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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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收假后第一个月最后一个周末，中原中也拎着晚饭一进门，就见门野有里子正躺在沙发上装死。漂亮的套装被她揉得皱皱巴巴，热水放在茶几上冒着袅袅热气，冰块也没放。听见中原来了，她默默动了动指头。男人放了东西轻车熟路跑去冰箱里找冰块，却发现冷冻室里躺着空落落连冰盒都找不到，而冷藏室里只有几个鸡蛋和半个包菜。
“我怎么觉得你找到工作之后过得还不如以前呢？”
门野扭动了几下撑起半边身子，沙发扶手处露出一双忧伤的死鱼眼：“菜还没吃完买啥买。”
“那你平时中午吃什么？”
“吃米其林七星大厨特制菜品。”
“好好说话。”
“藤间幸三郎老师的爱心便当。”
中原中也回忆了一下藤间站在厨房收东西那会儿连盘子都要摔的模样，嗤笑道：“七星？我估计他是米其林首位百星大厨。”
女子听后摔进沙发，摸索着翻了个身，声音埋在软沙发里闷闷的：“今天吃什么？”
“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门野坐起身眼神定在茶几旁的纸袋上开口：“你拿来的袋子是什么？”
“宵夜。”
“……那我想吃蛋包饭。”
中原中也瞧了她一眼，“没别的了？”
“没了。”
“不用出门了，袋子里的就是蛋包饭。”
“宵夜怎么办？”
“想吃再买。”
“行。”门野有里子蔫蔫地伸手把饭盒捞出来跑到厨房里装盘加热，后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厨房探出头来。
“中也你下周末有没有时间？”
“最近都没什么事，怎么了？”
女子缩回厨房，“陪我去参加个婚礼。”
“谁的？”
“织田家少爷的，我可能会以高桥早季的身份出席。”
时间退回到刚刚下班的时候。
门野有里子刚刚走到学校大门口，就见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讨论门外站着的男人。她一眼都没看，只是等着藤间开车出来和她一起回去，却听女孩子们开始尖叫——似乎是那个男人走过来了。
樱霜学院，特别是高等部的，恋爱禁止。她抬头去寻找那个男人准备阻止他去搭讪，抬眼便愣住。这人黑发高个冰山脸，通身的气派，不是织田武长还能是谁？
她和织田武长是旧识，织田家和高桥家一向交好，织田的性格又不错，所以两人关系一向很好。只见织田瘫着脸走过来，走近了确定是她后才开口：“好久不见。”
门野下意识点点头，“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突然……”
他递上一张请柬：“我要结婚了，这次高桥家也会来。——所以本来不应该给你发请柬的，但是乃依非要请你，我就派人调查了你的工作地点，抱歉。”
“没事没事。”想起织田总是很听女友的话，门野就止不住笑，男人依旧瘫着脸，对她的笑点十分习惯。等笑完了，女子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既然高桥家受邀了，有没有一个高桥早季来你的婚礼？”
“估计是没有，这两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高桥大小姐失踪了。可高桥家还在死撑说你在伦敦。”织田武长叹气：“想要培养出一模一样的高桥早季很难。”
“织田，你帮我带个口信给高桥家的大夫人吧，就说高桥早季会参加婚礼，回报养育之恩。”
“你想好了？”
“嗯，你把宾客的资料详细发给我。”门野有里子将请柬放到包里，“其实没什么好考量的，他们教我那么多东西，我也该报答他们。”
“所以我最后再做一次高桥家的早季。”
“好，我回去发给你。”织田武长轻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那么，再见，高桥早季小姐。”
………………
………………
门野把盘子和餐具放在桌上，一脸坚定：“所以今天我要吃饱吃好，然后从明天开始减肥。”
“你现在挺瘦的，没必要减肥。”
女子捏了捏肚子上的小赘肉：“不行，我现在就算穿四号的晚礼服也需要润滑油和鱼线才能把自己塞进去。”
中原中也一边吃一边打量她，身材谈不上胖，可以说是匀称：“束腰不就好了。”
“不行不行，破坏美感。”
男人听着这番谬论翻了个白眼，“随便你折腾吧，周几去？”
“周六。”
“好。”
没过几天，门野接到电话，是高桥大夫人亲自打来的。口气坦坦荡荡，好像她还是高桥早季：“我把高桥家的贺礼准备好了，周六贺礼送到之后你自己去老地方做造型吧。所有费用算家里的。”
“还有，到时候家里到时候会派几个人去，都是老面孔。”
“好的。”门野有里子的口气也还是那副乖顺模样：“我不会多做什么。”
