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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回 ...

  •   半年之后,龙魔亭中
      已近年底,天寒的紧,昨日里才刚刚下过了雪,庭院里还有堆积。
      简鱼看着敞开门窗却穿的单薄了些圣女,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拿了件黑狐貂裘给她披上了。
      龙长还稍稍睨了她眼并没有阻拦,不是不冷,只是每每在书房整理十一娘们的遗物总觉得心里比身上冷的要多。
      简鱼看了看又被打开翻看的遗书,有些不忍,过去要将它们收拾起来。
      “别动。”龙长还淡淡的道了句。
      “圣女。”简鱼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
      “您一直这样她们也活不过来,何必叫自己总是难过呢。”
      龙长还伸手抚摸着那些干涸的血衣,眼里挂着的却并不是忧伤。
      “我总要过一阵就看看,并不是因为想念她们,只是怕我忘了。”龙长还笑笑,同简鱼继续道,“忘了那日血阵的疼痛,忘了她们死了的样子。”
      “忘了才叫好!”简鱼用力的说道,“那又不是什么好记忆,何故记着那些。”
      “忘了痛,就不能记得仇恨有多深。简鱼,将这些收好,我去看看月依。”
      龙长还轻轻叹了口气独自离开,留下还在回味她话的简鱼。
      “哎,终究还是死了好。”简鱼叹息着自言,小心的收拾着这些。
      “难得你来看我。”冷月依穿着白狐裘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她正在拿雪球砸院里的花草。
      那些花草长的很好,但并不是这个时节开的,一看便知道是温室里培育的。可是再怎么好看也已经被冷月依砸的不成样子,石凳旁的石桌上除了几叠可口的点心,便是一盘垒得高高的雪球。
      冷月依并没有停手,她对龙长还说话时也是背着她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龙长还边问她边坐下,抬头睨了眼桌子上那一盘高高的雪球。
      冷月依回手拿雪球,看见她在看,“是我叫侍女,小厮们准备的,花也是叫他们从花房拿来耍的。”她停了停口,砸出那个雪球,砸中了,花被砸掉了,枝叶上还残留着雪,但枝叶也都歪歪斜斜不成样子。
      冷月依歇手喝了口热茶,让了快桂花糕给龙长还,自己一边吃一边说,“我这里来人除了你就是离先生,离先生两个时辰前才刚刚给我把过脉,自然不会是他。”
      “可是不是我们俩,也可以是下人。”龙长还笑笑道。
      “下人可不敢像你那样走进来。”
      “我走路的声音似乎不大?”龙长还疑问似得反问她。
      冷月依听了这话停了口,她的余光可以感觉到她的玩味,而她的语气也明显是话中有话。
      没有冷月依的回答,龙长还想到了什么一笑,自己接了话去“你的功夫越来越好了,这半年除了调养身体,你这功夫也没荒废啊。”
      冷月依笑看向她,“你这在怪我?”
      “我只怕你身体吃不消,其它的,都无妨。”龙长还拿起茶盅抿了口茶。
      “我心里有数,离先生也说没事的。”冷月依平淡而正经的回她。
      龙长还听了摇摇头道,“离山竟然知道还瞒着我。”
      “是我……..”
      “我知道,不打紧。”龙长还赶忙拦住了她的话,她没想那么正经这事,倒是冷月依计较了上。
      冷月依心下明了,停了话。再看她,手里的点心还只是拿着,便同她讲“好了,先吃点心吧。虽然这桂花糕还是四娘她们做得好,但叫我调教的,这厨子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龙长还看着手里的桂花糕,却还只是呆呆的看着,渐渐蹙眉慎重。
      冷月依看她这样子,问她,“怎么了?想起四娘她们吃不下?过去那样久了,一个桂花糕的兴致你至少要提起来吧。”
      “不是这。”
      冷月依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龙长还自己到是忍不住先一笑“其实我不喜欢吃桂花糕。我很讨厌桂花的味道。加到糕点里,我也只是快快的囫囵吞枣,尽快下咽,为得不多留住它的味道在口中。”话说出来,龙长还心里感觉一个畅快,“终于叫我说出来了,你晓得这个秘密可快要憋死我了。”
      听了这话,冷月依一愣,随即笑了,道“真没想到,我们竟然叫你骗了这么多年。可怜她们到死都不知道,你其实不喜欢吃桂花糕。”她收住了笑,看着她狠狠的说“你可真是个大骗子!”
