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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是,便是遗物。”

      “哼,可笑!谁家遗物这般值钱,竟能要了后人性命!”

      “古来要人命的遗物还少了?远说和氏璧,近的便说说……”萧昀低头轻声,“前朝秘宝。”

      袁老将军瞧了萧昀一眼:“是吗?那你家的是和氏璧还是前朝秘宝?”

      “都不是。”萧昀将包裹放于案上。坐回椅上,轻饮一口茶才道,“虽与玉有关却撑不起‘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玉?”袁老将军皱眉,手中茶杯紧握。莫不是…………

      萧昀也不看袁老将军神色,微微一笑。一手玩弄着茶杯慢悠悠道:“本王知道将军乃是直臣,只听命于父皇。如今本王羽翼未丰便身陷皇郭将军可是功不可没。这块玉将军愿帮本王与苍松也好,直呈上父皇也罢。本王过早回归庙堂,面对本王那群狼虎兄弟总该有个垫背的。”

      想他父皇那种疑将之人怎会随便就任命一介底细未清之人于他老窝边上?若不是信足了袁重山这老匹夫,会将只因是他带回来却仅见了一面的自己安置于宫?

      你道那般忌惮武将的仁雍帝何故如此轻信这袁重山?嘿,这老匹夫原有三儿两女,大儿子从商,两小的倒是得继老父家业跟着袁重山上了战场。大儿子商行遍布大夏,直扼大夏钱银命脉。虽是商人头上也戴了顶皇商的名头,甚至连贩盐的都转盐运使司都是袁家的人。这般得重却是因了这袁家女儿。

      他那两女,二女儿便是那非穆天青不嫁后被下嫁地方小官的女子,因此与袁家并无好益。赖是他大女儿却为微宗亲指的仁雍王妃。可惜红颜薄命不仅逝于他那父皇登帝之前甚至未能给他多添一兄姊。当时父皇帝位不稳为拉拢袁家特地将此女迁坟以帝后规格重葬。如此,袁家稳坐元后外戚之位却又无皇子可奉。这身份哪个帝王会疑而不用?!

      “你…………”

      “将军深得为将之道,大位不沾。如今袁家圣宠优渥全为将军与元后娘娘之劳,将军不妨猜猜,要打破父皇对袁家,不,是对将军您的信任需要多久?!”萧昀抬头望着帐顶,轻笑道,“帝王重疑,本王母亲寻本王十年未至。本王那群兄弟又有哪个不是千万防着本王,这般多的人偏偏是您将本王寻了回来,您说他们,会怎样想?”

      袁重山面沉若水,他虽不耐朝中千计万算,你说说都是大夏人这般算计自家有何益可得?但到底也有半百的年岁与他适应。他自知这人是他从边疆送回来的,若不想被猜忌这东西不仅不能从他手中递上去,最好连知道这东西存在这件事都得忘得干干净净!也幸好这人布局未齐,否则…………
      袁重山起身冲萧昀拱手一拜:“不知荣王殿下欲待如何?”

      萧昀疾步扶住袁重山。“将军可是折煞卑职,什么王什么殿下,将军愿帮卑职,卑职感激不尽。”说罢起身便是一拜。

      袁重山赶忙反手扶住萧昀,这不知也就算了。如今知晓了怎还敢当得他一拜?!

      见袁重山眉间皱褶未平,萧昀又道:“苍松与我有救命之恩,乃是我凌清舟此生立誓决不会害之人。将军放心。”

      袁重山眉宇几皱,默了许久才恭身一礼:“今日之言,望殿下万莫忘记。”袁重山叹息道。

      “如此,卑职告退。”拱手弯腰,三步为退,转身出了帐营。

      袁重山快手拆了蓝布包裹,直直朝那木匣袭去。握住木匣便要推开匣盖,

      “卑职莫鑫已送小小姐归府,特来回禀。”帐外声音如一道惊雷,直劈得袁重山回了神。

      袁重山回了一口气,将手中木匣放了回去。“辛苦莫小将了,回去休整吧!五日后大军回南。”

      “是。”

      看着案上包裹,袁重山心中无力。诶,便是他看了又如何。此物若是有假哪儿又值那小子费这功夫。况且真有假又如何?这玉只有皇室直亲与那造玉匠人可辩。他这老头子是没那眼力劲儿了!

      萧昀出了帐营只管去了十七营。换了常服再问人要了马匹便出了军营。

      把龙鳞佩交给穆苍松是他救顾小总管前便想好了的。既他已调职皇都,那么不管是住哪儿老四他们有心总会搜到,至于带身上?嘿,他倒是期盼进宫那一路严查防守的都是瞎子!这玉搜出来常人辨不清年代但造玉之人就不一样了。一代人替一代玉。这玉若是木竹所造也就罢了若是他那师傅所造…………呵呵,他还不如趁早抹脖子来得痛快!

