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昨夜听秋雨》未央未艾

34、过往浮烟

　　33 过往浮烟
　　床上的人儿全身冰冷不堪，脸白的如面粉一般，浅弱的呼吸声似有非有，周瑾瑜坐在床边，一遍遍的换过她头上的热敷巾，将军府慌乱不堪，侍卫把守森严，仆人们手脚忙乱的出入西厢房。五六位医生尽力的拯救着床上躺着的女人，“少帅，少夫人的身子太弱，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周瑾瑜怔的站起来，“你说什么？孩子？她怀孕了？”，医生回道，“看少夫人的情况，应该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回来时就已经怀了孩子，“我希望你们尽全力保住孩子!
　　我说过，你就是你！看着我，不要再移开眼眸！你就是你！靠近我，不要离开！
　　房内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周瑾瑜一直跪在房门外，大雪已铺满了他全身，尚钧宇焦急的跑来撑起伞，“将军，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回房间吧”，周瑾瑜推开他，“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着沫儿”，他声音平静的可怕。
　　钧宇蹲在他的面前，“你这个样子，少夫人看到肯定会很难过的，何况少夫人那么好的人，上天一定会保佑她的，医生一定会救醒她的”，他抓住周瑾瑜颤抖的双肩
　　“钧宇，我曾经对她说过，我会永远守护着她。可是，我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她回来了，我却要娶别的女人，她独自承受着年书的死，连她告诉我孩子的事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她为了我，才会选择了独自离开。”
　　尚钧宇看着全身颤抖的他，一向呼风唤雨，办事果断强硬的少帅如此的脆弱，瑾瑜抬起头，叫着“老天，如果真的有诅咒，就降临在我周瑾瑜一个人的身上，不要伤害她”。钧宇看着他大男子的眼泪，只得站起来，撑起伞，陪着。
　　大雪肆虐的吹悬起，仿似要将整个世界洗白。房门被吱呀的推开，周瑾瑜麻木的双腿冲到医生的面前，断断续续，吐出字来，“医生，沫儿…….她没事了吧”，医生惋惜的摇摇头，“对不起，少帅，我们只能尽力保住了大人，还有，少夫人她……”，周瑾瑜无力的松开医生的手。钧宇将医生拉到一旁轻声的问，“少夫人，她怎么样啦？”，“少夫人的身体…….”，医生叹息的摇了摇头，“多些时间陪她吧”，医生无奈的走掉。
　　整整五天，沫儿苏醒过来，周瑾瑜亦是五天五夜未合眼了，除了处理军事，便守在她的床边。顾沫儿抚摸着小腹，清泪不止的落下，她是有感觉的，在糟乱的人群中，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生命中最最宝贵的，她拼着命在珍惜和保护着的已经从她的身体里抽离了。
　　秋和极喜的叫道，“格格，你醒了！”，瑾瑜闻声已经坐在了床沿边，“沫儿，你终于醒了，老天爷把你还给我了”，她甩开他的双手，凄冷的眼神扫过他疲倦的脸庞。
　　她撑起身体赤着脚倔强的翻滚在地，向门口挪去，瑾瑜知道她心里的恨和痛苦，抱起地上的她坐在双腿上，“沫儿，你想干什么？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身子了”，那是怨她更怨自己的话语，沫儿挣脱开他，“别碰我”。
　　秋和和房内的丫头见状，忙向前搀扶起她，“格格，你身体还很虚弱，你要去哪儿啊，你告诉我”
　　“秋和，我要去门口”，她用尽全力握住秋和扶着她的手，是一种渴望的眼神。
　　瑾瑜只得无奈的站立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她靠在房门，抬着头望着冬雪后萧瑟凄冷的天空，泪水不止的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落下，秋和站在旁边只是不停的落着泪。瑾瑜在身后看着她，终是忍不住上前，拉回她，“顾沫儿，你自己的身子你不在乎，我周瑾瑜在乎。你不是恨我，怨我吗，那就要养好身子，这样才能有力气来恨我”，他近似咆哮绝望的对她，沫儿一双泪眼盯着他，“你是谁？我为什么恨你，怨你，为什么要恨你？你是我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来管我？”用尽全力甩开他禁锢的手，身体已经崩溃，向后倒去，瑾瑜拥抱着如浮萍般的人儿，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去推开抱着她的男人。
　　“沫儿，沫儿，沫儿，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沫儿，沫儿”，瑾瑜紧紧抱着，只一遍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沫儿的泪流尽了，埋在他怀里的头昂起来，“你说，现在他会不会过的很快乐，很幸福”，瑾瑜看着此时的她，心中升起害怕，他疑惑的轻声问，“沫儿，你在说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他现在一定身处在山花烂漫的一片天地里快乐的翱翔，那里肯定是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你说，是不是？”，沫儿转过脸急切的眼神等待着他的回答。瑾瑜紧紧的抱着全身发抖的她，她的泪沾湿了他胸前的军装。“沫儿，对不起”，沫儿托起他低垂着的头，看着他的泪眼，“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很快乐，是不是？”，转过头去，“他一定很快乐，你听，我听到他开怀大笑的声音了”，忽又抓住他的衣角，“瑾瑜，你陪我去找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好不好，他一个人在那个地方，肯定很孤单，他会害怕的”。瑾瑜无助的抱紧着，半天他僵硬的才开了口，“沫儿，我们的孩子，他现在肯定是快乐的，我们让他走吧”。房内的秋和哭倒在钧宇的怀里，“格格，可怜的格格，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要这么折磨着格格”。，半响，瑾瑜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沫儿，每个生命都有他的去处，我们的孩子，可能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沫儿不断的颤抖着“瑾瑜，我知道你有多么盼望能有这个孩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老天爷要惩罚我，所以才夺去了我的孩子，收回了赐给我的礼物”。他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你别想这么多，你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好不好”，沫儿点点头，两人相拥着。月上柳梢头，静谧的铺在西厢房上，周瑾瑜静静的坐在床边陪着，感受着床上的人儿潺潺的呼吸声。
　　老天爷竟会这样的摆布着人生，生命中最珍惜的往往被伤的遍体鳞伤。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但在那决定性的一刻，就已经伤害了最想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