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是嫒不是媛

80、第八十章 滑胎

　　“付小姐，这是参汤，您趁热喝。”霜叶放下一盅汤。

　　“嗯。”付雨宁摸着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看我这个孩子？”付雨宁突然说。

　　“嗯？”霜叶一愣，一时没理解付雨宁的问题。

　　“我未婚先有子，显而易见我是没有贞洁了，而这个孩子就是耻辱，是我不守妇道的证据，还不如拿掉，你会这么认为吗？”付雨宁眼神带着些凌厉的看着霜叶。

　　“啊……没…”霜叶连忙摇头想说自己没这么想。

　　“其实我父亲也是很不愿意我留下这个孩子的……”付雨宁自顾自的说。

　　“可是啊……我想留下他，他毕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就算他还没出生，可是他在我肚子里的感觉真神奇，怎么说呢……大概就是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吧，我很期待他的出生，他出生之后，我想好好爱他……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付雨宁依旧摸着肚子，低垂着头。

　　“我总是在想他以后会怎样呢？或许他平平无奇，但好在付家的家底足够殷实，足够他挥霍。”

　　“又或者他是个才子，不需要靠付家就能在朝堂谋一官半职……”

　　“付小姐……”霜叶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其实在她眼里付雨宁是个冷漠的人，她总挂着若有若无的带着媚态的笑意，看向别人的眼神却无比冰冷，她总是用好听的声音说着动人的话，可话的背后总有一丝心不在焉，听起来倒有了一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意味。

　　可今天的付雨宁又让霜叶对她的印象有了改观，至少她爱着自己的孩子。

　　“付小姐，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霜叶看着付雨宁略显疲态的脸说道。

　　最近付雨宁的肚子渐大，虽然有王大夫调理着，也还是免不了难受，人也越来越慵懒，躺在床上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原本纤细的体态也稍稍圆润了起来。

　　“不用了，我还不累，整天躺在床上也够无聊的。”付雨宁有些烦躁的皱皱眉，她最近心情不大好。

　　“那我给您找点画本？”霜叶问。

　　“不用了，那些画本我看的眼睛疼。”付雨宁嫌弃道。

　　“那我给您唱小曲？”霜叶试探着问，她知道付雨宁不愿意听这些，嫌吵。

　　“……”付雨宁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自己欣赏不来。

　　“你倒是挺会照顾人的，适合做丫鬟。”她一手撑着脸说。

　　“我还小的时候照顾过很多孩子，多大的都有，比我大的也有，所以比较习惯吧。”霜叶说。

　　“你为什么照顾他们？”

　　“师傅让的。”

　　“他们是哪来的？”

　　“都是家里太穷卖到师傅那的。”

　　“你也是被卖过去的吗？”

　　“我不是，我是师傅捡来的，师傅说听我哭声亮，结果长大了还不爱说话了。”霜叶笑了笑。“其实我是有点不敢大声说话。”

　　“哦。”付雨宁听着像在听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她想象不出霜叶口中的生活，也不理解为什么人穷要卖孩子，她觉得她宁可和孩子一起饿死。

　　“付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霜叶看到付雨宁的神情有些呆滞，试探着问。

　　“你说。”

　　“为什么要选南公子呢？”霜叶在别人面前还是叫南辈才南公子。

　　“……因为像。”付雨宁思索了一下。

　　“像什么？”霜叶问。

　　“老实的感觉和长相，有几分像孩子的父亲，不过性格可真是天差地别。”付雨宁说。

　　“……”霜叶睁大了眼睛，这还是付雨宁第一次提孩子的父亲，她屏息等付雨宁继续说下去，却没有了后续。

　　“呃…先生…”霜叶不知道怎么叫这个孩子的父亲，干脆叫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把自己伪装的很好的人，但是其实人品低劣，是个小人，可小人背后有人撑腰，也不知道走的哪门子运，出生在比我更有能力家族。”付雨说的颇有几分幽怨，其实是一副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的样子。

　　“比您的家族更有能力？”霜叶有点震惊，她来这儿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倒是没听说过清航有那一家比付家更有名。

　　“嗯，当初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他，对他的印象也就那样，就算知道了他的本质也有人来跟我说他的好，都是他们自欺欺人，或者他们想欺别人。”付雨宁看着自己的指甲，说的漫不经心。“其实是个没有才能，也不努力，一个大男人只会撒恶心娇，说着拙劣的谎话也圆不回来，没有责任感的粗制滥造出来的人罢了。”

　　霜叶第一次听说人还能用粗制滥造来形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听出付雨宁的满腔怨气和愤怒。

　　“对了，我还不能告诉你他是谁，我的嘴被大人物给封住了。”付雨宁冷笑一声。“而且也不是我想同他发生关系。”

　　霜叶听得一知半解，或许还没有一知，她们终究是不太容易互相理解的。

　　“那边的人是来找你的吧？”付雨宁用下巴指了指那条微微打开的门缝，那后面趴了一个人。

　　霜叶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趴在门口满脸凝重的枫儿。

　　“枫儿？”霜叶一惊。“你怎么来了？”

