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三尺之南

24、月夜激战

　　男子挑了挑眉，淡淡道：“也不知道像你这样除了有把子力气外，其他一无是处的人，他怎么会愿意放在身边的。”
　　樊轲的嘴角抽了抽，自动忽略他的话，道：“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位姑娘？”
　　男子自案上的黑陶细口大肚瓶里抽出一只半开半放的月季，轻轻嗅了嗅，笑道：“这可要看我们九王爷的了。”说完，他对郑晏戏谑地眨了眨眼，道：“你说是不是呀，安安？”
　　郑晏垂下眼睑，并不理会他。
　　男子却好似被取悦了一般，朗声大笑道：“安安，你果真是十分的可爱！我现在倒是能理解咱们这位于女色上一向冷淡的九王爷，缘何对你格外执着了。”
　　郑晏索性闭上了眼睛。
　　“安安，依我看，既然你也不喜欢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九王爷，不如就跟着本公子吧。你看看，本公子我一表人才，文武双全，”男子得意笑道：“最最重要的是我洁身自好啊，不像那个九王爷，自己长的磕碜也就罢了，文不成无不就的，家中已经姬姬妾妾都三四个了，还仗着他老子的势在外面四处沾花惹草。”
　　樊轲无语地看着自家主子宛如开屏的孔雀般，一个劲地夸耀自己诋毁别人。少主，你的脸皮可真厚！难不成你忘记了这位安安姑娘是怎么什么上来的吗？就这样，你还敢在人家面前夸洁身自好？
　　男子自然听不见自己属下的吐槽。他看看郑晏，期待道：“怎么样，安安？跟了我，包你吃喝不愁，金玉绫罗随便使唤！”
　　郑晏睁开眼，看着他不说话。
　　男子恍然大悟道：“哎啊，真糟-糕，我竟然忘记这个了。”然后，在郑晏满含笑意的眼神中，他在郑晏身上点了两下，道：“好了，安安，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不过先提醒你一句，本公子喜欢有自知之明的姑娘。安安这么聪明，想来也知道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嗯？”
　　郑晏点点头，沉默地收起匕首，走到临窗的案几前看了看，然后拿起小酒坛灌了两口。男子刚要出声，却见方才还一副豪气模样的姑娘竟然弯下腰，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哈哈哈…”男子大声笑道：“安安呀安安，你的表现总是出人意料。这坛子酒有些年头了，就连我都只是小酌两杯，你竟敢如此豪爽。难不成是个女酒鬼，见公子我喝酒眼馋了？”
　　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口干舌燥的郑晏一得自由，便径直去寻茶水喝。谁知这三楼竟然连个茶壶都没有，又嫌那只水晶杯被男子用过，郑晏便直接就着坛子喝了。谁知那葡萄酒却是性烈无比，一入口，郑晏就察觉不对。虽然她立时就掏出帕子吐了出来，可仍旧有一些被生生咽了下去。
　　“闭嘴！”她半伏在案上，有气无力道：“快给我拿杯水来！”
　　男子忍着笑，对樊轲挥了挥手。樊轲会意，忙到屏风后面取了茶水过来。
　　男子倒了一杯茶递给郑晏，郑晏一仰头就喝完了，又把杯子递过去。男子虽然惊讶，却仍是倒了一杯水给她。
　　如此，直到七八杯茶水下肚，郑晏才把杯子放在案上。男子轻轻晃了晃茶壶，又看了看杯子，不可思议道：“你方才那般豪气的模样，只是为了拿酒水解渴的？”目光扫见那只水晶杯，他有些郁闷道：“因为那杯子是我用过的，所以你很嫌弃？”
　　郑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肯定。
　　男子恨恨地屈指在郑晏的额上弹了一下，幸灾乐祸道：“哼！你嫌弃我，等会有你难受的。”
　　郑晏抬手准确无误地拍在那只手上，怒道：“过去，别打扰…”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从窗外跳进来的黑衣男人打断：“少主，九王爷果然带人来了。”
　　闻言，男子微微笑了笑，道：“安安，咱们九王爷对你可真是情深不悔啊！只是本公子一向怜香惜玉，既然安安不愿，本公子自然不会让你难过的。”他对黑衣男子道：“既然九王爷对本公子的话置若罔闻，本公子只好替他长长记性了。凌诸，九王爷带了多少人？”
　　凌诸道：“连同九王爷自己，一共有十一个人。”
　　男子伸手扯了扯郑晏的辫子，道：“安安，今日为了你，本公子可是要出大力气了。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本公子？”
　　郑晏烦躁地挥了挥胳膊。
　　男子探头一看，见她脸色酡红，双眼迷离，竟是已经醉了。
　　“呵呵，你倒是会挑时候。人家为你杀半夜杀上门，你却自己醉倒了。”男子捏了捏郑晏的脸颊，气道。
　　一旁的凌诸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少主，你…你…”
　　“啊？”男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打开放在多宝格最上面的一只盒子，取出一副银制面具罩在脸上，道：“走吧，出去会会那位九王爷。”

