啊！”班长说。
“快点！”她们说。
如果这学期没有贫困生补助，我的钱够不够交学费？完全不够……
“看出来了，她不想填。”有人对班长说。
“怪不得平时都不说话，不叫的狗，咬人最疼！”吃烧卖的家伙说。
“不是，我……”我抬头看一眼他们，只看到班长叉着腰，我迅速低下头。
没必要解释了，算我倒霉。
苦笑着，笔尖在空格上写出学号。
“等等！等等！”有人往这边走过来，我低着头只能看到他们的腿，那个人一过来，他们的腿就自动让开，像是对待什么不敢惹的人。
又有麻烦了吗？果然这个世界就是这么……
“你不用填了。”一只伸过来的手，按住了我正在填的表，白如细瓷。是谁？我抬眼一看，这一抬眼，我惊讶得放大了瞳孔……
这是，天使……吗？
“你不用填了，我去问了学生会长，这只是个误会，我们班不会被扣分了。”她说，那双湛蓝的，毫无杂质的眸子，正一闪不闪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谢谢……你。”尴尬的是，我忘了她叫什么。
“有max在真是太好了！”
“不是说学生会长喜欢她吗？”
“就他，得了吧，女神才不会喜欢他……”
原来她叫max，我迅速望了她一眼，却看到她冲我微微勾起的唇角，那眼里含着笑，好像在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看我吗？”
被抓包了……
但是很高兴。
下课已是中午，我往食堂走去，今天似乎比平时高兴一点，明明看到食堂排起长队，也没有平时那么难受。
今天似乎比平时幸运一点，买到的菜还是热的。
今天的天气也比平时好一点，没有湿漉漉的，衣服也可以晒干了。
我喜欢今天。
如果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就好了。
人果然是贪婪的动物啊，得到了一点点，就企图得到更多，这样不行……我摇了摇头，一边往嘴里塞着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