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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登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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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王庭鼓声烈烈,民众聚集在一处,一同欢庆着新单于的继位大礼。
雕陶莫皋披散着发,额上缠绕着一圈鹰隼图腾,头戴金色王冠,身披貂皮大氅,一脸庄重的从众人中走向了穹庐大帐中央,缓而转身面向众人。
“单于万岁!”众人高呼。
“单于万岁!”一声应和着一声。
昭君看着站在高处那沉稳的面庞,淡定的笑容,深邃的眼眸,蓦的无声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从今往后,昭君阏氏,便改称号宁胡,大家见着她,就要像见着我一样尊敬,听清楚了吗?”
他的大哥,曾几何时,就在相同的位置,对着众人宣布她的身份。
昭君紧紧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浸在回忆中。
“报!乌孙使臣到!”众人闻声皆回头,乌孙使臣,与先单于寿宴来使为同一人。
“相大禄。”婼兰公主见着来人,亦是怔然,不禁出声道。
匈奴众人哗然,原来这匈奴使臣竟是乌孙的相大禄,相大禄位高权重,不但掌管行政,而且有兵权,职权相当于汉朝的丞相及太尉。
乌孙相大禄恭敬上前,对着雕陶莫皋行了一礼,方道:“此番前来,是受大昆弥所托,恭贺单于继位,特带来了乌孙上好的和田玉石与天马,请单于笑纳。”
雕陶莫皋笑着对乌孙相大禄回之一礼,“多谢大昆弥了。”
“我们匈奴一向与小昆弥亲厚,如今这大昆弥竟如此大献殷勤,是为何故?”左伊秩訾王对着身旁的乌禅幕说着,皱起了眉头。
“大昆弥一直亲汉,与先辈单于关系并不亲厚,如今汉匈已是姻亲,眼瞧着匈奴与汉朝打不起来了,便无后顾之忧,试问谁不想与我们这草原上的霸主亲厚了?如今新单于继位,可不是重修于好最佳的时期,这个大昆弥呀,墙头草,倒是聪明的很啊。”乌禅幕叹道。
左伊秩訾王了悟的点头。
此刻,又有传报道:“报!汉朝使臣到!”
闻得此声,昭君一惊,转头看向来人。
“表哥!”昭君不禁惊呼出声,待眼光看的更仔细些,更是惊诧。“毓秀!”跟在表哥身后的,不是毓秀是谁。
“小姐。”分别了这般久乍见,毓秀的泪意忍不住涌了上来,小姐一个人在王庭与姑夕王周旋,听闻她差些嫁了姑夕王的言论,只觉一阵心疼,扑上来便与昭君相拥。
“毓秀,你怎么和表哥……”昭君疑虑的目光移向王钰。
王钰望着昭君探寻的目光,解释道:“毓秀手持鹰牌寻了五原郡主,五原郡主将匈奴内乱之事上呈朝廷,陛下便遣我带着五原兵马前来相助,谁知半路上得知新单于继位之事,想是王庭危机已解,当即上书朝廷,这番前来,亦是受陛下所托,恭贺新单于继位之喜。”
王钰望着昭君单薄的身影,一阵心疼,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不知呼韩邪走了,她是如何撑过去的。
一旁的众人听了王钰之言,一片哗然,原来宁胡阏氏竟偷偷的去向汉朝求助兵马抵御姑夕王的叛乱,并没有与姑夕王沆瀣一气,互相勾结,一直疑虑在心的误会解开,顿时对宁胡阏氏愈加敬佩了。
雕陶莫皋听了王钰所言,亦是动容,对着王钰道:“汉使远道而来,恕雕陶莫皋未能远迎。”
“大单于客气了。”王钰回之一礼,看着这个酷似呼韩邪的男人,淡淡道。
“哈哈,王钰公子,许久未见啊!”乌禅幕上前一步,笑拍着王钰的肩,“此番你来的正好,可要参加单于与宁胡阏氏的婚礼啊!你与宁胡阏氏是姻亲,正好,正好!”乌禅幕哈哈笑道,丝毫不觉自己的话如惊雷般炸响了在场的人。
“什么婚礼?”王钰猝然一惊,而昭君此刻只觉头脑嗡嗡响,望着乌禅幕,一脸的不可置信。
“钰公子不知么,匈奴父死娶母,兄死娶嫂,宁胡阏氏是我匈奴娶的阏氏,便世世代代是我匈奴的阏氏。”乌禅幕一脸虔诚道。
昭君听着乌禅幕的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难怪三日前,雕陶莫皋复杂的眼神,还有从穹庐大帐搬离后,众人怪异的眼神。
雕陶莫皋……
昭君猛的望向他,只见雕陶莫皋此刻亦是凝神望着她,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柔情和期待,还有一丝未知的惶恐。
天啦,上天在和她开什么玩笑……
不、她绝不能嫁给雕陶莫皋,一女不侍二夫,她和大哥之间绝对容不下其他人,何况他还是大哥的儿子,她若是嫁给了雕陶莫皋,小伊屠智邪斯该唤他哥哥,还是父亲?
昭君彻底混乱了,想着这些,只想赶紧离开这片混乱。
“不行!”此刻王钰尖锐带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乌禅幕的话,“儿怎能娶母!这是□□!”
“钰公子,宁胡阏氏与单于并无血缘关系。”乌禅幕没想到王钰会这么大的反应,竭力辩道。
“那也不行!”王钰握紧了拳,望着昭君惨白的脸色,心一阵抽疼,嫱儿他再了解不过了,他们若是逼嫱儿嫁给雕陶莫皋,便是逼她去死也不为过。
乌禅幕见王钰蛮横无理,心知他深受汉朝那些繁文礼节的束缚,只得偏头看向昭君,“宁胡阏氏,你可愿留在匈奴?”
“当然。”昭君压抑住内心的翻滚。
“留在匈奴,便要嫁与新单于,宁胡阏氏可愿?”乌禅幕望着昭君惨白的脸色,方知她亦是才知这匈奴的习俗,只是如今,话已说开,这个现实,无可避免。
“我——”昭君支吾了半晌,望着王钰心痛的眼神,又望了望雕陶莫皋,只觉一片空白,流着泪,止不住的摇头,再也说不出一字来。
“看来宁胡阏氏是不愿嫁与新单于啊!”婼兰公主在旁看着热闹,兀的插话道。
匈奴民众望着眼前一幕,纷纷议论了起来。
“好了!宁胡阏氏身体不适,这件事,以后再说。”雕陶莫皋攥紧了袖中的手心,对着众人端正威仪道:“此番天色已晚,各自歇着罢,左伊秩訾王,好好招待乌孙与汉朝使臣,切莫怠慢。”
“是——”左伊秩訾王恭敬应道。
众人皆散。
昭君瞧了雕陶莫皋一眼,在毓秀的搀扶下,踉跄似逃也般的走向自己的小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