      龙长还面上仍没什么波澜,一本正经的道“那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她们,到死都不知道。”
      她们二人对视,几秒后,俩人反而都笑了。
      不远之外的山峰另一处,山门教中
      一个院落,一个额匾,
      山门教子齐一宗,崩山千尺掘泰峰。
      “站在门前看着对额,还不如进去同我喝杯茶。”胡须已尽白,发丝也掺了白色的中年白灰宽袍男子站在正在看对联的李伯子身后不远悠悠然的道了这么一句。
      李伯子回身看见男子,深深行了一礼,“教主,我正要找您。”
      那白灰袍男子便是山门教教主重崆峒,他对李伯子笑了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刚刚从安溪来了红心观音的冬片,这天寒地冻的来杯热茶最好。”
      “是。”李伯子拱手应着,随在重崆峒身后进了屋子。
      重崆峒覆手进屋,看见回安正在屋里摆置棋盘,重崆峒声音慈祥的同他道“回安,你去交待蝉心备茶一定要用山涧的泉水,可别用什么露水,泡这铁观音不好喝。”
      “蝉心泡茶有功夫了,定不会选错水的。”回安听了立即顽皮的答了,或者说是立时反驳了重崆峒。
      重崆峒一皱眉,心里想着这孩子真是被自己惯坏了,“你这孩子,交待你就赶紧去。”
      重崆峒这话明显在支开回安,回安看了看李伯子反应过来,赶紧作揖应道跑了出去。
      看着急急慌慌跑出去的回安,重崆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会看眼色了,以后可要怎么才好。”
      李伯子倒是从心底笑了,“这都是教主爱护回安,把回安当自己的孩子养大,教中人也不敢给回安脸色看,噢,除了蝉心。”
      “哈哈哈哈,对,就只有蝉心敢给那孩子脸色看,回安也从不生气。”说到蝉心,重崆峒笑的与李伯子一样狡黠。
      “教主也是知道回安喜欢蝉心的。”
      重崆峒笑着点点头,他自然也是知道回安喜欢蝉心的。只是……重崆峒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笑意融融的脸上不自觉的划过一丝忧意。咳咳,咳咳,重崆峒突然咳嗽了起来,而且愈发的厉害。
      “教主,教主。”李伯子叫着他,帮他顺着气。
      好一会才停了下来,李伯子很是忧心,重崆峒却不以为意摆摆手叫他坐下。宽慰着他,“我这年纪大了,冬日里咳嗽也是老毛病,不打紧。”
      “可是,教主前几年似乎还没有这毛病,而且您一直身体强健,又怎会…….”
      “伯子。”重崆峒止了他的话不叫他追问。
      “你也有一年多没回教中了,这刚回来的半年来还被我老是派出去办事,我的身体你也不大清楚,到底还是老了。”咳嗽停了,重崆峒缓了缓气,继续道“我这担心的也只有回安,你也多替我管着他,还有蝉心…….”