　　“咳咳。”枫儿装模作样的清了下嗓子，有些别扭的倚着门。“今天天气挺好的，市集也很热闹，你想去吗？”

　　霜叶眨眨眼，反应过来枫儿是在邀请自己，掩嘴轻笑了一声，却开口拒绝。

　　“我还要照顾付小姐，你和南公子去吧。”

　　“我不要和他去。”枫儿撇撇嘴，他还是责怪南辈才的。

　　“你和他去吧，我府上又不是没有丫鬟照顾我。”付雨宁颇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了。

　　“那怎么行……”

　　“她也和咱们去呗，闷在屋子里不无聊吗？”枫儿又别扭的别过头，对于他害付雨宁摔了一跤这件事，他还是心怀愧疚的。

　　“……”虽然付雨宁对枫儿的印象不是很好，但她确实闷太久了，就像枫儿说的，今天天气很好，她也很无聊，所以一句漫不经心的“好啊。”就脱口而出。

　　“…付小姐。”霜叶没想到付雨宁会答应。“那我再叫几个人。”

　　“嗯。”付雨宁点点头。

　　“排场真大…”枫儿嘀咕道。

　　虽然枫儿确实有意小声了，但还是被付雨宁听到了，她看了枫儿一眼，没做声，不屑计较。

　　霜叶点了三个小厮，付雨宁点了点头又让人准备一辆马车，霜叶和付雨宁一起坐在马车里，枫儿被放在车外和马夫交流感情。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付雨宁掀开窗帘深吸一口气，她觉得有些胸闷。

　　“付小姐您感觉怎么样？不舒服吗？”霜叶关切的问。

　　付雨宁不想说话，她摇摇头，并不理解霜叶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亲切。

　　路程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地方，付雨宁被搀扶着下了马车，慢悠悠的和霜叶走进了虽然热闹但人流不至于太密集的集市。

　　反观枫儿却一蹦一跳，兴奋异常，一副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

　　有的人看出是付雨宁，有的人看她是个孕妇，都有意无意的绕着她和霜叶走，就算真有想上前搭话的，也会被不远处的小厮拦住。

　　付雨宁脚是肿的，走不了太快，总是被走在前面的枫儿催，虽然枫儿叫的是霜叶，但她知道那小孩其实是在嫌她慢。

　　“你去跟他走吧，不用扶我了。”在枫儿的又一次催促下，付雨宁嫌弃的推了推霜叶的手。

　　“这不安全。”霜叶回头看了一眼。“咱们带的是男家丁，也不方便扶你，不用管枫儿，他自己一个人就能闹的很欢。”

　　“……”付雨宁叹了口气，再次感到了疲惫。

　　枫儿在自娱自乐的闹腾里，飞快的向前走，过一会儿又自己跑回来，反复几次后他终于没力气了，也不催霜叶她们了，开始踱着步子仔细看路边的小摊，还学大人仰起头背着手，稚气却显露无疑。

　　付雨宁看着头晕，霜叶倒在一旁偷笑。

　　没过多久枫儿又招招手，不是催她们，是在召唤霜叶过去，说是有想买的东西，离得有些远霜叶和付雨宁都看不清是什么，不过霜叶还是让付雨宁小心，自己小跑着过去了，看来是想快去快回。

　　付雨宁正好想歇会就再往前走，站在原地随处看看，突然一片嬉闹声接近吓付雨宁一跳，是几个小孩从她身边跑过，孩子太矮了，家丁没注意也就没拦着，付雨也没怪他们，毕竟那些孩子没撞到自己。

　　她有些呆呆的看着那些孩子，想着或许自己的孩子以后也会像这样嬉闹。

　　人放松的时候对危险是反应不过来的，那些家丁也跟着走了一段时间，心态都有些放松。

　　不知从哪冲出来的人，他从在人群中现身的那一刻就直直的盯着付雨宁，那人不高，却刻意俯下身，付雨宁才注意到哪人与悠闲踱步的人群格格不入的速度，那人就已经窜到了眼前。

　　她来不及闪躲，那人用手臂垫在身前撞向她的肚子。

　　付雨宁感受到撞击，随之而来的第一感觉却不是疼痛，她感到心悸，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脏甚至不敢跳动，只有恐惧和绝望清晰的蔓延，仿佛痛楚被延迟也仿佛时间被拉长，她在恐慌中只有一个想法，孩子保不住了。

　　她跌坐在地上，她的子宫开始痉挛，身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抽搐，有红色的血渐渐的在她身下蔓延开，冷汗瞬间将她浸透，她甚至发不出痛呼，只能大口的喘着气，人群开始聚集，谁也不敢上前一步，付雨宁听到周围嘈杂的人声，她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看见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向她奔来，小的离她最近，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她眯起眼睛，努力的聚焦，最后看清了那是一双小老虎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