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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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某公卿宅院
身着华丽和服的美人，安静优雅地凭靠着楼阁栏杆，表情忧伤地望向夜空中高悬的月。
她不禁呢喃“都是因为这股力量害的吧？”因为这股力量，妖怪们都想要得到她的肝脏，她的父亲也变得利欲熏心。
“真是有些奢侈的烦恼呢!亲爱的璎姬小姐。”
刻意压低声线的声音从璎姬身后传来，这个人的身形隐于暗处看不清脸。
“特殊的灵力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在您这反而成了不幸的源头。您太过善良了，若真要论对错的话，何尝不是那些人和妖的错？”
璎姬没有回头，内心觉得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不是的，若是没有这股力量……”
“您该不会是想说，没有了这股力量，您的父亲便不会变成那样唯利是图、嫌贫爱富的模样？妖怪们也不会对您的肝脏趋之若鹜了吧？不可能的，千万不要存有这种侥幸的心态。”这人的说话的口吻满是戏谑，看似含有恶意的话语，实际上却没有针对特定的人。
“欲望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有时它只要稍稍一勾，就能引出最阴暗、肮脏的全貌。”
“堇大人，请不要这么说!”璎姬略显激动地转过身，对着空荡的房间她彷佛突然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我父亲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神宫寺堇叹了口气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璎姬伸出了手“璎姬殿下，这并不是您的错。拥有力量不见得是坏事，您看您不是用它帮助了很多人吗？”
璎姬抬起头，用她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看着神宫寺堇，带着不确定的眼神，希望得到更加真实的肯定“堇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神宫寺堇收回了手，接着说“比如今天那孩子，若不是得到了您的医治，恐怕活不过三天。他因为您得以活下去，对他与他的父母无疑是种奇迹。”
见璎姬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神宫寺堇顺势坐了下来“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想必在私来到这座宅院之前，您便救治了不少的人了吧。所以，请不要排斥您身上的灵力，也不要责怪自己。否则，便是对那些因你而得救之人的否定。”
“堇大人……谢谢您!”璎姬的眼眶含泪，却重新亮起了光芒。
“可别这么说啊，璎姬小姐。”神宫寺堇轻笑了声，率先站了起来，重新伸出了手。
这次，璎姬把手放入她的掌心，让她将自己从地上拉起身。
“今晚的月色正是私喜欢的上弦月，让花开院是光准备一些吃的，一同赏月如何？”神宫寺堇一说完，也不管璎姬是否答应，便走到门边拉开纸门，朝不远处正在巡逻的花开院是光招手。
“那个，堇大人……其实……”璎姬看神宫寺堇说风即是雨的样子，忍不住想提醒，其实有侍女可以吩咐，不必麻烦那位花开院家的阴阳师统领，但神宫寺堇显然没在听她说话。
“怎么了？是璎姬小姐出什么事了吗？”花开院是光疾步走来，脸上表情比刚才严肃几分。
“你去准备一些吃的，比如说和菓子或是糯米团子之类的甜点，如果有咸口的零食也拿一些。”神宫寺堇说完后，觉得好像还少了些什么“对了，还有热茶——”
“神宫寺堇!你叫我来就是要说这些？”花开院是光额头上冒起青筋，这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正在例行性巡逻，最近总觉得璎姬的屋子周围有淡淡的妖气，虽然不可能有妖怪能破坏花开院的结界，而且璎姬的身边有神宫寺堇保护着，但……他还是认为应该加强戒备。
结果，神宫寺堇把他叫来竟然是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明明可以吩咐侍女去做，却偏要使唤他，并且还有愈来愈得心应手的趋势。
“不然呢？璎姬小姐身边有私保护，自然不需要你了。”神宫寺堇并没有被花开院是光生气大吼的样子吓到，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他，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既然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还不能赏个月吗？快去准备茶和茶点吧!”
