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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人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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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将夏跟着甘霖走,日正当空,但仍是寒天,宁将夏穿上棉袄后,手依然没暖多少,他感受着甘霖手掌的温热,再仔细看了甘霖的穿着。
忽然一阵冷风,他缩起肩膀,同时见到甘霖的衣袖飘起,露出一截麦色皮肤的手臂。
“你只穿一件衣服吗?”
“嗯?是啊!”
宁将夏惊讶极了,他搓搓手掌,从甘霖宽松的衣袖塞进去,一直摸到了腋下。
“啊!”甘霖被宁将夏的冻手一摸,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你干嘛!”
“你好暖!”宁将夏抽出手,甘霖顺其自然就握着了。
“嘿嘿,我内力太深厚,已经能御寒了,据我师傅说,我身体火气大,就算没习武也是常人中最不怕冷的。”
“那你现在不是个火炉了!”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吧,还是个会移动的火炉哦,好好抓紧我的手。”
“嗯,我们现在去哪儿?我想吃糖葫芦和枣泥糕。”
“东花巷,我去探望一个朋友。”
东花巷是京城最大的花街,左右两排高楼林立,是纨绔子弟最爱的温柔乡,只要到了晚上,夜市聚集,轿子难通。
因是白日,各家闭门谢客,宁将夏反而不知东花巷实际是何种去处,只听甘霖说那位朋友在巷子深处开了一间酒垆。
薄雪在日光下早已消融,青瓦白墙,四壁了然,就是甘霖友人的酒垆了。
“好小的房子。”
“这巷子之中哪里及得上你那宁府的后花园。”甘霖有些许不高兴。
“我不是这意思……”
甘霖与宁将夏踏进屋里,一人从后门进来,声音泠泠,只听他说一句“你们来了。”都觉如沐清风。
这人真好看!宁将夏心中惊呼。
“最近身体好些吗?”甘霖问美人。
美人露出笑意,双眼弯弯,答道: “好多了。”转而看向宁将夏,“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啊?”
宁将夏脸颊泛红,说:“宁……宁家,我……我叫宁将夏。”美人跟我说话了!
“可是大理寺卿的亲弟弟?”
“你认识我哥哥吗?”
美人的笑容有瞬间僵硬,不过脑袋发蒙的宁将夏只看到美人红艳的嘴唇一开一闭,美人说:“你很可爱,像只小兔子,我叫蒲玉。”他捏捏宁将夏的脸蛋,跟甘霖说:“你们找个位子坐吧,我去后院拿一坛……松醪可以吗?”最后半句问向甘霖。
“试试吧。”
蒲玉从进来的地方出去了。两人在最中间的方桌坐下,甘霖向着大门,宁将夏侧坐一旁。
“美人哥哥他真好看。”宁将夏突然说。
“人家有名字,叫蒲玉。蒲元的蒲,美玉的玉。呵,你知道蒲元吗?”
“这……不知道!”宁将夏气红了脸。
蒲玉抱着两个小酒坛放到桌上,一边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碗、两只酒杯,一边说:“蒲元是三国时期蜀国人,是个很厉害的铸剑工匠。宁公子,这不是你们科考的内容,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将碗杯摆好,倒出的酒液金黄透亮,香气浓郁。甘霖皱眉,问:“这酒似乎很烈,这小少爷怕是不能……”
“瞎说!”宁将夏大吼一声,站起来抢过甘霖手中的酒碗,一口灌下,将碗摔了之后,他面色通红,眼神在两人间飘摇不定,最后向蒲玉双手抱拳,弯腰道:“美人哥哥,在下方才失礼了,为请美人哥哥原谅在下,在下自罚一碗!”说着,伸手去摸刚才的酒碗,没摸着,又从甘霖手中抢过酒杯,打算一口干掉,被甘霖捂住了嘴,拖到自己腿上坐着。
“你是何人?想做甚?本少爷可不是随便之人,识相的赶紧放手!”
“嘿!蒲玉你瞧,这小子看脸识人啊!”甘霖这是讽刺宁将夏眼中只有美人,他紧紧圈着宁将夏,任由他摆少爷架子。
蒲玉笑,回:“你若是不粘着一张假面具,也能被宁公子认出来啊。呃,宁公子这是醉了吗?”
“他不是个草包吗?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彬彬有礼,看他一张脸红的,该不会醉了就这样吧?”
“不是没有可能啊,以前在点眉间的时候还遇过醉后变君子的客人呢,就像宁公子这般。”
“按你这么说,这宁小少爷还是可以学有所成嘛,指不定中了,还能叫他‘酒鬼状元’?‘酒鬼探花’?哈哈哈!”