      也正是为此,他不敢将玉与人知。否则袁家那般大的势有钱又拥握兵权谁能抵得住这诱惑龙变而蛟动,那把椅子本就是天下人的事,一夕云涌而天下雨倾,想独善其身?痴人尚不敢言!只叹这袁家若是出事,某人就该难受了。

      出了军营一鞭快马,甩了跟了他一路的几只臭鼠。直奔南边山道,涉涧淌河。

      今明两日乃是寒食清明两大祭节。前世他还未坐上那把飞龙椅前,不仅是他自己便是柴伴伴都不敢近了那临水镇半步,唯恐叫他母妃生疑。自出生于他耳说他非贵妃亲生之人不知凡几。不管有意无意,不消柴德多嘴,愿他与母妃生阂之人手数不尽。

      此番前去不能惊动他人,所幸这坟前守墓人此时已全是他的人,不,应说全是如今的英王的人与此时的他再无半点关系。虽他明知山中守卫编排,但到底得多做些准备。

      萧昀生母存世时为人虽不圆滑机智,但,为了她腹中萧昀可做下不少善事。这守墓的郑姑姑就是一个。

      这郑姑姑原也是一官宦小姐,本该是一生富贵的主儿。可惜了命理不济,生逢东海倭寇流窜,郑老作为一县之主未能及时反击以至于东海一线被劫,贼寇利用这个缺口攻入内陆盘旋数十日才被逐出。虽有补救但倭寇上岸数十日一路行事极为嚣张,烧杀抢虐无恶不作。东海民众激愤难平。最终郑家老大人被去了乌纱。一家男充军女为婢。

      郑姑姑就是那之后被人当做宠物献给他那父皇的舞女。一个无身世无背景堪堪不过一玩偶的女子无论是否帝心在身,在这权挣力斗的□□能有什么好下场?郑姑姑虽在风月见过不少污糟,但那又怎么比得上动侧大宇倾覆的后宫?被人做棋利用了个彻底,临被害死之前为萧昀生母招揽,等萧昀生母去世后因绮贵妃防备不得近小主子萧昀身,最后柴德使了法子将她送出宫去为萧昀生母守陵。

      萧昀呼出一口气,山涧晨雾如纱似烟好不朦胧。宫中人分两种,可怜人与愚人。愚人看不透于是早死,而剩下的皆是可怜人。

      打马过桥东,穿街过巷,顺手购了一捆藤绳,买了祭祀用的冥纸香烛。转身上了岚山。岚山并不是他母墓陵但岚山上却有一小道可抵,且掩人耳目。

      岚山小比不得邻山,骑马可上。正为寒食祭节,临水也显得冷清几分。山上一寺孤立,上书“随缘”。

      “阿弥陀佛。”寺门青衫僧侣右手执苕,单手一礼。萧昀翻身下马,转身双手合十还礼。“不知今日可能瑾终追远?”

      “今日时至寒食,仅可诵经。”

      闻言萧昀双眸微敛:“如此,多有打扰,是在下糊涂,告辞。”

      僧人单手还礼。目送萧昀远去。“缘心,刚刚可是有人过寺未入。”缘心转身弃苕合十。“空梦师叔,回师叔,刚刚却有人过,问可否为家人做法?缘心以为正值寒食不该坏规矩,遂拒。缘心可是做错了?”

      “无事。”空梦手中数着菩提子,东方紫气散在寺门,贵人意不在此。仅仅拿“随缘”做幌子不知所为。正龙气息?瞧缘心所言却是一及冠年轻,龙气早定,天下难归,只盼新主明心明德早洗腐朽。

      萧昀并未下山,而是转道后山,经羊肠,马却留在了岚山。猫身折腰躲过守山人,择道向南觅林而至,重重竹影绿,墓门长年风蚀雨淋却未露颓气,郑姑姑可见可用心。

      萧昀未动身,只见一布衣老者分阶而至。老人面皮如枯树双眼缠着一块黑布,老人身后跟着一小童扶老人前行。

      “六娃儿回去吧,奶奶跟娘娘说说话,一会儿说完了就自己回来。”老人抚着小童脑袋,笑得和蔼。

      小童脑袋摇得溜圆:“郑奶奶你上次自己回去就摔了好大的跟头,在家里趟了半个月才好呢。爹爹说人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次是下雨,这次不一样。。。。。。”郑姑姑话还未完就叫小童接了嘴。“六娃儿又没有想听郑奶奶和娘娘说悄悄话,六娃儿走远点,奶奶说完了就叫六娃儿一声。”小童撇着嘴道。

