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赤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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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问一下，您这儿有鱼鳔胶吗？”结完账，花无道问店主，刚问完就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看小哑巴，所幸许是真的伤心了，他抱着毛毯子好好在店门等着呢。
这是家兼做成衣的店铺，店老板听了虽疑惑却也点了点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花无道之前折断的木簪还收在袖袋里，此时便递给了他。
“小兄弟？你这坏簪子修它干嘛啊？”店老板虽疑惑，手上动作并没有停。拿了火斗和装水的铜盏来化胶。
“这个木簪对我还有用，总之麻烦店老板了。”花无道接过已接好的木簪，再次朝店主拱了拱手，便将木簪掩在袖子里往小哑巴那儿走去。
“小两！走吧。…给。”花无道将木簪递给了他，不自在地率先走到了前面。
“！！！”小哑巴捏着手里的木簪，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这个已经被花无道扔了的。垂目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接口处，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梨涡。浅棕色的胶横亘在木簪的断口上远看就像是一条素雅的花纹，反而为它锦上添花了。
“快点，别又跟丢了。”远远的，花无道无奈停下来回头唤道。闻言，小哑巴心里一下便轻快了，把木簪子塞到了怀里，抱着毛毯眉开眼笑的跟了上去，不顾花无道的躲闪，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
许是小哑巴收到教训了，也许是因为拉住了花无道的手，小哑巴遇上好瞧的也只是死劲转着脖子看，人是没走丢了，这让花无道的购买计划顺利了很多。不过，途中有看小哑巴实在好奇的，也怕他转伤了脖子，二人反是驻足观看了好一会儿。总之二人到家时，天色都已经黑了。满天星斗之下，携家带口，夫夫并肩同行，也算得人生一大情趣。
花无道进门时，特意留意了窗口，没看见有什么蹊跷之处，于是才默默进了门。进门时小哑巴已经坐在堂屋点了灯把小豆丁放下来横抱着了。小豆丁扁着嘴流口水。
“他又拉了吗？”花无道背着手站着看。小哑巴抬了头白他一眼。
“……那你是又饿了？回来路上不是还喂了吗？”花无道探手去掐小豆丁的脸，不过只是作了个动作，这会儿的孩子嫩得一个指头都怕碰坏的。这时小豆丁倒睁开了眼睛虚虚看了花无道一眼，用小脸蹭了蹭花无道的手，又闭上了眼睛。
小哑巴在旁看得嫉妒极了，他自小干活，手粗，夏天热冬天冰，小豆丁从不爱挨着他的手！花无道的手他摸过，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皮肤也细滑，也没有手汗，这样的手……不说小豆丁，他也愿意挨着呀……真是，嫉妒死他了！！
花无道见小哑巴咬着嘴死死盯着他的手，无奈把手收了回来，坐在桌子对面，把今天买的东西拿了出来。清算了一阵，叹气道：“还剩两金八两，两百零三个铜钱。等从秦岭回来，我应该找个营生了，这样坐吃山空也不好。”
小哑巴也耷拉了，虽然他以前只有三两银子的时候也不曾忧虑过，但是银子就是少了，他应该做个勤俭持家的哥儿才是，他不该拉着花无道帮他买面人糖葫芦的。
“这样吧，我们后天走，明天我把家里家外收拾一下，弄点猪草、柴火，也方便他们过来看顾。不过……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这山高林密的，你又带着小豆丁，确实不应该去的。”花无道确实急着想找自家师父师叔的下落，想要知情人带着去，又怕这一路小哑巴发生什么意外。感性与理智在不断交锋，随着每一日的过去，它们之间的拉扯就加大一分。