      李伯子还在听,可重崆峒却没有要再说的意思,那这句‘蝉心?’他有些疑惑。看了眼重崆峒,重崆峒却端了杯水徐徐的饮着,停了刚刚的话。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出现,“谁在叫我?”说曹操,曹操到。蝉心端着准备的茶具茶叶来到他们二人坐的地方放下,身后还跟着回安。
      回安也坐下,蝉心开始泡茶。“李堂主快尝尝,这冬片的味道可一点也不比秋茶差。”
      “看样子蝉心私下里没少偷喝茶叶啊。”李伯子打趣儿道。
      “哪有哪有,只是偶尔要试试新茶的。”她赶紧去看重崆峒,“教主,您老可得给我作证。”
      “这李堂主说你句不打紧,反正他也这么说你了,下回给他包的茶你都给他喝了得了,甭叫他喝,连尝尝也不能。”重崆峒笑着说。
      “教主。”蝉心似乎在怪教主不帮他还害她,继续说,“我可不敢那样做,省得得罪红艳姐姐再被收拾了。”这话一出,重崆峒和重回安都笑了,到叫李伯子尴尬自己被将了一军,谁知她嘴真是厉害,话竟还没说完,“我啊,怎么也要分一半给李堂主的,当然不是送堂主喝的,是孝敬红艳姐姐的,最多叫巧巧沾沾光。”
      这下子剩下两人忍俊不禁,李伯子是输掺了,“我就不该说那话,你这嘴是一年比一年厉害。怪不得,整个教中就你敢训回安。”这一招抛得好,回安也不笑了,蝉心也不答话了。
      蝉心装作恼了不理,泡好茶,就告了退,端着出门。
      只是出门前瞥了眼回安,那眼神里没有刚刚被李伯子打趣儿的娇羞和恼怒,此时她的脸上有些暗淡,眼里有些说不出的苦涩和担忧。
      但偏偏,正对门坐的李伯子却远远瞅着了这样的蝉心。他突然想起刚刚教主没有说完的话,寻思这蝉心到底怎么了。
      李伯子回房时早过了晚膳时间,推开门却见苏红艳和吕何楚正坐在膳桌前,菜没动过,已经凉了。
      “你们怎么来我这了,怎么过了时间也不吃饭。”
      苏红艳瞅瞅门外,李伯子意会,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们。
      “今天听说堂主回来,都两月不见了,我们就想摆个酒给您接风。您这个时辰才回来,想必是教主留您用膳了。”苏红艳的话周周正正,没有丝毫不妥。
      “对啊,本叫石宽巧巧他们一起等,可饿过了时辰。巧巧喊饿,就叫石宽陪她先去吃点,我们等您回来问声安才好走。”吕何楚接着道。
      “是许久没见你们了,来,菜不能吃了,喝杯酒,当你们给我接风了。”
      三人坐下,苏红艳给二人斟了酒,也给自己倒了,几杯下去似乎都有了些醉意。
      “堂主此次单独出去执行教主的任务,是不是安排那几个点?”
      “对!我们对龙魔亭那几个反击的地方都安排妥当,就等着年后实施。”
      “那这样,堂主的功劳可就是最大的,看哪个小人还敢小瞧咱们堂主。”苏红艳高兴的说道。
      “好了,今天不谈公事,咱们继续喝酒,干杯!”
      “干杯!”
      “干!”
      门外的树丛似乎被风吹过,枝梢都颤了一颤。
      三人放下酒杯,互相相视,点点头,起了身。
      李伯子打开门,三人走出门去,看了一看,苏红艳松了口气。
      “堂主,我们这一说,他们知道岂不是会对您更不利。您这两个月逃了多少次他们下的绊子,这样激他们好么?”吕何楚担忧的问道
      “不叫他们急一急,我们怎么引蛇出洞?成天叫他们做缩头乌龟,他们不累,我都累了。”苏红艳先开口回他。
      “还是红艳懂我的意思。今日教主留我,似乎有心将回安托我照顾的意思。怪不得他们要那么卖力的下手杀我,他们是怕教主把位置传给了我。”
      “教主早有这意思了,都是那几个老堂主们拦着才.......”苏红艳有些不忿。
      “红艳,我来教中最晚,资历不够,经历不足,就算教主赏识也难压那些人。如今我们回了教中,难听的话你们就忍着,叫巧巧不要惹事。”李伯子眉头深锁,到底还是有些担忧。
      苏红艳回他“堂主你放心,有我和石宽看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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