      闻言郑姑姑楞了一瞬,才笑道:“好好还是六娃儿想得周到,六娃儿不要出竹林哦。”

      “六娃儿都知道,六娃儿去和竹林边上挖笋的大叔家玩儿。”说着小童就蹦蹦跳跳的转到竹林另一边,消失了身影。

      郑姑姑从贴身挽着的竹篮中拿出一碟碟祭品,一边拿一边喃喃自语:“人老了比不得以前了,今年的寒食又到了,本该清明来与你凑个热闹的,可是柴总管前两天找人传信说咱们殿下去打胡人了,本该接到信就来的。都是老奴不中用生生在床上耽搁了半个月。”

      “咱们殿下出征前刚封了王,赐号‘英’可见是个英才俊杰。娘娘在下面可得好好保佑咱们殿下。”

      “哎,说来也怪,皇上为什么不先让咱们殿下大婚了再派殿下上战场啊,这一胡人可不老实,一仗打起来没个十年八年人哪儿回的来,到时候其他皇子都该抱孙子了,边疆的女子也配不上咱们皇子啊。。。。。。。”

      萧昀一边听着郑姑姑念叨,心里暖暖的嘴角却挂着苦涩。前世到郑姑姑死她都没见过一面她嘴里的那个殿下。以前他听过柴盼盼说过郑姑姑的事,那时心中到无甚波澜,皇宫历来如此,生在此中司空见惯。如今却多有不忍,郑姑姑的年龄虽比他生母大一些却与绮贵妃同年,绮贵妃如今还仿若二八,郑姑姑却已被人称作奶奶。

      他于皇室受着贵妃之子身份所带来的一切便宜荣耀。于是他前世在绮贵妃后来的绮太后再世时,都对绮贵妃所表的外戚沈国公一家睁只眼闭只眼多有容忍,后来缴了他们的权也没对他们多出来的财务进行抄查。前世他依着沈家登上了皇位,于是也给了沈家近三十年无上权利,若不是沈家最后贪心不足竟想控制下任帝位,他也不会出手收拾他们。

      萧昀自觉不欠沈家什么,而柴德郑姑姑甚至他的生母,如今他却也已经失去了补偿他们的资格。此世他们的殿下还才十六正值大好年华,并非他这个灵魂是萧昀身体却是凌清舟,死去却又不知怎么活过来,人鬼难辨之辈。

      他前世未曾为他生母,为郑姑姑,为柴伴伴做过何事。两生唯一一次的祭拜却也是为了夺走所属于她儿子的光耀。前尘若山溪流水,清浅让人一目了然,缠绕余生无解。萧昀透过层层翠绿,晴日早被墨云所覆,暗压压的好不厚重。往事难别,他此时的强插一手所牵扯的又何止“萧昀”一个独身。他不知道他的“回来”会让多少人的命理改变,也不知道会让的少人的期望泯灭。

      望着被六娃儿扶着渐行渐远的微弯背影,每多见到一个故人就越发的让他明白,他如今不再是“萧昀”这个事实。天还是一样的天,地也未曾变过。而他则要与三十年前的自己争夺皇位,背弃当年追随他的所有。

      “母亲,孩儿不孝。”撩袍下跪。如今他站在这里所为正是日后他抵御沈氏外戚的重要之物。“孩儿当不了一个好儿子,孩儿想要一个人活着,像个人一样光明正大,自由潇洒的活着。”

      “孩儿来的突然,身无一物,只能求助母亲,待孩儿了解了这阳间憾事,定亲自前来请罚。”说罢,只见萧昀双手一搓,运力向着碑上‘儿昀亲立’拍去。碑上凸出的石字一‘立’竟退入碑中。墓门无声而开。

      他于宫中时,所做所用所言无不受绮贵妃制。母亲留下的东西都被绮贵妃烧了个干净,若不是柴伴伴在父皇面前过了明路,只怕早就遭了她的毒手。当年柴伴伴见绮贵妃行事偏激,只得找了个机灵的将母亲留下的东西藏在了宫外,待他长大若想起了就还与他。若没想起,依柴伴伴的滑溜见他于绮贵妃不亲自也会提醒于他。前世他拿到那些东西正是在几个月前。在他去了北关杀胡,无意中发现了藏于一个布老虎中的木字牌。母亲年轻之时无意中救过一个杀手,而这个杀手在多年后成为了他的暗卫统领。

      他现在所要去取的正是可以调动这支,潜伏待动的暗卫营所必须的信物。这座坟虽不是他十五后建的那座,但这墓的构造瞒谁都不可能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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