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98、【番外167】：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卫玠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声音不大，“儿啊，你选太子，爹不想管，那是你的人生。但是，太子意味着他身边前路荆棘，而太子地位不稳，是不会接受你叔叔们，他们的前途若是毁了，你又如何跟亲人们交代？”

　　卫玠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直直插入卫珏的心中，尽管他还是个孩子。

　　卫玠继续说下去，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早点看清楚现实，“儿啊，即便你不考虑你的叔叔的命运，你可曾想过刘琨选择了拓跋猗卢，为什么又选择段匹磾？”

　　卫珏不理解的看着卫玠，只听卫玠头脑清楚的继续解释道：“刘琨当年选择拓跋猗卢，是因为刘琨的那年对于令狐泥等人反水，他丢失了晋阳城，也丢失了立足之根。儿啊，知道令狐泥为什么反水吗？”

　　卫珏迷惑地摇摇头，到底是他年纪小，不知道很多秘辛。

　　卫玠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令狐泥的父亲本是刘琨身边的大将，也是乞活军中颇有威望的大将，令狐泥跟冉良关系甚好，他们几个都是辅佐刘琨的将军。然而，刘琨虽然豁达，却喜欢纵情歌舞，他在军中歌舞不断，却不许军士们跟他一样享受。”

　　卫珏错愕地张大嘴巴，“刘琨天天喝酒？他不跟军人同吃同住？”

　　王玄撇了撇嘴巴，“啧，我那二舅颇会享受，根本不会跟将军分享，并且刚愎自用，也不知道体恤下人，最关键的是，我二舅跟袁绍一个德行，任人唯亲。”

　　卫珏读过兵法，知道将帅与士兵脱离的危险，“所以没有人真心为刘琨卖命？”

　　王玄打了个响指，“道融，你说的很对。”

　　卫珏看向卫玠终于明白事情的棘手，感情刘琨是个跟军人离心离德的将领，这怎么可能打胜仗呢？

　　卫玠慈爱地揉了揉卫珏的头，“儿啊，令狐泥因为刘琨待遇不公，本就心怀怒气。可惜，刘琨误信徐润，杀了令狐泥的父亲，这下逼得人家在晋阳城反叛，刘琨因此失去了晋阳城。”

　　卫珏不敢相信刘琨竟然是一个识人不明的人，他看向王玄，王玄点着头，算是认可了卫玠的说法。

　　卫玠磨了磨牙，“我曾经派沂山死士去营救晋愍帝司马邺，死士尽数死在石虎手里。而晋愍帝则是在石勒的官邸做着刘阿斗当年做的事情，时光轮回……哎……袒腹露胸，牵羊礼，大晋之耻。”

　　王玄愤愤不平地说道：“何止是大晋之耻！从未有过大晋皇帝穿着素服给石勒那个努力洗酒杯和刷马桶的耻辱！”

　　卫珏虽然跟王羲之提到了晋愍帝司马邺，但是没想到司马邺投降这样丢人，更没想到，司马邺为了或者甘愿给石勒倒酒斟茶，甚至洗酒杯。

　　卫珏站了起来，看向王玄，“王玄叔叔，你二舅不管吗？”

　　王玄苦笑起来，“我二舅跟拓跋猗卢结拜，不就是为了救回晋愍帝吗？可是拓跋猗卢内部动乱，石勒这小子很会挑拨，最终，二舅丢了晋阳城，晋愍帝魂断北方！”

　　“王玄叔叔，晋怀帝才十八岁啊？他就这样……薨逝了？”

　　王玄重重点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我也调动乞活军去帮助营救，可惜，二舅军事能力委实一般，丢了我泰半乞活军的军力，还让冉良被石勒扣押，听说石虎还认了冉良的儿子为义子！损兵折将！损兵折将！”

　　卫珏明白父亲和王玄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忙，原来是一直帮助刘琨营救晋愍帝，这损失大半兵力，结果还落得晋愍帝薨逝的结果，归根究底都是刘琨军事能力太差了。

　　卫玠将手放在卫珏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要知道，晋愍帝对咱们家造成的伤害很深，刘琨更是因为无法营救晋愍帝而被大晋士人记恨。正因为刘琨这样的军事能力，陆机当年七里涧之战的阴影再次笼罩在人们的心里。”

　　卫玠深叹一口气，打定主意跟儿子讲清楚，“决定大晋命运的帅必须有能力撑起北伐的必胜结果，不然，是没有任何资格得到咱们的资助，不然，损兵折将不算，大晋的元气彻底损伤，则国将不国。”

　　王玄补充道：“道融，你爹说的是。我二舅不是个帅才，带兵打仗的能力也很一般。咱们不能把赌国运的宝押在我二舅那个人身上，他不靠谱的。”

　　卫玠握紧卫珏的肩膀，“儿啊，郗鉴也好，周访也罢，陶侃也行，他们都是要在东南西三个方向镇守的大将，大晋的三个方向大门不能被攻破，也不能被人夹击，所以，他们三个动不得。除了他们，当世没有祖逖之外的第二人选，你可懂？”

　　卫珏总算明白父亲的意思了，“所以，祖逖选择谁，我们帮谁，才是大晋越来越兴盛的最佳方法？”

　　卫玠欣慰的点点头，“对，大晋现在北疆的防御最重要，压力也最大。泰山不能丢，黄河以南不能丢，所以，要选择最适合的将领，全力扶持。”

　　卫珏看向卫玠，说出卫玠此生第一次听到卫珏的独到见解，“王敦也是将领，如果王敦发现祖逖比自己重要，所有人都是看好祖逖的，王敦会做什么？”

　　卫玠看向王玄，王玄笑了起来，卫玠也笑了起来，看来卫珏长大了。

　　王玄朗笑出声，“哈哈哈，道融所言不错。阿黑那家伙就是喜欢嫉贤妒能，他心眼小，装不下能人。所以，祖逖要是太受关注，就会有意外了。”

　　卫珏看向卫玠，“既然祖逖会有意外，这个意外会是谁造成的？石勒？王敦？还是……”

　　卫玠帮着卫珏整理碎发，声音温暖，“石勒或许会制造意外，段末波或许也会。”

　　卫珏不太理解，“为什么段末波不帮助刘琨反而要给祖逖制造麻烦？”

　　卫玠叹了口气，“段末波是段匹磾的弟弟，早年被石勒俘虏，后来认了石勒为义父。石勒许给段末波单于的位置，段末波想要上位，就会竭尽所能的除掉段匹磾以及刘琨。”

　　卫珏总算理解个中症候，“所以，段匹磾被自己的族人算计，刘琨就会被算计，段末波设计祖逖，刘琨也会被削弱。也因此，石勒准备一石二鸟？”

　　王玄笑起来，“石勒那家伙精得很，我爹当年都斗不过，肯定是有两把刷子。所以，道融，你知道为什么，你爹要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