对着花无道，小哑巴坦荡着目光点点头。他确实是想去的，他怕花无道离开，也怕小豆丁没了父亲，怕自己一个人……更怕的，也许是怕那句我心匪石，与子成说变成了一句空话……至于小豆丁，他会照顾好的，一定会的。而且……小哑巴又心虚地看了一眼花无道，也许只是找上次他找到花无道的那儿呢……这样来回最多也不过一两天而已……吧……
花无道眼见着小哑巴的表情从坦荡变成心虚，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依然要去的答复，于是只能随他去，反正还有一天时间考虑，就算是进山前后悔，他也不怕费点时间再把他送回来。
“收拾好了，今天走了一天，我去熬点粥热点剩菜吃吧，你去歇着。”花无道把东西收拾好准备站起来，却被小哑巴递过来小豆丁的动作打断了。于是将小豆丁接过问道：“怎么了？”
小哑巴也不应，只是几步走到里屋拿了平时用的小梳子过来，扒着花无道的头开始梳。
小哑巴的动作虽看着粗鲁，可花无道是没感到头发被扯痛的。不过片刻，头发就被木簪簪起来了。花无道活动着脖子，空空荡荡的，让人不太适应。
“怎么？弄好了吗？”花无道轻皱眉头问捧着他脸呆愣的小哑巴。回应他的是小哑巴一顿热情的吻，惊得花无道差点把小豆丁给扔地上。
“……别闹了”花无道抬手擦脸上的口水，十分心累。
……
总之，一天后，夫夫二人还是站在了王村的村口。小哑巴抱着小豆丁，花无道背着个大包袱，二人皆表情严肃，就像是要上战场一样。
“……真走了？”花无道试探问道。
小哑巴白他一眼，当然要走，这句话自出门他就问了不下十遍，罗不啰嗦呀。
“山里面可能有大老虎，很凶的。”花无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这辈子第一个谎。
小哑巴腾了一只抱着小豆丁的手走过去把花无道挽着。大不了一起死。小哑巴的态度很明确。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会，花无道败下阵来。认命背着包袱往前走。小哑巴倒是无忧无愁的，劳累的是他。毛毯衣服吃的用的他都收拾在了包袱里，有将近半人高。
事隔一个月，花无道再次踏上了寻亲之路，感触良多，忧心忡忡。
“冷吗？”“饿吗？”“小心！”“我拉你！”……
小哑巴的感受又不一样了，这一路上耳朵没有清净过。
两人自正午吃了点干饼子就一路走到下午。当走到一片背风向阳的平地了，花无道有心安营扎寨。等天一暗下来，不可预知的危险也就越多。
“我们停下来吧，今天已经走了很多路了。”花无道把包袱砰地一下放在了地上，两股颤颤。
小哑巴回望身后掩在枝叶后的王村，又回头看一副虚弱样的花无道，不甘心地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顺带喂小豆丁。
“奇怪，这里怎么有一条路的样子？”远远捡枯枝败叶的花无道说道，潜意识里求助稍微熟悉这儿一点的小哑巴。眼前是一条隐隐约约的路，应该是许久之前有人走过，两旁有些被砍倒已经枯掉了的树枝，藤蔓和野草几近将那些树枝埋掉了，要不是花无道捡枯枝捡过来了还不知道。
小哑巴开始其实并没有听出花无道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过来了。当他看见这条路的时候便想起来了，这个应该是当初那些人找他的时候开的路。抬脚便往里走。
“怎么了？”花无道感到小哑巴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试探问道。见他径直往里走，就来不及管放在原地的那些东西了，也跟着往里走。
夕阳在头顶上的枝叶间间或洒下。他们也越走越深了。花无道一直在小哑巴的身后，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也不敢叫他。只是现在周围已经模糊了，四周归鸟的鸣叫也消失了，再走下去怕有什么危险。只能轻声唤了一声“小两？”