“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竟然还有心情悠哉地赏月？!”花开院是光快被神宫寺堇气死了，她这副任性恣意的样子，简直跟他弟弟花开院秀元一模一样。
“而且，我是侍女吗？竟然让我去做这种事？!”
神宫寺堇刻意回头看了下，偷偷朝璎姬使了眼色“知道啊，不就是只老狐狸嘛，害得璎姬小姐哪都不能去。愈是这种时候愈要苦中作乐啊!”
她模仿着花开院秀元的童子式神们那般说话“你真啰嗦耶，连这也要管，就是这样才会秃头的哦。”
花开院是光见她一脸满不在乎，忍不住又要发火“神宫寺堇!你实在是——”
接收到神宫寺堇的眼神，璎姬会意，对花开院是光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花开院大人，是我让堇大人陪我赏月的，请您不要责怪她。”
“啊……不，既然是璎姬小姐的意思，我让您的侍女去准备吧! ”花开院是光临走前狠狠地瞪了神宫寺堇一眼，他知道这个主意一定是她出的，不过璎姬都这么说了，他也无法多说什么。
“动作快点哦，是光兄。”神宫寺堇嫌不够似的又补了句。
花开院是光刚压下的怒火，差点又冒上来。『她这个叫法更像秀元那家伙了，一个两个都那么令人火大!』
“哈哈哈璎姬小姐看到他的表情了吗？”神宫寺堇拉上了门，摀着嘴笑了起来。
“堇大人，好像很开心呢。”璎姬虽然没能理解神宫寺堇的笑点，但见她开怀大笑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微笑。
“只是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确实像秀元君所说的一样。”神宫寺堇停下了笑，脸上愉悦之情却没有削减。
“您说的「秀元君」是？”璎姬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这个不熟悉的名字。
“秀元君是花开院是光的弟弟，也是花开院家现任的家主，不过平日的庶务大多都是他兄长是光在处理的，因此一般较难得见。”
神宫寺堇看着璎姬的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随手指了指她的腰间“对了，您那把贴身的护刀听说就是他亲手打造的，是阴阳师专门用来对付妖怪的妖刀。”
“感觉是个很厉害的人呢!堇大人和那位秀元君是朋友吗？”璎姬佩服之余还有些好奇，她平日里足不出户，很多事情都是从书上看来或是听侍女们说的，而且由于她身分尊贵的原因，根本没几人能接近她，更别谈交朋友了。
自从这位神宫寺家的阴阳师出现，璎姬的身边才有了可以聊天的同龄女性。
从神宫寺堇的口中璎姬可以听见许多不曾见过、无法了解的「外面世界」。神宫寺堇的性格非常随和，虽然有时还会说出一些璎姬不理解的深奥话语，让人觉得神宫寺堇好像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可是璎姬还是很高兴能认识神宫寺堇，并由衷感谢她的保护。
“欸？朋友吗？私也不知道算不算。”神宫寺堇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并没有仔细思考过，他们之间的相遇皆是缘分使然，因着情势的发展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说到底，他们没认识多久，或许用合作关系来定义他们会比较准确。若是撇除两个家族的关系，花开院秀元倒是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朋友，在某些方面他们还是具有不少的共通点。
“不说这些了，既然茶点都已经备好，我们就来赏月吧!”