　　今晚的月色格外皎洁明亮，清清冷冷地洒在人间。金玉楼对面的一座二层茶楼上，宸极一身利落劲装，沉静地站在屋顶上看着对面。
　　带着面具的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素面折扇，看了看下面缠斗在一起的人群，轻轻笑道：“九王爷这是怎么意思？记得白日里我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
　　宸极冷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是来带走一位姑娘的。”
　　男子合起折扇，道：“九王爷这话倒是让人费解，要知道我金玉楼一向只做首饰脂粉的生意，又怎么会有九王爷要找的姑娘呢？”他暧昧一笑，折扇指了指西南方向，道：“九王爷要找姑娘，只需朝那边去就可。那里的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必能令王爷满意。”
　　宸极抽出腰间的长鞭，纵身一跃，跳到了男子旁边，道：“阁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金玉楼在这统万城经营多年，本王本不欲与之为敌，但那位姑娘对本王十分重要，所以请恕本王得罪了。”
　　说着，手中的长鞭就朝男子身上抽去。他这一下力道十足，偏此处地方狭窄，宸极的鞭子又足有二三米长，难免影响威势。
　　只见男子展开手中折扇轻轻一挡，鞭子便再无法前进半分。一击不成，宸极手腕一抖，鞭子轻巧地绕了个方向，直朝男子胸腹而去。
　　男子不退反进，顺着鞭子的方向，揉身向宸极逼近。见状，宸极一手收起长鞭，一手当即化掌朝男子辟去。
　　眼看那手掌就要拍在他的肩头，男子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只微微侧了侧身避开，手中的折扇就往宸极的脖颈处扫去。
　　宸极摸出一把匕首，对准男子的折扇抹去。那匕首极其锋利，男子手中的折扇登时碎成几片。他口中啧啧了两声，毫不在意地扔下折扇，朝后跳了一步，眼睛却定在宸极手中的匕首上，叹道：“怪不得安安不愿跟着九王爷呢，敢情是你拿了人家姑娘的匕首不还啊！”
　　宸极分神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道：“休得胡说！”
　　男子摇了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拿了就是拿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过因为安安很讨本公子的欢心，所以自今日起，这匕首就要物归原主了。”
　　“痴心妄想！”宸极怒道。一手为掌，一手持匕首，就朝着男子扑了上去。
　　男子伸手折了一支梅枝，迎了上去。那细细的梅枝在男子手中，竟是比匕首还有锐利一些。宸极手中的匕首几次砍在上面，也没能把梅枝折断。
　　二人你来我往，就在这狭窄的阳台之上斗得不可开交。一刻钟后，男子突然轻轻笑了笑，道：“九王爷，承让了。”
　　宸极只觉腕上一麻，手中握着的匕首不自觉地松开。男子探身一抓，匕首便被他拿在手中。
　　“你…本王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自己技不如人，宸极看了看屋内，怒气冲冲地跳下楼。一个呼哨，便带着人消失了。
　　男子认真看了看手中略带暗红色的匕首，又伸手轻轻弹了弹，赞道：“真是一把难得的好匕首。”心中却对郑晏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想了想，他信步走进房间，道：“安安，你看这是什么？”
　　房中却没有人回答他。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快走了两步，却见通往屏风的方向上，地板上胡乱地扔着两只绣鞋。
　　男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快步走到屏风后，掀开低垂的纱幔，果然见郑晏正在床榻上睡的香甜。
　　意料之中，床榻上的被子正胡乱地堆在地上。
　　“就这么嫌弃本公子吗？”男子弯腰捡起被子，凑近自己鼻端闻了闻，低声道。
　　熟睡中的郑晏抱紧肩膀，更加蜷成一团。
　　见状，男子眼珠子转了转，把手中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心中默念：一、二、三…
　　他刚默念完，郑晏就一把掀开了被子，还用腿使劲地蹬了蹬。
　　看着摇摇欲掉地的被子，男子弯腰捡起来放在床榻里边，然后把郑晏抱起来放在床榻里边，道：“如今天气这么冷，你又喝醉了，只好本公子发发慈悲，委屈自己让你在我的床榻上过一夜了。”
　　见郑晏熟睡的模样，男子恨恨地捏紧了她的鼻子，直到看见她脸憋的通红了，才心满意足的放手，坏心眼道：“现在你这么嚣张，我看你明儿早上哭吧！”

　　第二日醒来，金玉楼的三楼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叫声，正在后院练剑的樊轲和凌诸急急忙忙跳上来，道：“少主，怎么了？”
　　回答他们的是一声无比响亮的“啪”声，以及一句低沉的“滚”。
　　二人心中一凛，快速退出了房间。
　　屏风后，郑晏抱起枕头，狠狠地砸在男子的身上，骂道：“你混蛋！”
　　面上带着鲜红的五指印的男子拂开枕头，揉了揉眉心，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