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空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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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花无道被照进来的阳光唤醒，睁开了干涩的眼。抬手按了按一阵阵发疼的额头，确定他应该是受了风寒。小哑巴裹着毛毯面朝里睡在他腿上，睡得正香。花无道小心把他的头移开，动了动腿，瞬间难以忍受的酸麻就袭来了。
花无道靠在墙上绷直了腰缓了很久，才慢慢能站起来。想着小哑巴要吃早饭，认命的蹲下来把火生上，重新拿了一竹筒水扔到上面烧。
等到小哑巴醒来，早饭已经热好了。又是饼子加热水，好在小哑巴好养活，也吃不腻。
“等会儿我们还是往那条路返回吧，我们上来是随着一条隐约的小路，走小路比较安全。”
看到小哑巴咬着饼子点头，花无道将包里的挂件拿出来看。这条灵女泪只剩个大珠子和挂着它的绳子了，本应该还有一截穿着几个配的小珠子和穗子的，线断的突兀，像是被什么利器给割断了一样。
对着阳光，云青色的珠子晶莹剔透，一个“岚”字像是悬浮在珠子内部一样。
小哑巴嘴里塞着饼，无聊地看着花无道的动作，忽然，他眼睛一亮，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急忙拉着花无道，想带他往外走。
花无道被拉到门口，想着小豆丁还没抱想要回头。小哑巴却抢了花无道手里的挂件急促地指外面的一个方向。距离很短。
“你是在哪儿见过吗？”花无道惊喜若狂，疾步跟着小哑巴往外走。
到了一颗低矮的灌木旁边，小哑巴在树枝上比了一个大概的位置，示意这个小东西是他在这儿找到的。
花无道凑上前看，这种灌木长满了近半个指节长的倒刺，连叶子上也不能幸免，想来应该是那人从这儿路过时被挂下来了。顺着这个方向，花无道往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条延伸到草丛里的小路。
这路的方向是下山的，花无道整日崩着那根弦忽然就松了：凭师叔的本事，少有人能为难到他的。青岚师叔性子“有些”清冷，如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想到找他的，当然，若有什么事，也不会想到他……
花无道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抬头一看便愣在了那里。
三星望月！这的确是三星望月！他在这儿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怎么会不记得！只是，如今的三星望月只是三座如品字排列的庞大的石针，那些精美的建筑，工巧的机关，崖上盘旋的小道，都已不见踪影。许是从小哑巴家那边看过来视线被遮盖，也许是山中的雾霭遮挡了石针，他竟没有发现。慌张四面打量一番，在层层叠叠的葱茏翠色中又如何辨得哪里是晴昼海？哪里是仙迹岩？
到底是黄粱一梦还是沧海桑田，花无道的脑袋一阵眩晕，耳朵只嗡了一下就把所有的声音都排开在外了，花无道踉跄了一下靠在小哑巴身上，喉头一甜就吐出一口黑血，视线也渐渐迷蒙了。别哭……黑暗中花无道的意识不甘地消散了……
“唔！！！呢……洗……”小哑巴惊恐地瞪着眼睛，泪水肆意横流，却只能徒劳的用含糊的声音唤着他。他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这恐慌太过突然与巨大，让他完全忘记了喉咙的异样与疼痛。
在声嘶力竭之后，小哑巴放空了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现实。手默默摩挲着他冰凉的手，怀里的花无道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连呼吸也是间或一下，心跳也变得微弱。
小哑巴也说不明白他现在的感受，只是心脏很疼就是了，前所未有、难以置信的疼。明明上一瞬还鲜活着的人，为什么转瞬就变成这样了……是他不该来？还是他真的是个灾星呢？他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和喜欢……啊……为什么不能像一对平常的夫夫一般简简单单就相守老去呢？他有认真照顾他们的孩子，谨小慎微地培育着他们的爱情，妥善收藏着过去的每一天……有些东西注定很短暂吧？
短暂。短暂……短暂……短暂！小哑巴站了起来，带着血丝的两个眼球眼急促而神经质地转动，一个超越了理智的想法在他脑袋里不断放大，这是以前的小哑巴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小哑巴被这一疯狂的想法搅动着思绪，他已经完全失去的本我，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手里折下来的枯木棍子子上了……他用接近极限的速度刨挖着面前的地，手被棍子边上锋利的裂口划伤，鲜血淋漓地浇在了翻开的土壤上……
“咳咳咳！”花无道咳嗽了几声，困难地呼吸了两下，胸口就像被巨石压住了一样，让他很难受，不得不醒过来。眼睛还没有睁开，就觉得有一块更大的石头砰一下砸到了他胸口上，让他一下又咳出了一大口黑血，眼睛前面全是转动的星星。
“小……两……”花无道虚弱唤了一声，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把他压住了，然后耳边就传来的巨大的哭嚎声，那声音沙哑中夹杂着几缕尖利的杂音，实在称不上好听。
虽然被吵得不停，花无道还是顶着那声音勉强回复了一点气力，睁开眼一看，正午的阳光照着一个背光的……“野人？”那人紧紧抱着他的胸口，在那儿哭嚎。眩晕了一阵，再仔细看去……原来是带着满脸泥的小哑巴。而自己……仿佛是全身被埋了地里……
“……”一醒来自家小哥儿把我埋了怎么办？
“小两，把我……把我挖出来，我……我还活着…”花无道就像想证明什么一样，特意加了一句，还撑足气力动了动埋的较浅没有丧失活动能力的手。虽然再晚一点醒来就没了……
等到被小哑巴解救出来的时候，花无道的手脚已经有些僵了，不出意料，等血脉从长时间的压迫中缓过来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场令人发指的麻痒盛宴。
夫夫二人狼狈回到洞里，留在那儿的小豆丁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之前服用过禁药，这次估计是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体内淤积的毒血被排出了体外，你不要担心了。毒已经排出，以后再不用担心了。”花无道特意安慰道。他之前听说过一个妇人因为生了孩子后心情不佳而吞金自杀的，想想刚才的经历，花无道后脊背发凉。
“唔！”小哑巴点点头，捂着自己的脖子，脸皱得像包子一样。
“！！你能说话了？”花无道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顿哭嚎原来是有声音的。
“唔，ten…”除了声音嘶哑，口齿有些不清外，小哑巴已经恢复了。口齿不清大概是因为多年不讲话的原因吧，习惯后应该会变好的。
“你暂时不要说话，过几天你就好了，可以说话了。”小哑巴一听，蹭地站了起来，嘴巴咧得老开，完全不复见他第一面时冷漠矜持的样子。
“我们明早就下山吧！”如今这里，已经没有太多的留恋了，至于师叔那里，他也不急着去找了。当初黑白无常说他师父没死，也不排除是到这边来了，既然来了，也用不着他一个废人多关心什么。他更希望能回家里呆着，好好给自己和小哑巴洗个澡……
……
“你们怎么回来了？”端着猪食，兰哥儿惊讶问道。栏里的猪上半身探出了猪圈，优雅地从兰哥儿的木桶里灌了一嘴食带回圈享用。
“……咳，近了点。有些意外。”花无道习惯性摸摸腰侧，想找他的笔出来转转。
“办完事就好，锅里应该还剩两碗清粥，橱柜里还有些咸菜，你们夫夫舀着吃点吧！”
“不用，我来吧，你回去照顾容阿么吧！”花无道接过兰哥儿手里的盆，那猪眼睛一转，马上大爷似地躺在了墙角。
“那好吧，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你们忙吧。”兰哥儿温柔笑笑，转身离去，给这两口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空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