小哑巴回过了头，一脸无辜，完全没有什么伤心的痕迹。
“……”花无道有些无语，但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你过来干嘛？我们的东西还在原地。”
小哑巴走了过来拉住了花无道，示意他往前看。
只见在枝叶掩映间，前面的山岩上有一个斜口的山洞，洞口有一条小路延伸下来。
花无道拨开了藤条过去看了，里面口小空间却大，也很干爽，没有什么动物的痕迹，只有一堆篝火的痕迹。估摸着应该是山里的猎人打猎时的临时住处。
花无道回头将小哑巴带到山洞里，外面已经快要黑得看不见了，就近抓了点枯枝用火折子点了，叫小哑巴在这儿等着，自己返回去拿东西。这个天气虽然渐渐热起来了，小哑巴是一点也受不了寒气的。
小哑巴看着花无道急冲冲地往回奔，嘴角勾了勾，把怀里的小豆丁来回晃了晃。自家的小豆丁算算应该是在这儿怀上的呢！哎呀！害羞_(:3」∠ )_
花无道用跑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当月亮明亮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气喘吁吁地带着东西站在洞口了。
花无道迈进洞口的第一眼就看见小哑巴把外衣铺在地上放小豆丁，自己抱着腿，头埋在膝盖上睡着了。
“小……咳，咳，咳…”花无道压下喉头忽然的痒意，皱眉用食指探了两息自己的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为何口中会有血腥气？别是那天的铁头哥儿把他撞出内伤了吧！
只是如今他没有内力，也探不到整体的经脉，只能作罢。轻手轻脚把毯子拿出来放在地上，将小哑巴扶着躺下然后把小豆丁抱过来放进他怀里，再盖上折过来的毯子和小哑巴的外衣。花无道见他睡得还是脸皱着一副不舒服的样子，便柔和了眉目脱下自己的外衣塞在他脑袋下充作了枕头。自己在一旁将火弄亮了些，将装在竹筒里的水放在火里烧着，自己出去拿一并拿过来放在门口的柴火了。
小哑巴本来也想等花无道回来的，可是火烤得他暖洋洋的，他终究还是睡过去了。他正梦到了花无道回来了，他装睡，然后花无道就偷偷亲了他一下，这一下就把他给臊醒了。等他一睁开眼就看见花无道认真的侧脸，双重冲击直接把他的脸给弄得通红。
“饿了吗？这里有热水，可以泡肉馅的饼子吃。你要吃点热的。”花无道咬着饼子从梨绒落绢包里找给小哑巴一个肉馅的。这些饼子已经被他在火上烤热了。
小哑巴接过来，用嘴叼着饼子，也不吃，只是眼睛直溜溜得盯着花无道嘴上那个。
花无道才低头咬了两口就感受到来自小哑巴的那股灼人的视线了。无奈只能把饼拿在手里问道：“又怎么了？你想吃这种的？”
小哑巴乖巧点头。
花无道左手在包里摸了一会，不顺手，没有摸到，想要想之前那样叼着饼子找，一抬手，就发现小哑巴已经咬在他手里的饼子上了。
“……我再给你拿个，这上面有我的……”花无道的声音突然哑了。小哑巴叼着饼子转了个身，仰面躺在他的腿上，然后跟仓鼠似的双手抱着花无道那半个饼子开啃了。
随他吧，花无道倦怠地闭了闭眼，再拿个冷的饼子麻木的咬着吃。
（有话说贴不下的小剧场）花无道：我曾想过，等我不再被人挂念，便孤身一人到一座高山上，挖了自己双眼，割了自己舌头，削了一对耳朵，流净这一身污血，散净一身皮肉，连枯骨也渐渐消磨在往来的流岚里。再不复有我，那时候该多美好？
小哑巴：可惜你运气不好撞上了我，只要我还在，你永远不能再孤独一个人。永远都会被人挂念。就算我不在了，也还有我们的大堆大堆的娃娃挂念！另外无论是你的眼睛还是舌头耳朵，还有血液皮肉骨头这一些子都统统不归你管了！都是我管的。我管家管钱管你。你可劲烦吧。╮(╯_╰)╭
花无道：若你欢喜，全如你愿（真香）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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