“……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母亲她过不去这个心结。”
“我母亲不过是个靠卖身赚钱的不堪女人，不敢折辱二夫人。”女子声音温吞，“大夫人是明事理的人，我这次算是救你们于水火，希望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周六。
门野有里子基本上一整个上午都呆在美容店里，好似做了一场漫长的整形手术。中原中也坐在漆皮座椅里满脸不耐烦，从早上开始在做的事情就是抽着烟否决造型师的每一个提案，并亲切询问是不是做造型这一块的人都听不懂人话，需要捐赠翻译器吗。
而每一个叫“Kevin”的造型老师可能都有着少女的内心。
门野有里子整个人被折腾到中原中也看得顺眼，终于决定要离开时，余光瞥见那位身高目测一米八七的Kevin老师面色羞红小跑着到另一个翘着兰花指的男人面前声情并茂地开口。
“天啊，姐们儿！我总觉得高桥小姐带来那个伴儿下一秒就要壁咚我！”
“……”大兄弟，你快醒醒。
接近四点时，女子穿着崭新的Dior定制礼服坐进中原中也的兰博基尼里，后座摆着贺礼。到地方后男人停下车为门野打开车门，她抓紧McQueen手包坐在车里深呼吸一口气，“你好啊，高桥早季小姐。”
默念后随即带笑下车，朝看不见的地方招了招手让人把贺礼拿着进去。抬起下巴挽住中原中也的手递上请柬，后面随行的人递上贺礼。
“里面请，高桥小姐。”
两人走进会场，打量的目光全数落在盛装的女子身上。门野有里子好像在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中更加如鱼得水，她离开中原中也，独自提着芟繁的裙裾在人群中来回游走。所有前来打招呼的人她都能准确无误地叫出名字，言谈之间像是对所有人的近况了如指掌。中原中也自顾自抬着香槟在不远处喝，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门野有里子现在的模样，他虽惊讶，可也在意料之中。
他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嘴角恰到好处的每一个弧度，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眼睛里带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傲气，话语内核就算是陈词滥调也可以花样百出。
——风光霁月。
这个词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种人的。
婚礼仪式过后，便是酒会。很多人喝到后来，左手拿着分酒器，右手抬着酒杯，分不清东南西北。越到后来门野有里子脊梁挺得越发直，喝下一杯又一杯和人打太极。
等酒会结束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女子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男人看她眼睛哪里还有什么不动声色，哪里还有什么傲气。这些全数都被疲惫和强打精神掩盖，细长的鞋跟被纤细的脚稳稳踩住往前，干净利落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我们回去吧。”吐字清晰，看起来酒量了得，只是有点累。
车开着离开会场好一段时间，女子一声不吭歪躺下去，眼睛欲闭不闭，又长又浓的假睫毛跟着眼皮微微颤抖。等红灯的空档中原脱了西装外套盖在那人身上，她立刻睁开眼睛，迷茫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含糊地道谢，然后自己爬起来套上外套再躺下。
中原中也把车开到楼下，把脸色惨然的女子扶出来，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穿在身上。刚下车门野有里子就一副歪歪扭扭走不动道的样子，嘴一张一合最后只小声说出一句：“撑不住了。”
走了没几步男子没拉好她，这人直接整个人腿一软脸朝下摔在草坪里，呼吸均匀。中原中也气得近乎发抖，把人扛麻袋似的扛在肩上。他低头找钥匙时，看见姑娘后背上突起的蝴蝶骨的轮廓，带着亮片的高级布料好像真的把这两块肩胛骨装点成展翅欲飞的蝴蝶。女子好像又说了句话——
“都结束了，过去的都结束了。”
中原中也把门野有里子安顿好后下楼烧水，打开冰箱时发现里面还剩半盒蔬菜沙拉，而沙拉酱堆了不知几袋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再往下一层的饭盒里，剥好壳的白水煮蛋一个一个码在里面。
他又想起刚刚找钥匙时看见的那对蝴蝶骨，脆弱，不堪一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6円
，还差 