“堇大人，我是第一次和别人一同赏月，这样的感觉很新奇!”璎姬咬了一口茶点，和菓子香甜的气味在嘴里散开。配上煎好的热茶，苦涩的茶味中和了菓子甜腻，恰到好处。
“明明不是第一次从这里望向夜空，却和以往的感觉都不一样。”她忽地伸出右手，像是要抓住那一轮弯月。
“古人不是说，用手指着月亮会被割下耳朵吗？”神宫寺堇轻轻拉下她的手。
璎姬回过头，脸上有着明显的讶异“诶？堇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好像有着那样的说法，虽然私是不信这些的，但殿下还是小心为好。”神宫寺堇朗声笑道“话说，璎姬小姐的反应还真是可爱。”
璎姬脸颊微红，却不为此人的无礼之举而恼怒“堇大人……”
神宫寺堇语调一转“但有一点私可是深信不疑的，切勿妄图触碰或抓住那些千里之物，即便有时它们看似触手可及。”她再次压低了嗓音“不要轻易被美好的外表迷惑，有时它不像看上去那样无害。”
“好像很有道理，总觉得堇大人懂得很多呢!”璎姬和服的袖子遮住了脸的一部分，露出澄澈的双眼。
“可是，为什么觉得听起来……有些悲伤呢？”话落，璎姬的表情变得有点失落。
“竟然一不小心就让我们璎姬小姐难过了，这可不行。”神宫寺堇轻咳一声“某个呆头肯定又会责怪私，对小姐不敬了。”她状似无奈地轻叹。
想象了一下花开院是光严肃的脸，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笑了开来。
在停下了笑后，璎姬温柔地道“那位花开院大人对您来说是特别的吧？”
“是啊。”神宫寺堇没有选择装傻或否认。“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他，他是我遇过的人中最为特殊的那个。”
“果然啊……因为您在面对那位大人的时候，总是格外的不同呢!”璎姬此刻的样子显得神采飞扬，像是在为神宫寺堇而高兴着。
神宫寺堇俏皮地眨了眨眼“啊，原来这么明显吗？”她的目光飘远“怕只有那个呆头没有发现而已吧……”
“被您所注视着的人，肯定是幸福的吧!”璎姬眉眼含笑，一脸单纯的模样显得特别动人。
“璎姬小姐您也是一直被这样注视着的……只不过是在您看不到的地方罢了。”神宫寺堇的声音愈来愈低，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那个妖怪今晚没有出现呢……”
此时，另一边——
花开院秀元的私人宅邸
“吃白食的家伙又来了。”小巧的式神有着圆点小眉，波浪型的眼睛好似带着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
“因为是个穷酸的妖怪吧。”另一个则有着月牙型的眼睛，高束起乌黑的头发，上面还系着一个可爱的蝴蝶结的。
“本大爷可是滑头鬼啊!”奴良滑瓢不像花开院是光总是被它们气得恼羞成怒，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吃东西，悠哉地像在自己家。
“你这还真是有不少有趣的的东西啊!秀元。”
“他们都是我的式神哦。”花开院秀元以一种极其率性的坐姿，一手撑着头，一手搧着扇子，斜斜看了他一眼“话说，小奴良你今天没有去偷窥公卿家的小姐吗？ ”
奴良滑瓢咧嘴一笑“本大爷去关心一下喜欢的女人，怎么能叫偷窥？”他放下筷子，拍了拍大腿 “但要是那个女阴阳师不在就更好了。”
花开院秀元笑瞇了眼，殿上眉也跟着微颤“阿堇可是在保护着可爱的小姐哦。”他的语调下降了几度“毕竟，很多妖怪都觊觎着璎姬小姐的新鲜肝脏呢。”
“本大爷和那些妖怪不同，我对活肝脏一点兴趣也没有。”奴良滑瓢认为真正强大的妖怪，根本不需要依靠那种东西。
“话说，第一次和你认识也是在这样有着皎洁月光的夜晚。”花开院秀元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完全没发现自己是跑到了阴阳师的家里吃饭。”奴良滑瓢瞥了眼四周的陈设，满是古玩和稀奇的东西，唯一一架小书柜放的几本书还都是些游记。
“况且你这儿一点也不像个阴阳师的家。”
“能来阴阳师的家里蹭饭的妖怪，也只有你一个了。”花开院秀元喝了一口手里的酒，勾了勾唇角“你身上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我还是头一回碰见你这样难以理解的妖怪。”
“当然，本大爷哪能和那些妖怪相提并论。”奴良滑瓢像是兴尽，将手里的酒一口干了，放下酒碟，站起身准备离开。
“本大爷可是要成为魑魅魍魉之主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