宁将夏趁甘霖大笑,挣脱了圈禁,往门口跑去。
“宁公子!”
蒲玉才喊了一声,宁将夏便直挺挺撞上一个进来的大汉。
“哪里来的小娃娃!”那大汉抓住宁将夏的后领提起来,瞧了一眼,浓密的络腮胡一挤一皱,却手中一空,见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抱着“小娃娃”,周身暗暗飘起霜花。光是内力的绵长程度,大汉便自知敌不过甘霖,瞄一眼睡得香甜的宁将夏,转而问蒲玉:“这娃娃长得还挺白净,是新来的兔儿爷?”
甘霖狠招即发,手指弯曲成扣往大汉脖颈勾去,大汉没躲避得及,倒是一把长刀从大汉身侧迅猛而上,甘霖急转手势,以指甲弹开刀锋。
退到一边,待站定,一人从大汉身后上前,细看此人,贼眉鼠眼,一双眼里闪着算计的精光。
“呵,玉官儿,这样的招待可不尽如人意啊,莫不是银两收少了,便胆大了?”贼眉鼠眼的声音尖锐刻薄,难听极了。
蒲玉立刻迎上去,将两人牵到一张桌前,赔笑说:“大爷,他不是这里的人,不知规矩,今日我请二位大爷喝点好酒,当是谢罪,您们看如何?”见大汉点头了,便到后院去取酒,出门后,在门缝向甘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甘霖看见了,微点一下头,将宁小少爷由抱改为扛,就出门去。
贼眉鼠眼紧盯着甘霖的背影直到朦胧才收回视线,屋里,蒲玉刚好抱着一坛竹叶青进来。
蒲玉四周看了看,发现甘霖的确走了,心中的弦便松了。面前的两人区区流氓而已,他只怕甘霖控制不住脾气在东花巷染了血光。
“二位大爷,这是新酿好的竹叶青。”
“还好今日我兄弟没伤着,不然你这小酒垆就别想继续开下去。”贼眉鼠眼饮了一口酒,一双眼打量着一直赔笑的蒲玉,嘴角一弯,露出一颗金牙,“玉官儿,刚才那男人不是你姘头吧?啊?”
“哼,我看,是刚才那小兔子的姘头差不多。”大汉恨恨地说。
蒲玉给大汉的酒碗倒满酒,说:“大爷就别再念着刚才那孩子了,他不是东花巷里的人。”
“哦?他不是,不过你是呀!”
“大爷,蒲玉虽然尚在东花巷中,但早已脱离欢场,也不愿再……”
“哼!”贼眉鼠眼摸上了蒲玉的手背,抓紧了没让蒲玉抽走,“一个下贱的男妓而已,咱兄弟俩可以不要你的银子,只要往后晚上陪咱们,今日这件事可以就此揭过。”
蒲玉抽不开手,额际急出了汗粒,着急道:“放手!”
“嘿,玉官儿真是大美人,一着急模样更好看了。”贼眉鼠眼踢了大汉一脚,“去关门!”
大汉伸头到外面左右瞧了两眼,正要拉上门,胸口突然被踹了一脚,门扇破碎成片。
贼眉鼠眼被身后的动静一吓,转回头去看,被蒲玉瞧准了部位,膝盖挣脱贼眉鼠眼的手,发力一蹬!
贼眉鼠眼顿时一声惨叫惊飞了街上的鸟雀。
“你们这群垃圾也敢欺负我师弟!”甘霖手中剑花一挽,将贼眉鼠眼的心口剜了个深窟窿,白色劲装被溅上几朵血花,他在尸体上呸了一口唾沫,“哼,找死。”
那大汉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蒲玉!”甘霖气得手中长剑铃叮作响,剑尖直指蒲玉喉咙,虽说有段距离,但剑身沾染的血迹直往下滴,“你是不是料到会有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叫我走?如果我留下来不就可以保护你了吗?当年你不肯跟师傅离开,留在东花巷里又是为什么?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师兄,你别管。”蒲玉移开剑,后退两步,“让宁公子睡在阁楼里吧,你记得给我找个工匠修门。”说完就到后院去了,完全不给甘霖继续纠缠的机会。
“真是可恶!”甘霖有气发不得,将宁将夏放躺在阁楼的小床上,准备下楼时,本来一直晕睡的宁将夏醒了。
“你醒了,那就回去吧。”
“这么快?我都没吃到糖葫芦呢,才不要回去。”
“我没心情了,你不回也得回。”
“那好吧,我自己去买。”心不在焉的甘霖没抓紧跑得跟兔子一样快的宁将夏,让他钻了空子。
“喂!”甘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一声大叫。他还没收拾尸体横陈的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